二宝一头扎进更衣间,悉悉索索翻着自己的行李,先从里面拿出一个方便袋,里面装着她洗漱的毛巾、牙膏、牙刷、塑料梳子、宝宝面霜、装在贝壳里的凡士林,二宝拿它当唇膏和护手霜使。
二宝上初中的时候,萧建军曾在家里经营了一段时间的杂货店,牙刷、塑料梳子、宝宝面霜、凡士林就是那个时候囤积下来的货,这次来城里定居,李玫瑰特意从囤货中挑选了不少精品让二宝带过来,居家过日子,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李玫瑰向来节俭,一分钱恨不能掰成八瓣花。
二宝从门缝里向外看,卧室里空无一人,她拿着方便袋,“嗖”的一下窜出去,一溜烟地钻进了洗手间,一进去入眼的就是黑白相间的洗脸台,右侧有一道磨砂门,门内是抽水马桶,左侧弧形玻璃门内是淋浴间,中间有一条过道,穿过过道,尽头是一个超大浴缸紧贴着玻璃窗安放着,拉开百叶窗,可以躺在浴缸里欣赏这个城市的夜景。
二宝站在洗脸台前,迅速地刷牙,洗脸,抹面霜、手霜、拿起梳子扒拉两下头发,又快速地将这些东西放回方便袋,照例是从门里向外看一下,然后哧溜一下拎着方便袋火速赶回更衣间,将洗漱用具放回她的牛仔包,做完这一切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快速脱掉身上的棉衣,线衣,牛仔裤,毛线裤,一并塞进包里,二宝穿着粉红色的高领保暖内衣、保暖裤,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唰地掀开被子,躺进软软的被窝里,跟家里厚重的被子不同,这床被子轻得感觉不出重量,又软又蓬松,还很暖和。
躺了几分钟,二宝就觉得热,她将一条腿伸到被子外面,突然听到卧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二宝嗖地一下缩回被子里,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装睡。
顾晨希推门走进来,顺手关上门。
门合上时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嗒声,这轻微的声音在二宝听来无异于惊天雷,好像条件反射似的,二宝一紧,觉得肉刀子正在捅向她的臀。
顾晨希走进洗手间洗漱,边刷牙边扫过墙上的柜子,里面都是他的东西,没看见村姑的,刷完牙,他用温水洗了把脸,然后挤适量洁面乳在手心,揉至起泡沫后,均匀地涂敷到脸上,稍稍按摩一下,用清水冲净。
顾晨希从小就很讲个人卫生,他没办法忍受身上有汗臭味,更加没办法忍受脸上的坑坑洼洼,从某种程度上讲,他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这个标准对男女都一样,所以他手下的工作人员没有歪瓜裂枣的,他朋友里也没有眼歪嘴斜的。
走出洗手间,顾晨希脱下浴衣扔到床尾沙发上,只穿一条裤躺到床上。
二宝背对着他躺在床的最里侧,全身均匀地哆嗦着,顾晨希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他,她的脸白里透着青,眼睛紧紧闭着,五官纠结地拧着,她又摆出一脸的苦相,顾晨希不喜欢那种动不动就一脸苦大仇深的女人,看了就倒胃口。
这次在狗尾巴村,他发现李玫瑰和萧老太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模样,那种苦相已经深深地刻在她们的脸上。有句话说生活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它微笑,它就会对你微笑,反之亦然。
顾晨希按捺住一脚踹她下床的渴望,他用手掌轻轻按着她拧到一起的粗眉,动辄就这副苦相,时间久了,这种苦相就会在脸上留下褶子一样的皱纹。
脸上传来温温的触感,二宝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他波澜不惊的幽深黑眸,“婚姻需要两个人用心经营,我想努力经营我们的婚姻——”顾晨希听到自己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最多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她要还这副苦相,就让她哪凉快哪待着去,自1994年2月1日,婚姻法已经取消了事实婚姻,他们在村里的婚宴在法律上是不承认的,之所以要给她一个月的时间,是为了对得起他付出的二十万彩礼钱,既然付钱了,他总要睡回来才算够本。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说的可能就是他这种人,对于自己的心口不一,顾晨希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
二宝没有读心术,只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听着他心底里的想法,二宝先是觉得羞愧,然后又觉得很感动,他对她前后的态度转变简直是判若两人。
“什么味?”顾晨希没兴趣再继续睁眼说瞎话,他俯下来,贴上她的脸轻嗅着,她的脸闻起来甜甜的,夹着淡淡的奶味,这味道真好闻。
他的脸突然贴上来,二宝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上身没穿衣服,他胸口的肌肤像牛奶一样白,精瘦而结实的胸膛,二宝眼睛简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脸像火烧一样红起来。
顾晨希张嘴含住她的嘴唇,吸着她柔软的唇瓣。
“小叔,我做噩梦了。”卧室的门突然被顾莱敲得咚咚响。
二宝吓得打了个激灵,整个身体蜷成一团往他怀里缩。
“小叔,我一个人不敢睡。”顾莱用力敲着门,房门没反锁,她也不敢冒然推门而入,万一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那就糗大了。
“你要想参观阴阳互补,就进来。”顾晨希黑着脸,冲着紧闭的门冷声道。
顾莱吐吐舌头,灰溜溜的回书房睡觉。
门外一下安静了,顾晨希俯身半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