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山通往源泉的官道上,焦裕禄走一会儿,跑一阵子,像有什么急事。他一气走了20多里,下官道,往南一拐,朝北崮山村走去。
焦裕禄走进村里,没回家探望亲人。径直来到了村政府。
村政府办公室里,有三个人正在交谈。一个是村政府负责人焦方开,一个是我军某部第九师王参谋,另一个是警卫员小吴。
焦方开一看,惊喜地说:“好!好!真巧!真巧!你一回来,我就不作难了!”
这话说得焦裕禄一时摸不着头脑。原来是焦方开正和王参谋研究挑选向导的事。
焦方开对王参谋说:“原来,焦裕禄是俺村的民兵,政治可靠,工作积极,有勇有智。入党后,提任区武装干部。他对这一带村庄的情况,非常熟悉,让他当向导,最合适不过了。”
焦裕禄问:“当向导,干什么?”
王参谋解释说:“国民党七十四师最近要对我崮山根据地进行扫荡。我第九师根据上级指示,开到这里,保卫崮山根据地。对于敌人的装备与活动规律,我曾经侦察过一次。为了更有把握地打垮它,首长派我再侦察一下。因我从这里到西河镇去,道路不熟,想找一位向导,配合我们完成侦察任务。”
焦裕禄一听,爽朗地说道:“太巧啦!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区委指示:国民党七十四师最近要偷袭崮山根据地,让我来转告方开叔,把民兵组织好,把群众安排好,说我主力部队很快就要来这里,这不是你们已经来到了吗?”焦裕禄缓一口气,又说:“让我当向导嘛!好!我接受这个任务!”
王参谋选定:就在夜里动身去西河镇。真倒霉,偏偏在晚上又刮风,又下雨。头上是暴雨,迎面是狂风,脚下是泥泞。雨天的山路,特别难走,一跳一滑的,走在黏泥路上,两只脚成了两个大泥块,带也带不动。焦裕禄就把鞋脱下来掂着,光着脚走路。王参谋说:“光脚走能行吗?”
焦裕禄满不在乎地说:“不碍事,我经常光脚在山里行走,脚板磨硬了。”
焦裕禄探索着往前走,王参谋和警卫员小吴在后边紧紧跟随,三个人直向西河镇摸去。三十多里的路程,只用了四个多小时,就来到了镇外边的岗楼旁,岗楼上的敌哨兵发现有人,喊道:“口令?”
“捉老虎。”王参谋早已摸透了敌人的口令,很干脆地回答。
“这么晚了,干什么?”敌人又追问一句。
“师部巡逻队的人,刚从那边来。”王参谋高声答道。
“啊,是自己人。”敌人不吭了。
他们穿过炮楼,往北走了一会儿,就停住脚步。王参谋说:“伪乡长的家,紧靠着国民党七十四师驻地,既能从伪乡长口里了解到情况,又能从伪乡长家里观察到敌情。咱就从伪乡长身上开刀。”王参谋指着横在面前的一道墙,小声说:“从这儿跳墙吧,往里走不远就是伪乡长的家。”焦裕禄首先踩着小吴的肩膀爬了上去。他从腰里掏出一条麻绳,一头拴在墙里边的树上,一头抛下来。王参谋抓住绳,爬了过去。小吴也爬了过去。
焦裕禄敲了几下伪乡长的屋门,屋内问道:“谁呀?”
“是我,乡长。”王参谋答。
“你是谁?有啥事?”
“师部搜索队来找你商量点事。”伪乡长一听是师部搜索队,不敢怠慢,随即披上衣服去开门。门开了,三个人随即闪进去,三把手枪抵住了伪乡长。伪乡长哆哆嗦嗦往后一退,又被椅子绊倒了。
“起来,起来。”焦裕禄说着,将他拉起来。
“把衣服穿上,和你商量个事情。”王参谋对伪乡长说。
“好……好好。”伪乡长慢慢地将衣裳穿上。
“不瞒你说,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执行任务路过此处,遇上风雨,来借宿一会儿。再一个,是让你谈谈蒋军七十四师驻地的情况。怎么样?”王参谋向他说明来意后,问道。
“可以,可以。请坐!请坐!”伪乡长非常客气地对待王参谋等人,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谈起了敌人驻地的情况。
天渐渐亮了,王参谋来到院墙边,找个合适地势观察起敌情来:从指挥机关,到士兵住处;从粮食储存点,到枪炮弹药库;从臭气冲天的厕所,到腥味四散的伙房,都观察得详详细细……他掏出笔记本,画了简图,记录了情况,才回到伪乡长的内室。
王参谋、焦裕禄和小吴正向乡长做劝降工作,突然,一个蒋军连长,闯进了伪乡长家。他往屋内一看,对着伪乡长问道: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伪乡长十分惊慌地说:“……不是外人……是……是我的亲戚……”
敌连长用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王参谋。正想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被躲在门后的焦裕禄和小吴拧住了两只胳膊。王参谋上前,下了他的手枪。
“你来干什么?”王参谋问。
敌连长一看,觉得一人斗不过三个人,就软了,只得照实说:“我是找乡长催派军草的。”
“派军草干什么?”
“师里决定:后天去围剿崮山的八路军游击队,叫催军草做好准备……”敌连长结结巴巴地说。
“你应该知道:日本鬼子被打败了,蒋介石也混不多久,你不要再为他们卖命啦!”焦裕禄摇晃着手枪教训敌连长。
“是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敌连长弓着腰答道。
“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现在就看你的表现。”王参谋紧接着说。
“只要我能办到的,说一不二。”敌连长表示说。
“你的态度很好,今天就麻烦你办些事:第一,你亲笔写一个路条,让我们安全通过;第二,你的手枪和子弹交给我们;第三,你的衣帽脱下来,让我穿上。要是这三个条件答应了,放你回去,否则……你说,怎么办?”乇参谋逼着他立即作出答复。
“……三个条件,我都……照办。”敌连长一看枪口对着脑袋,就立即掏出笔,趴在桌子上写起路条来。路条写好后,双手交给王参谋,‘又脱掉衣帽,让王参谋穿戴上。然后,指着早被夺过去的手枪,说:“那支手枪,就算送给你吧!”
王参谋换过衣服,把手一摆,三个人耀武扬威地出了院子,安全通过了敌占区,回到了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