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小王子水孩子小飞侠彼得·潘柳林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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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奇妙的海底世界(1)

鲑鱼对汤姆的关心十分感谢,表示会小心那个恶毒的老獭,说完就朝上游游走了。汤姆也小心地朝下游游去。这些鱼类大都顺着岸边游泳。汤姆游走了好长时间,感觉已经远离了大海。尽管旅途路程遥远,寂寞难耐,有时候还要碰到许多困难,但汤姆却觉得似乎有精神力量在支撑自己。他总觉得,是那些仙女在背地里给他指路,他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那些仙女的脸庞依然是那么美丽可亲,她们的手依然是那么温柔可靠。汤姆有时候在疑惑,要是没有这些仙女的精神鼓励,他还有没有可能坚持游下去。

路上,汤姆遇见一件稀罕事。九月的夜晚,月光无比柔媚,把水面照得十分明亮。汤姆即使紧闭双眼,仍然无法入睡。没办法,他只能跑到水面上去,坐在小块石头上看着那个大大的月亮。他看着明亮的月亮,同时感觉月亮也在看着他。于是,他不由自主地想,月亮这么神奇,到底是什么东西。河面上,波光粼粼,从树上看上去,一片黑暗。一大片草地就像铺满了一层洁白的雪霜。狐狸在叫唤,鹬鸟在嘶鸣,猫头鹰在呜呜地叫,水獭在欢笑。远处的沼泽地里不时飘来阵阵石楠的甜香和桦木的清香。汤姆把玩着这些美景,想要描绘一番,可又找不出什么语言来描述,只是觉得十分开心。也是,要是让你在九月份,在这样一个夜里,身子湿淋淋地什么也不穿地端坐在那里,你肯定会冻得直哆嗦。但别忘了,汤姆现在是水孩子。他和鱼的生活习性一样了,可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突然,汤姆又看到一个漂亮的景象。一个明亮璀璨的火球顺着河沿运动着,还在水里映照出一片闪闪的火光倒影来。汤姆那好奇的本质并没有改变,他和其他捣蛋鬼一样,看见这样的奇观,当然要去探个究竟。在汤姆向岸边靠拢的同时,那火光正好在一块低矮的石头边停了下来。石头下面的水十分清浅,汤姆看到,在火光下面,有五六条鲑鱼在那儿驻足停留着。它们正睁大眼睛,不停地摇着尾巴,好像十分开心的样子。

为了看个清楚,汤姆专门浮出水面,但很快就又游到水里去了。

“那可是个美人儿呢。”汤姆的耳朵分明听到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不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说者是谁。他看见岸上有三个长着两条腿的家伙,其中一个拿着长长的竿子;另一个拿着火,还烧得噼里啪啦。汤姆一看,糟了,这是人。他下意识地感到十分害怕,就赶紧跑进一个石头洞里。这样,他可以从洞口直接观察洞外将要发生什么。

其中拿火把的那位,弯着腰看着水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这次下手得稳当点儿。看见那个大家伙了没有,小子。它可足足有十五磅以上的重量呢。”

汤姆马上意识到祸患来了。那些愚蠢的鲑鱼,叫人说什么好,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一个劲地盯着那火光。汤姆真想警戒它们一下,可还没等他张嘴,那人的长竿就已经插进水里去了。水流的激荡声和鲑鱼的挣扎声此起彼伏。汤姆抬眼再看时,可怜的鲑鱼已经让人拎出水面,身子被戳得到处是洞眼。

没想到,后面还有三个人。后来的这些人不由分说向前面的人扑过来。接着就是人类中经常出现的呵斥、辱骂、叫喊和打斗声音。这些话,对汤姆来说并不陌生,但现在听起来,觉得又是恶心,又是陌生,又是不舒服。总之,汤姆觉得十分讨厌。猛然,汤姆的记忆似乎被唤回来了。过去的一幕幕从他的脑海里闪过。是的,这些家伙就是人。他们正在拼命地你一拳我一脚,为了蝇头小利争吵不休,和汤姆过去看见过的一模一样。

汤姆想躲开这一切,把两只耳朵竖起来。这时,他更加为自己是个水孩子感到开心欢喜了。是啊!那些人们,穿着污秽的衣服,说着难听的话,做着下流的事,庆幸的是,现在他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不过,现在汤姆还不敢从洞里跑出去,因为那些偷盗者和看园子的正在死拼。石头还被踏得吱吱作响,水面一片稀里哗啦。那声音真是可怕极了。紧接着“哧”的一声,一切归于平静。汤姆一看,他面前的那个拿火把的人失足落水了。河水湍急,那人身子在河里翻转着,不一会儿就下沉了。汤姆听见岸上的人嚷嚷着在找他。那人其实掉进一个很深的洞里,没有任何声息地躺在那里,别人当然找不到他了。汤姆耐心地等着,直到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了,才探头向外一看,原来那人还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汤姆大着胆子,游到那人面前。汤姆想:“也许正如我遇见的那样,是河水让他睡着了。”

