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纪恻寒你不要以为你是当世的大侠,我就会怕你,不要以为你武功高,我就会怕你,我韩战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我的兄弟们报酬,你们乃是堂堂的当世大侠,竟然用如此下三烂的手段实在是卑鄙至极。”
那韩战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悲愤,便直冲着纪恻寒扑过去。
纪恻寒却冷静地看着他,冷眼说道:“你们以为这件事情真是我们做的吗?且不说方大侠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说是这件事情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不觉得我们都落入了别人的阴谋之中吗?”
“什么,阴谋?”司马昱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愕然。
纪恻寒缓缓地说道:“于冕从开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同你们战斗,朝廷既然派于冕来围剿你们,却只给了他五百老弱残兵,他怎么跟你们打,我和纪公子也是因为受皇长公主所托,前来帮助于冕的,倘若我们俩个不来,于冕带着五百老弱残兵同你们较量起来,到时候死的人是谁?”
司马昱和汉芳听他这么说,便望着纪恻寒具都屏息凝视仔细听纪恻寒分析。
纪恻寒继续缓缓地说道:“倘若我们不来,那死的人一定就是于冕了,于冕乃是于谦之后,乃是忠良之后,是宅心仁厚的人,他绝对不会做什么卑鄙的事情的,而我和方大侠,我自信我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相信我纪恻寒说话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要是你们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倘若我们真要对付你,我们随便从烛影摇红和忏情门中的南京总舵之中,调来一两千弟子,再加上我和方大侠难道你们区区一个白头山山寨还怕你们吗?只不过我们听说过你们的义行,觉得你们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山贼,所以才愿意同你们结交,而于冕同司马寨主比武,也绝对没有哄骗的意思,倘若你们因此而误会,反而被那放火之人得了便宜,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众人听纪恻寒这么分析完,心中都道了一声是,虽然山寨之中的弟兄们都已经情绪十分激动了,但是当纪恻寒的话说完之后,他们都慢慢地安静下来。
尤其是司马昱和宇文芳五,他俩个原本都是思虑周全之人,他们觉得纪恻寒说得也不无道理,这于冕本来就是于谦之后,人人都说其做事大有其父于阁老的遗风,想必是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情,而至于其他的人,那就更不必说了。
方寥和纪恻寒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更不会为了对付自己山寨之中这么千余人,就做出这等损害自己威名的事情来,而且事实也确实证明了,他们自己的弟兄也的确受了伤。
倘若不是因为纪恻寒和方寥警觉恐怕众人都逃不出来,纪恻寒方才逃出来的时候,还把韩战给救了出来,所以众人具都不做声。
韩战举着拳头对着一颗树重重的捶打过去,那树把他的手咯的鲜血直流。
他的泪水忍不住留了下来,说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山寨之中的兄弟?到底是谁……到底是谁非要跟我山寨之中的兄弟过不去?”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十分悲愤,可见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我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还需要慢慢地调查,但是如今最应该做的还是先安置受伤的弟兄们才是呀!”方寥在一旁静静地说道。
方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十分有道理的,他平时从不轻易说话,但每说的一句话都是十分有价值的,他从来不说废话,这就是他方寥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师傅……纪叔叔……于冕。
众人回过头去看,只见夜半有一个女子走了上来,那女子的步伐十分快,她身着白衣,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美丽的就同一个仙子一般,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唐惊染。
唐惊染赶上前来看到众人的惨状,连忙问于冕道:“于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
于冕的面色有些沮丧,他便把发生的事情同唐惊染说了一遍,唐惊染愣了半晌,这才跌坐在地上,半天才说道:“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是谁做的?”司马昱和宇文芳……韩战一听她说知道是谁做的,连忙围了上来,因为他们损失了那么多兄弟,自然是心中很悲愤。
唐惊染面露难色,终于还是说道:“这件事情多半是皇帝之前的时候授意的。”
“为什么这么说,皇上为什么会做这种下三烂的事情呢?”于冕摇了摇头,觉得唐惊染说的话不可信。
唐惊染便把烛影摇红和忏情门被围剿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说道:“这件事情想必是皇上早就安排好的,虽然后来公主姑姑令皇上改变主意,让他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情,也让他发誓不能再针对于冕,但是显然他还是没有按照皇长公主所说的做呀!”
司马昱等人听说这件事情竟然是皇帝安排的,他们更是十分悲愤,而更多的便是难过,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受唐惊染和于冕的连累,倘若不然山寨之中那么多兄弟就不会枉死了。
“事到如今你们有什么打算?”唐惊染望着于冕缓缓问道。
于冕转过头去,忽然之间就对着司马昱跪下了,他很十分真挚的说道:“司马兄,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如果想怎么处罚我,你们就尽管处罚我吧,皇帝是因为嫉恨我,所以才制造了这次的事情,他原本是想烧死我一个的。”
“那皇帝老儿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我们有什么理由来怪责于公子呢,他也是受害者之一呀!”
