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裕禄这批特殊劳工,由一位老矿工带领下井采煤。这位老矿工也是个受苦人,对特殊劳工像亲兄弟一样,吃的、住的、用的处处关心照顾。这个工棚里的特殊劳工,都把他当成好领班,有啥事,都愿给他说,有啥问题,都愿给他讲。
一天,焦裕禄偷偷地问老矿工:“俺家乡早就有了抗日组织,抚顺煤矿这么大,怎么连抗日组织也没有?”
老矿工小声地反问他:“你知道抚顺煤矿没有抗日组织吗?”
焦裕禄听了,精神一振,惊喜地问道:“这里也有抗日组织?”
老矿工说:“有!”
“在哪里?”焦裕禄焦急地问。
“现在还不公开,以后你就知道了。”老矿工只得这样回答他。
“这里有没有共产党?”焦裕禄又进一步探听。
“抗日组织就是共产党领导的。听说还是毛主席从延安派来的人。”老矿工捂捂自己的嘴,又说,‘“这些情况你知道了,可不准乱说呀!”
焦裕禄点点头。
在一次下班的路上,焦裕禄看到老矿工和那个被吊打的特殊劳工谈话,事后,他问老矿工:“这个人为啥恁有种?鬼子打他时,皮鞭上沾满鲜血,榔头棍上带有肉块,好像不是打他的身体。真是条硬汉子。”焦裕禄赞不绝口。
老矿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个人和一般人不一样,他的筋是钢筋,他的骨头是铁骨头,他的心是金蛋子,反正他身上没有软东西。”
下井后老矿工看到特殊劳工身体虚弱,干重活吃不消,就采取“磨洋工”的办法,对付敌人。干活时,督工头一来,他就高声喊:“大家都加劲儿干哪,不要在那里发呆!快干活!”督工头一走,又喊道:“歇会儿,歇会儿。”特殊劳工们坐的坐,站的站,歇呀歇呀,一直歇个够。一次,督工头又来了,老矿工又高喊:“大家加劲儿干哪,不要怠慢!”大家都干了起来。可是,那个督工头一直站在那里不走。老矿工觉得这样干下去,特殊劳工怎能受得了?他灵机一动,走到机器旁,趁督工头不注意,把一块煤石丢在机器里。
“嗵嗵嗵嗵……”机器发出了一阵不正常的响声。“呀!怎么啦?”督工头跑上前去一看,机器坏了。
老矿工问督工头:“怎么办?”
督工头说:“赶快派人找技工检修。”
督工头只好让劳工们停下休息。半天过去了,技工还没有找来;一天过去了,机器还没有修好。
矿工们不愿替日本鬼子卖命,就故意使机器三天两头出毛病,技工修理,矿工休息。这样,一天干不了半天活,效率很低,月月完不成采煤计划。杨把头在日本人面前很不得脸,他的职责本来在井上,为了换得日本人的好感,就亲自下井监督矿工采煤。一天,杨把头下到井里,瞪着眼挑毛病。他一见谁怠慢,就喊:“你愣啥?快干活!”一听准说话,就喊:“说话能出煤吗!”从东到西,从西到东,来回巡逻。矿工们都很气愤,心想:得收拾他一下。
杨把头跑累了,倚着一根顶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鼻子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鼾声。焦裕禄一看,计上心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根柱子旁边,偷偷地把上面的木楔取下来。采煤的掌子面一放炮,这里一震动,顶柱倒了,上边的煤层“呼嗵”塌下一批,把杨把头压在下边,光露着上半身存外面。杨把头被砸醒了,像猪一样叫起来:“塌塌……塌方啦!救人哪……”
“杨领官被埋住了!”
“快来救救他!”劳工们乱喊乱叫,就是不动手,故意拖延时间。
杨把头带着哭丧脸,向老矿工求情:“老师傅,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您!”
老矿工望了他一眼,说道:“杨领官,今天我们不和你一样,救你一回,可得记住:以后不能再骂人,再打人啦!”
“是,是是。”杨把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劳工们这才用铁镐去扒压在杨把头身上的煤和石头。杨把头一会儿喊:“快点快点,受不住了!”一会儿又喊:“哎哟!慢点慢点,别铲住我啦!”
大家把杨把头从煤堆下刨出来,他往那儿一坐,脸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难看极了。他一迭声地说:“要不是你们救,我就没命了!感谢!感谢!”说罢,耷拉着脑袋,一拐一拐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