汤姆感到越来越好奇,又朝前游了点儿。为什么要这样,他也弄不清,就是觉得一定得看看那个人。汤姆也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就告诫自己动作一定要轻,千万不要惊醒了他。游到跟前,汤姆就围着他一圈一圈地游,并且越来越近。他看见那人这么长时间还不动弹,就又壮着胆子去看那人的嘴脸。

月亮的光芒十分耀眼。汤姆仔细一看那张脸,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看着的、记忆的洪水一点点从他脑海中涌来。不错,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师傅葛林。

汤姆猛一转身,飞快地溜走了。

汤姆不住地想:“难道葛林也要变成水孩子了?多讨厌的一个人啊,老天!葛林师傅可能会找到我,又要对我拳打脚踢了。”

一边惴惴不安地想着,一边急速地逃走。汤姆重新向上游走了一截子路,就在一棵赤杨树下面睡了一晚上。可好梦不长,一到早晨,他又想去下游水潭子那里。他想看看,葛林先生到底有没有变成水孩子。于是就小心翼翼地又游了下来。一路上,汤姆时而把身子藏在树根下面隐匿,时而躲在石头后面探望。

不错,葛林师傅就躺在那里,他还没有变成水孩子。可汤姆还是不放心,下午,他又游了过去探个究竟。他一定要看葛林师傅的下场才踏实。但是,这次让汤姆失望了。葛林师傅不见了!汤姆惊呆了,他认为葛林师傅也变成了水孩子。其实,可怜的汤姆大可放心,葛林师傅并没有变成水孩子,他也没有变成其他任何东西。但汤姆怎么会心安呢。他很长时间都在水里担心,说不准哪个地方就会突然冒出葛林师傅的影子来。汤姆错了,他绝不会想到是那些仙女把葛林师傅带走了。要知道,凡是掉进水中的东西,仙女们自然会有个安排。葛林师傅就是被她们安排到了该去的地方。你应该知道,葛林师傅遇上这件事,其实对他有益处。因为,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可能去偷别人家的鲑鱼了。也是,要是一个人不思悔改,成了彻底的窃贼,救赎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全天把他泡在水里。今天葛林师傅得到的就是这种待遇。所以啊,等你长大成人之后,一定要诚实,不要去偷人家的鱼或山野之物,听我说,碰也不要碰一下。只有这样,你才会是大家一致公认的正派人,主人也会按照对待正人君子的礼数来招待你,或许还会陪你游玩一番。如果你的行为恰恰相反,那么,你就会被打翻在河里,或者人家干脆叫你坏人。

汤姆最怕见到葛林,就朝下游走去。他看到,秋天的寒雾笼罩在山顶,有时候甚至浮到河面上,层层叠叠使人分不清方向。苍蝇和甲虫全都死光了,红叶和黄叶也纷纷落在河里。整个山谷显得凄凉无比。虽然山雾使汤姆难以辨认方位,但好在他还能顺着河流的方向摸索着前行。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汤姆途经了许多船只和大桥,还有那座大城市和城外的磨坊、码头,还有许多冒着烟的烟囱和在河里抛锚的船舶。

有的时候,汤姆一不小心撞上这些船只的锚缆上被撞懵了,弄不懂是什么东西,就探出头来张望。他一看见一些水手正在船上抽着烟晃荡,就赶紧又钻回水里,恐怕被抓住。看来汤姆现在是被人类吓怕了,他总担心自己被抓住,再变成扫烟囱的。其实,汤姆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有仙人一直在守护着他,他们遮挡着水手们的双眼,不让汤姆被他们看见。而且仙人们还把汤姆从一切恶心而危险的东西面前引开,像阴沟出口啦,水车沟啦什么的。写到这里,我不禁为汤姆感到难过,他的这次旅行真是很憋气啊。这样,汤姆屡次想回到凡谷去,和鳟鱼在明丽的夏日阳光中嬉戏了。但这又是不可能的事。人这一辈子只能当一次水孩子,过去的事情不可能再重演。

但汤姆是个永不言败的孩子,他继续前进着。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他从迷雾中看见了水上面有个浮标,那是红色的。汤姆又很惊奇,立刻发觉水流掉转方向了,现在是向陆地流去。

有知识的,自然会明了这是潮水引发的自然现象。但汤姆哪里懂得什么是潮水呢。他只晓得仅仅一分钟,自己身边的淡水就忽然变咸了。很快,他又发现自己变得神清气爽、轻快、强壮,就好像香槟酒流淌在自己的血液中。汤姆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翻个跟头就能跳出水面好几英尺。汤姆觉得自己神气极了,就像鲑鱼刚看见富饶珍贵的咸水一样。那些伟大的科学家教导说,大海中的咸水本来就是一切生命之源。