韩战虽然平日里做事莽撞,但是老实人一般说出的话也是直肠子,他的一番话让众人听了,觉得都十分有道理。
是呀,他们有什么理由去怪责于冕呢?倘若不是有纪恻寒和方寥在场,于冕也早就被烧死在火场之中了,皇上看来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杀死于冕,所以他才做出了这么一番事情来。
众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是有难掩的悲伤,尤其是司马昱和韩战……宇文芳,他们损失了好多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我们以后该何去何从呀?”宇文芳望着司马昱说道。
司马昱摇了摇头,很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山寨,就在这一瞬间化为灰烬了,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
纪恻寒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司马昱说道:“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司马寨主你可能听得下去?”
“哟,是什么提议不妨说来听听吧,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已经落破到此了。”司马昱无可奈何说道。
纪恻寒微微扬了扬眉说道:“如今京城之中的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受到朝廷的围剿,死伤过半,损失了不少的弟子,不如寨主就带着各位兄弟们去京城,留在那里重新执掌北京的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如何?”
“什么?”司马昱听了,他微微一愣。
宇文芳却在一旁说道:“万万不可,那皇上连烛影摇红和忏情门都不肯放过,竟然对他们大肆围剿,倘若我们以山贼的身份去重新整顿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皇上又怎么会放过我们,所以说这件事情是万万使不得的。”
“三弟说的很有道理,这些兄弟都是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的,我绝对不能让他们白白的送了性命,我一个人的性命的确是微不足道,但是兄弟们的性命就金贵多了。”司马昱诚恳的说。
唐惊染摇了摇头说道:“这你倒不用担心,公主姑姑已经和皇上约法三章了,皇上绝对不能动忏情门和烛影摇红的弟子一分一毫,倘若不然,公主姑姑一定不会放过皇上的,你们放心吧!烛影摇红和忏情门乃是公主姑姑一手建成的,皇上轻易也不敢对烛影摇红和忏情门下手,只要有公主姑姑回护,你们就不会有危险。”
司马昱和宇文芳……韩战三个人互相对视着,司马昱对朝廷之中的事情比较清楚,他想了想便点头说道:“唐姑娘有一句话说的还是有很有道理的,皇长公主在朝廷和江湖之上都十分有势力,我也相信若非是情非得已,皇上也不会轻易对烛影摇红和忏情门下手,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京城重振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的精神分舵如何?”
诸位兄弟们一听说有了栖身之所,每个人都十分兴奋。
司马昱回过头去望了一眼火场,只见大火熊熊燃烧,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唉,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的兄弟们会都葬在这白头山上,每当回望这里,我的面前就会出现累累白骨,一想到兄弟们在火场中挣扎,而我又无能为力的情形,我就觉得心如刀绞一般。”
他边说着边留下了英雄苦泪,众人见他如此悲愤,人人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于是,众人打定主意之后,第二日便开始一起往京城赶去,他们赶到京城之后便回到忏情门和烛影摇红已经开始在筹建的分舵之中。
朱见深果然下了命令,把烛影摇红和忏情门还生还的弟子给放了,已经死去的也对他们进行了厚葬,不仅如此,朱见深还特意从国库之中拨了银两来重建烛影摇红和忏情门。
烛影摇红和忏情门在京城之中本来就十分的有势力,到如今被朱见深这么一番打击没落了不少,但是又经过加入韩战……司马昱和宇文芳等人之后,势力又重新强健起来。
简怀箴听说于冕等人要赶回来了,连忙去到怀明苑中等候他们到来,等于冕等人来了之后,简怀箴便问他们剿匪进行的如何,于冕实在是十分悲愤,他便把如何与白头山的贼匪们对质,又如何与它们结为兄弟,而最后他们又怎么被烈焰夺去生命的事情,同简怀箴讲述一遍。
简怀箴听完之后,面上忽然露出悲泣之色,她坐在椅子之上,半天才仰天长叹道:“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是这般,本宫现在就回去同皇上好好谈一下这件事。”
说完,她便不顾众人劝阻,径自回紫禁城中去了。
简怀箴回宫之后并没有去到万安宫,她径自前往乾清宫中而去,到了乾清宫门前林建安看到简怀箴气势汹汹而来,他便阻止住她说道:“皇长公主,皇上现在正在乾清宫中批阅奏章,他已经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皇长公主请回吧!”
简怀箴愣了一愣,便转身而去。
林建安见她竟如此好打发,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给自己两巴掌,这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可是好景不长,过了不消半柱香的时间,简怀箴便又重新折了回来了。
她手中拿着的赫然是金光闪闪的金玉杖,那林建安以前只听说过金玉杖,并没有真的见过,当他当真见到之后被吓了一跳,那金玉杖虽然并不长,但是简怀箴拿在手中却让林建安看到,感觉到见到一座大山那般沉重。
他知道倘若自己稍微有个应对不当,简怀箴一杖下去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而他便是死了也无处去申冤,谁让这金玉杖乃是先皇所赐,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又可以杖及六宫妃嫔呢!
