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驻京办主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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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业绩(4)

这话我问完后,心里一阵凄楚,因为大圣集团根本没有进出口经营权,叫什么走私?只有驻京办下属的外贸公司有进出口权,在梁市长的支持下,与大圣合作成立圣京公司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大圣集团虽然是实际走私公司,但表面上走私的却是驻京办的外贸公司,也就是现在的圣京进出口有限公司。别看圣京公司实际上操纵在齐胖子手里,我却是这个公司的挂名董事长,如果齐胖子走私一旦东窗事发,岂不是所有罪名都落在了我的头上?想到这儿,我暗骂梁宇宙,狗日的大贪官,可把我害惨了!可转念一想,圣京公司是梁宇宙一手操作的,天塌了有大个顶着,我作为下属,只是执行政令,顶多是犯了平庸之恶,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时齐胖子抹了一把肥脸上的汗水,贪婪地说:“丁哥,我在北京城光汽车就送出去几十辆了,咱们有庞大的关系网和保护伞,干嘛不好好捞一把。我现在不光做香烟和汽车,植物油、石油、化工原料和通讯器材我都做,谁和钱有仇啊?”

我越听心里越紧,便提醒道:“这些领域太敏感了,你就不怕被盯上?”

齐胖子诡谲地说:“油属于危险品,海关要求先卸后报。我等到天黑海关下班时,让我的船开到油库,把三万吨油卸下,如果海关发现我的船就报关,如果海关晚上没发现我的船就开走。即使海关发现我运的三万吨油到库,我也可以说这些油是转口到第三地的,然后再报有只空船要把这三万吨油运走,但实际上这只船上也是装满三万吨油的,这样我就有两船六万吨油下库。海关没有查船到油库是装油还是卸油,再说,要想保证每个链条环环相扣,万无一失,必须有咱自己的人,经营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吹,船单、提单、预报表、船舶交换记录、船务工作记录、船务交换记录、函电、过驳记录、船员名单、危险品申请表、空船证明、船舶检验记录本、登轮证、靠泊证、报关单、保证函、港务收费单据等等环节,谁查到也别想找到咱一点毛病,不仅如此,在东州地面上,谁想搞成品油走私,必须先向我申请‘指标’,否则休想过关。在东州,只有大圣的成品油走私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如果有谁敢冒犯我齐胖子,不到我这儿申请‘指标’,就敢染指成品油,立马就有边防、海关等执法部门拦截查扣,让他们人财两空。只有先经我点头认可,三七分成,大圣集团拿到七后,这才得到‘指标’,我才保他平安无事。丁哥,还是那句话,谁跟钱有仇?只要哥们‘义’字当头,票子开道,就没有闯不过去的关。”

齐胖子说的踌躇满志,像是精神饱满的章鱼,可能是水汽太大,我却觉得膨胀的章鱼像一个泡影,一个天堂的泡影在我内心深处缓缓破灭。其实整个世界都是一个泡影,就连我赖以生存的驻京办总有一天也会像泡影一样破灭的。因此,命运的肉身是最实在的,与其渴望多活几个世纪,不如好好享受现实。我的现实就是杨妮儿,正如弗吉尼亚是爱伦.坡的姑娘,贝雅特丽齐是但丁的情人,而杨妮儿,是我的宝贝,我的美人。专案组领导,不瞒你们,我当时脑海里就像女人怀了孩子一样,整天想的都是杨妮儿,因此齐胖子用什么“女特务”恐吓我,简直就是对我智商的污辱。我之所以在这个坟墓般的小屋里,肯于写下这么多肺腑之言,就是想向你们理清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我现在脑子乱极了,我刚被双规时,一直不敢正视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但是不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事也说不清,我现在写了两百页了,但是心却被搅得更乱了,我一直试图找到一个方向,却发现这不过是一种理想,而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纷繁的世界里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符合理想的,过去杨妮儿让我觉得世界是理想的,但是现在我却因这个理想而被双规在这个坟墓般的屋子里几个月了,别以为反思会使人清醒,反思等于“抉心自食”,谁愿意自己吃自己的心!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我们之间甜蜜湿润的感觉和颤动的火焰会演变成罪恶的深渊?太阳就跟它们掩盖的罪恶一样黑暗,天使和恶魔一样狡诈!这么形容一位仙女,我真的于心不忍,因为有太多的美好,无法让我与欺诈划等号。在我们相处的那些身心舒爽的日子里,杨妮儿曾经无数次地用她那温柔、神秘、暧昧、朦胧,甚至勾魂夺魄的目光抚慰过我,我为仙女的邪恶气息所着魔,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着了魔,周身的血液都会化作彩虹,此时此刻别说是精心设计的桃色陷阱躲不过去,就是一个小土坷垃,也会让人命丧黄泉。我一直弄不明白,自从我恋上杨妮儿后,总有个魔影跟着我,我始终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当然我对仙女的魔力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对魔力的危险性并没有准备。再说,谁会把美视作一种危险呢?正是因为我对杨妮儿的美太珍视了,以至于一直耐着性子没敢露出自己猎人的真面目。但是自从和她去九谷口野营以后,杨妮儿时不时就给我一种暗示,其实用“暗示”这个词太暧昧,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不经意的一句话都透着一股子暧昧,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当然最明目张胆的勾引是杨妮儿过生日的那次,当时她在鲜花餐厅定了包房,当我得知她过生日只邀请了我一个人,习海涛根本没沾着边儿,我心里一阵窃喜,我预感到这时一次图谋不轨的良机。