现在,那些阻挡汤姆的潮水已经全然不在他的话下。汤姆看见那个红色的浮标就远远地在大海里漂荡。汤姆想到浮标那里去,这不费什么力气就做到了。一路上,成群的鰡鱼和鳘鱼活蹦乱跳。它们在欢快地追逐小虾。汤姆和它们相安无事。还有一次,汤姆碰到了海豹。这只海豹黑黝黝的,活像一个油腻腻的人,正追着要吃鰡鱼。这只海豹的肩膀和脑袋伸出了水面,睁眼看着他。汤姆可没当回事,笑着对它说:“大海是多么美丽啊,先生。”老海豹也用温和而准备打瞌睡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汤姆,高兴地说:“你在找你的兄弟姐妹吗?小孩。”它顿了顿,又说:“我刚才遇到过他们,他们都在外面玩着呢。”

汤姆高兴地说:“看来我总算找到同伴了!”接着就喘着气游到浮标前,爬上去,坐上去。它四下里寻找别的水孩子,可没找到一个。

潮水哗啦啦地响,清新的海风柔柔地吹着。好几块云彩在蔚蓝的大海上相互追逐着,但谁也别想追上谁。海浪唱着欢歌急速向空阔的滩地跑去。它们跳过了石头,好奇地端详着,想看看这石头后面的绿色原野到底是什么样子。一不小心,浪花跌了一跤,把自己摔成无数碎末。但这没什么,浪花又收拾残余,重新跳起来了。微澜不兴,波纹围着老浮标起舞,老浮标也伴着波涛的节奏起舞。

水面上,飞着许多黑头白身的燕鸥,不时在汤姆的头上盘转,远远地看上去,就像许多大蜻蜓。海鸥也不住地发出鸣叫声,那就像好多女孩在嬉戏。对了,别忘了海鹊,它们长着红色的嘴和红色的腿,顺着海岸来来回回地飞翔,声音奔放而且悦耳。这美景真是看不够啊!汤姆真是流连忘返。不过,这时候要是能再看到水孩子,他就更快乐了。后来,潮水退去,汤姆从浮标上下来,开始在四周游转。他想仔细找一下,看到底有没有水孩子,可没有一点儿踪影。有的时候,汤姆也以为自己听见了水孩子的笑声。但那只是波浪发出的笑声。有时候,他觉得它们就在水下,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淡红和白色的贝壳。这一次,汤姆认定自己找到了。他看见那是两只眼睛从沙子里向外张望。说时迟,那时快,汤姆立即钻进水里,一边扒开沙子,一边大喊一声:“我正要找个伴玩呢,别藏了!”可是汤姆失望了。他被一个大家伙绊了一脚,跌坐在海底。原来,这是一条大个的比目鱼,眼斜嘴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比目鱼把汤姆撞倒后逃跑了,只留下汤姆黯然神伤,还流出了失望的咸眼泪。

真是苦难啊!走了这么远的路程,遭受了这么多苦难,还是找不到一个水孩子。汤姆肯定要难受啊!但人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就得学会等待,并且一定得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小孩子也是这样啊。这是个做人的大道理,小读者,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就这样,汤姆在浮标上坐了好多天。他眺望着大海,算计着那些水孩子能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清楚,那些水孩子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汤姆不甘心,一个劲儿地向别人打听,包括海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生物,有的说是见过水孩子,有的说没见过,莫衷一是。

又来了一大群海螺,它们是紫色的,背上还驮着一块满是泡沫的海绵浮来。汤姆好奇地问:“你们见过水孩子吗?你们这些漂亮的海螺是从哪里游过来的呢?”海螺们回答说:“我们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从哪里来,我们要到哪里去。谁也不清楚。在我们的一辈子中,头顶着舒服的阳光,下面是暖暖的海流,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漂着。我们真的很知足。水孩子?我们也许看见过。我们这么长的路,要是看见水孩子也不足为奇。”

说完,海螺就又漂走了,逐个上了沙滩。“这真是快乐的愚蠢家伙。”汤姆心里想。再往后,汤姆又碰见一条懒散的大翻车鱼。它足足有半只肥猪那么大,并且真的是像身体切了一半似的,这一半还像被放在衣服夹板里夹扁那样。它的嘴像是兔子的嘴,很小,比汤姆的嘴大不了多少。看起来,这和它的身体可真不成比例。汤姆向大翻车鱼打听时,它用尖细的声音回答:“我不清楚,因为我迷路了。原来我想去齐撒比克湾(在美国维吉尼亚州)去。我可能弄错了。老天啊,都是舒服温暖的海流害的。我真是迷路了。”

汤姆还一个劲地追问。大翻车鱼只好说:“别打岔了。我确实迷路了。我得想想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就和许多人一样,越是想开动脑子,越是犯糊涂。汤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成天在海上乱闯乱撞。汤姆不知道,最后,那些戍卫海边的人发现了它露出海面的大鳍,就飞速地把船开过来,并且用一根鱼叉刺进它的身体,带走了。人们把它捕捉到大城市,谁要看,就得一个便士。没一会儿,那些人就挣了许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