林建安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说:“皇长公主!”
简怀箴重重地喊了一声:“走开,我不说第二遍。”
那林建安一见她那阵势,哪里还敢说话,立刻灰溜溜的闪到一边去了。
简怀箴见林建安躲开了,便径自往里面走,其实她是很不希望拿金玉杖来威胁皇上的,更不希望这金玉杖真的有一天会打在皇上身上,可是那又有什么法子呢?
皇上为了一己之私,尽然枉顾一千多人的性命,这在历史之上就是暴君行径了,所以简怀箴想也不想就往里闯。
闯进去之后,朱见深一抬头看到简怀箴赫然站在自己面前,手中还擒着金玉杖,先是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赔笑说道:“皇长公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你这般愤怒?你先坐下和朕把事情说清楚吧?”
简怀箴动也不动,仍旧是看着他,声音十分阴沉的问道:“皇上,你最近做了什么坏事?”
朱见深心里一凉便对简怀箴说表白道:“皇长公主,孙儿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呀,孙儿已经按照皇长公主所说的,把烛影摇红和忏情门生还的弟子放了,也把他们死去的弟子给厚葬,同时孙儿还把简文英和落雪公主都已经从昭狱之中请出来了,皇长公主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简怀箴哼了两声说道:“不错,我的确还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皇上我却没有想到,你年纪不大,一颗心竟如此之狠!”
朱见深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冷汗层层,他已经预料到是什么事情了,但是他强自镇静的说道:“皇长公主你别是听外人说了什么谄言吧,他们的话怎么可以相信,你应该相信自己的孙儿才是,孙儿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不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做的。”
“哟,你说你不会做,那我问你白头山的一千贼匪和几百老弱病残的将士们,他们是怎么死的?”
“啊,他们死了吗?朕怎么知道呀!”朱见深摇了摇头,面上露出十分无辜的神情。
简怀箴冷冷一笑,说道:“皇上,事到如今你就不必在我面前演戏了,你到底派了谁去白头山放火的,倘若你不把这件事情同我说清楚,那么本宫也一定有办法查出来到时候本宫一定请这金玉杖说话。”
简怀箴是想再给朱见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却没有想到朱见深此时此刻完全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了。
不错,白头山的那场火是他放的,他特意派了五百老弱病残去同于冕打仗,他原意是想于冕把性命葬送在白头山的,可是于冕去白头山打仗,方寥和纪恻寒竟然也跟着去了,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他原本想纪恻寒和方寥只不过是两个人而已,他们想必是没有办法同白头山那么多人抗衡的,所以,他便也没有往心里去,谁知于冕和纪恻寒……方寥等人到了白头山之后,他就从白头山听到传来军训。
开始的时候说于冕同司马昱在那里对质,晚上的时候就在白头山的山寨之下扎营,更听说他们一连对质了三日,直到于冕和司马昱的那一场仗都有人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朱见深之前既然派于冕出征,就不可能不派探子,所以他知道这些事情原本是情理之中的,他知道于冕是故意不剿灭白头山的贼匪的,其实他对白头山的贼匪也没有抱着必杀的决心。
他觉得白头山那么小小的流匪是难以成大事的,更何况他们也未必会真的反自己,他心里所不能安心的就是于冕还活着,虽然之前他已经答应了简怀箴不再插手于冕和唐惊染的事情,但是只要于冕一天不死,他的心中始终一天都像哽了一根刺一般。
所以犹豫再三之后,他便给给他消息的那探子,命令他趁着众人酒醉的时候放一把火,让把整个白头山给烧了,朱见深的这一招可谓是狠毒至极。
虽然这一场火可能会烧死于冕,但是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葬送在里面,但是朱见深觉得这是自己害于冕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倘若他不好生把握,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毕竟等于冕回来之后,简怀箴就一定会回护他。
所以他便在给探子的秘函之中,特意加重了语气,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于冕给烧死,只要烧死于冕就一定加官进爵,重重有赏,倘若于冕还活着,那么就要那探子同于冕陪葬,所以那探子便事先准备了火油,洒在白头山的四周,晚上趁着众人都喝醉的时候就放了一把火。
这把火烧死了白头山数以千计的弟兄,还有几百名老弱病残的将士,此时此刻的朱见深当真是疯魔了,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置于冕于死地重要的,而且他还存了丝侥幸的心里,他认为简怀箴等人是没有法子知道这件事情的。
毕竟这件事情进行的十分隐秘,任凭是谁都不可能猜到他皇上派人去烧了白头山,而只为了烧死一个于冕而已,这件事情说出去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相信没有人会认同,他没有想到简怀箴竟然如此的精明,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是无证无据的,所以他决定抵死不认。
简怀箴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机会的,但见他竟然不承认,简怀箴面上不禁笼罩了一层严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