我怀着鬼胎走进包房时,她竟然穿了一身那顶顶风格的服装,用鬼魅似的目光望着我笑。身上的饰品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大臂上戴着臂镯,脖间的各式环状珠链充满了女神般气质,让人联想到遥远的西藏、蒙古草原、雪山、白云,甚至唐卡,很有点原生态的神秘诱惑。杨妮儿身上本来就有天然的仙性,这么一打扮比一直珍藏在我心中的那个天使更妩媚了。

我的心顿时一阵躁动。为了掩饰我的邪念,我开玩笑地问:“怎么,真拜那顶顶为师姐了,该不会也和她一样入佛门了吧?”

其实她从这身打扮来看,就知道杨妮儿与妙玉之间的关系已非同一般,应该说那顶顶性格的古怪劲儿不亚于《红楼梦》里的妙玉,再加上梁市长的宠爱,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杨妮儿用这么短的时间不仅和她师姐师妹地相称,而且妙玉还为杨妮儿亲自设计了禅气十足的服装,这说明那顶顶非常喜欢杨妮儿。这不免让我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隐忧。

杨妮儿见我进来,用火辣辣的眼神勾魂似的看着我说:“人家今天过生日,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我把手里的鲜花递给她不自然地说:“生日快乐!”

杨妮儿撅着小嘴儿说:“难道这就是你的表示?”

我俗气地说:“本想给你买条项链,但是时间来不及了,改天给你补上。”

杨妮儿像蛇一样扭着身子说:“谁稀罕啊!你真是个木头!”

说着投入我期待已久的怀抱,活脱脱像个轻贱的俏妞儿一样火辣辣地吻了我麻木已久的嘴唇,我顿时像打了强心剂一样精神舒爽起来,下面像吃了伟哥一样挺起了一个棒槌。一阵神情恍惚之后,她那纯洁无邪的嘴唇软绵绵地离开了我,我那狠毒麻木的嘴被激活之后凶狠地吻着她,心突突跳着不愿意分开。

杨妮儿推了我一把,妩媚地笑道:“傻瓜,该为我干一杯了!”

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搞得像个憨乎乎的笨蛋,连忙倒了两杯红酒,色迷迷地说:“杨妮儿,你快让我崩溃了!”

杨妮儿端起红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把嘴凑到我的耳边,然而我的心跳声遮蔽了她炽烈的惊雷似的耳语,我用不敢相信的口吻又问了两遍:“什么?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她咯咯地笑起来,捋了捋秀发,重复了一遍,我才受宠若惊地听明白,尽管她的耳语说的很露骨,但我仍然觉得是一种暗示,直白的暗示,我明白大概不用我图谋不轨,就会体会到太虚幻境,因为她耳语的原话是,“哥,喜不喜欢云雨情啊?!”这话简直不是挑逗,也不是勾引,根本就是邀请。听了这种耳语,任何男人都会想入非非,进入一种荒诞的梦境,我日思夜梦赤裸裸的交欢,就要变成现实了!这一激动,我几乎喝光了整瓶红酒。没出息的丁则成,迫不及待地想成为杨妮儿的俘虏。不,不是俘虏,我只想做她名副其实的情人!只想把我的 阳 物 猛插进那天使的体内。

专案组领导,你们读到这儿,可以认为我兽性大发,我并不认为这是兽性,这恰恰是最本真的人性。兽性和人性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美感,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世界充满了对一切美好的向往,我相信杨妮儿也是一样,当性感变成一种彼岸,一种心灵世界的体悟,一种境界,一种爱的相吸,这不是美是什么?难道我们走进寺庙中看见供奉的欢喜佛,不认为是一种美吗?佛经上讲,“先以欲勾之,后会入佛智”,也就是说,先以爱欲供奉那些残暴的神魔,使之受到感化,然后再把他们引到佛的境界中来。我不是佛教徒,对佛的境界不感兴趣,我是身心健全的男人,只对美的境界感兴趣,哪怕杨妮儿是鱼蓝观音化成的美女,为了追求美,我宁愿最后看见的是具骷髅。这恰恰是符合尼采日神精神追求美、酒神精神追求真的哲学思想。你们可能认为我在诡辩,但哪一种思想、理论、主义为了自圆其说,不在诡辩?我虽然酒喝多了,但没有一点醉的感觉,头脑异常清醒,不,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我彻底陶醉了,头脑异常兴奋!我和杨妮儿不知道喝了多少个交杯酒,最后她主动要求送我回宿舍。你们听听,是她主动要求的,我自认为没有喝醉,她要送我回宿舍,意思是不是再明白不过了?

我虽然没有喝醉,却也感到头重脚轻,当杨妮儿挎着我的胳膊走出鲜花餐厅时,月亮像一只鬼魅的眼睛窥视着我们,微风习习,我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杨妮儿咯咯笑道:“打一个喷嚏说明有人想你,打两个喷嚏说明有人骂你,打三个喷嚏那是你感冒了。我的情哥,你干什么坏事了,竟然有人在背后骂你?”

我或许是喝高了,脱口而出:“若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估计只能是杨厚德。”

杨妮儿立即停住脚步,眯缝着像月牙儿一样鬼魅的眼睛问:“为什么?”

我像踩棉花似的一边走向我的车一边轻蔑地说:“杨妮儿,天底下不自量力的人很多,杨厚德就是一个,这种不识时务的人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做屈死鬼。一个小小的驻京办副主任敢和梁市长斗,你说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现如今弄得家破人亡,何苦呢?”

杨妮儿不依不饶地问:“丁哥,那么你对他做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背后骂你?”

我淡淡一笑说:“我当然要和梁市长保持一致了,这就叫讲政治,你年轻,还不懂。”说完我把车钥匙扔给杨妮儿,醋味十足地接着说:“我听说习海涛帮你拿驾照了,你来开车吧,我来考核一下你的驾驶水平。”

杨妮儿到驻京办时,根本不会开车,是白丽莎告诉我,杨妮儿不仅私下里和习海涛学开车,而且习海涛还通过关系为杨妮儿拿到了驾照。杨妮儿以为她和习海涛学车没人知道,被我一点破显得有些发窘,要不是夜色的遮蔽,脸一定红得跟樱桃似的。

走到我的奔驰车旁边,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有三辆三菱吉普并排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趁杨妮儿坐进车里之际,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三菱吉普旁看了看,觉得像小尉、小吴和小贺的车,但又不像,因为三菱吉普都是一个摸样,只是三辆并在一起,引起了我的怀疑。这时杨妮儿按了一下喇叭,我只好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车里。

奔驰车缓缓驶离鲜花餐厅,我下意识地扒着窗户往后看,想看看那三辆吉普是不是尾随上来,但是杨妮儿突然加快车速,我什么也没看见。

北京的马路只有夜半时分是通畅的,奔驰车贪婪地吞掉黑黢黢的马路,杨妮儿一边开车一边笑嘻嘻地问:“丁哥,往后看什么呢?是不是怕有人跟踪啊?你可真是做贼心虚,我还没和你上床呢,你怕什么?”

这个鬼精灵,显然看穿了我的不轨的心思,便遮掩道:“我是想观察一下有没有情敌跟踪我们,今晚是花好月圆,谁也别想打扰我们。”

杨妮儿哈哈大笑道:“丁哥,你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安宁吗?就是因为男人对女人的鬼胎太多。”

杨妮儿的话还真有些道理,我看着马路两边的一个个路灯,就像男人们支离破碎的鬼胎,我之所以连鬼火一般的路灯都猜忌,是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占有我身边这个玲珑剔透的宝贝儿,特别是那个工于心计,一直对我心怀叵测的习副主任。

就像一块美玉突然发现了瑕疵一样,杨妮儿刚把奔驰车停在北京花园停车场,我就透过车窗看见习海涛的车停在旋转门前,看样子这小子是刚到北京花园,我心里顿时一紧,莫非习海涛一直跟着我们?不然怎么这么巧。

我胡思乱想着下了车,和杨妮儿并肩走进大堂,见习海涛正坐在大堂沙发上背对着我们打手机,我装没看见习海涛,快步走进电梯,杨妮儿斜睨了一眼习海涛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挎着我的胳膊走进电梯。

随着电梯的上升,酒劲有些上涌,我的心口很不舒服,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情不自禁地闭起眼睛,这一闭眼睛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三辆三菱吉普和习海涛坐在大堂里打手机的背景,奶奶的,让我耿耿于怀的九谷口情结顿时搅乱了我的心绪,自从那天我跟踪失败后,我就对杨妮儿和习海涛以及三个男同学去九谷口胡思乱想,晚上露营,杨妮儿和习海涛是不是睡在了一个帐篷里?如果习海涛不想我似的,烂醉如泥,他会对杨妮儿怎样?

正想着,只听“铛”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杨妮儿挽着我走出电梯异常温柔地问:“丁哥,是不是酒喝多了,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