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人类有了语言,就能在自然界中创造出多种新的世界:内心意识世界以及我们创造的并与他人分享的我们称之为“文化”的世界。口语的进化是人类史前时期进化的一个转折点。语言是人类交流的媒介,文化成了人们的必然。人类学家只能肯定两个与语言有关的问题,一个是直接的,另一个是间接的。首先,口语显然区分了智人和所有其他的生物。除人以外没有任何生物具有复杂的口语,具有一种沟通手段和一种进行内省思考的媒介。其次,智人脑量是进化上我们最近的亲戚非洲猿的脑量的3倍。这两者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但是关于它的性质存在着激烈的争论。作者认为,语言发生于人类史前时期,它以某种方法并循着某种时间的轨道,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改变了作为个体和作为一个物种的人。“在所有我们的精神能力中,语言是在意识门槛之下的最深处,是理性最难理解的,”比克顿说,“我们几乎无法记起一个没有语言的时代,更不必说我们是怎样获得语言的。当我们第一次能够产生一个想法时,语言就在那里。”作为一个个体,每个人依靠语言在世界上生存,人们无法想像一个没有语言的世界。作为一个物种,通过精心制作的文化,语言改变了人们彼此相互作用的方式。语言和文化使人类既联合又分开。世界上现存的5000种语言是我们共有能力的产物,但是他们创造的5000种文化是互相分离的。人类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塑造了人类自己的文化的产物,以致人们常常不能认识到文化是我们自己创造的一种人工制品,直到亲自面对一种非常不同的文化。
但作者感到可笑的是,虽然哲学家们长期以来就在研究语言的世界,但是人们所知道的关于语言的大部分东西是在近30年中才出现的。大体说来,关于语言的进化之源有两种观点。第一种观点把它看作是人的一个独特的特征,是随着人类脑子的增大而产生的一种能力。这样,语言被认为已跨过认识的门槛,它是晚近时期迅速出现的。第二种见解认为,口语是在非人的祖先中通过作用于各种认识能力的自然选择而进化的,这种认识能力包括但并不限于交流信息。在这所谓的连续性模式中,语言是随着人属的进化而开始,在人类史前时期逐渐进化产生的。作者将本书的主题之一定为在哲学上把那些将人看作是特殊的动物并与自然界的其他事物分离的人,与那些承认在人和自然界之间有一种紧密联系的人划分开来。任何地方也没有像关于语言性质和起源的争论更加容易动感情的了。语言学家对猿语研究者所说的尖刻的话,无疑反映了这种划分。
作者认为,语言发生于人类史前时期——以某种方法并循着某种时间的轨道——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改变了作为个体和作为一个物种的人。作为一个个体,我们依靠语言在世界上生存,我们无法想像一个没有语言的世界。作为一个物种,通过精心制作的文化,语言改变了我们彼此相互作用的方式。语言和文化使我们既联合又分开。世界上现存的5000种语言是我们共有能力的产物,但是他们创造的5000种文化是互相分离的。我们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塑造了我们的文化的产物,以致我们常常不能认识到文化是我们自己创造的一种人工制品,直到我们面对一种非常不同的文化。语言确实在智人和自然界的其余部分之间造成了一条鸿沟。人类发出不相连贯的声音或音素的能力,只是稍高于猿的这种能力:我们有50种音素,猿大约有12种。然而,我们对那些声音的使用实际上是无止境的,它们能被编排和重新组合而赋予人类平均具有10万个单词的词汇量,而那些单词能组合成无数的句子。因此,智人快速和详细的交流信息能力和思想之丰富方面,在自然界是无与伦比的。
作者认为作为研究者本身,首要任务是解释语言是怎样产生的。对此,有一种观点认为,人们无需指望自然选择作为语言的根源,因为语言的出现是历史的一个偶然事件,是一种一旦越过某种认识门槛就会出现的能力。持此观点的人主张:“目前我们不知道,在人类进化期间出现的特殊条件下,当10亿神经细胞被放在一个篮球大小的物体中的时候,自然规律是如何起作用的。”作者是反对这种观点的。他认为,这种观点“把这个问题弄颠倒了”。脑量的增加更可能是语言进化的结果,而不是相反。但问题是,有利于口语进化的自然选择压力是什么?这种能力可能不是一出现就很完善的,所以研究者不得不追问,一种欠发达的语言会给我们的祖先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最明显的答案是,语言提供了有效的沟通方式。当人们祖先开始进行初步的狩猎和采集时,这种能力对祖先确实会是有益的。狩猎和采集是一种比猿的日常行为更具有挑战意义的生存方式。随着这种生活方式日益复杂,社会和经济协调的需要也增加。在这种情况下,有效的沟通变得越来越有价值。自然选择会因此而稳步地提高语言能力。结果,古猿声音的基本组成部分——可能类似现代猿的喘气、表示蔑视不满的叫声和哼哼声——会扩大,而它的表达会变得更有结构性。像人们今天所知道的,语言是因狩猎和采集的迫切需要而出现的,或者似乎是如此。
随着狩猎和采集生活方式的发展,人类在技术上变得更加完善,制作的工具更精细更复杂。这一进化上的变化早于200万年前的人属的一个物种的出现,并在大约最近20万年内的某个时期随着现代人的出现、脑量增加3倍而达到顶峰。脑子从最早的南方古猿类的大约400毫升扩大到今天的平均1350毫升。在一个很长时期内,人类学家在技术的日益复杂和脑量的日益增加之间得出了因果的联系:前者驱动后者。现代人的出现是由于语言“完善”到我们今天经历的水平而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的结果:换句话说,现代语言造就了现代人。
作者还很赞同一种被称为社会智力假说的观点。持此观点的人说:“更为传统的理论是,灵长类需要大的脑来帮助它们认识怎样处世并解决它们每天寻找食物中遇到的问题。另一种可供选择的理论是,灵长类生活于其中的复杂的社会环境为大的脑的进化提供了动力。”在灵长类群中,梳理皮毛是调节社会关系的极其重要的部分,梳理皮毛使个体之间密切接触和互相照顾。邓巴说,这种方式在一定大小规模的群体中是有效的,但是当群体超过那个大小时,就需要其他使社会关系顺遂的手段。这部分人认为,在人类史前时期,群的成员增多,产生了要求更有效的社会关系的选择压力。“与梳理皮毛相比,语言有两个有意义的特征”,“你能同时与几个人谈话,而且你能在田野里一边走路、吃东西或工作,一边谈话。”结果是“语言的发展使更多的个体结合到它们的社会群体中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语言是“有声的梳理皮毛”,并且这种观点认为语言只是“随着智人的出现”而产生的。作者虽然很赞同社会智力假说,但是,他并不认为语言是在人类史前时期很晚的时候才产生的。在该书的最后一部分,作者讨论了关于意识的一些问题,例如什么是意识?更明确他说,意识是为了什么而出现的?它的功能是什么?这样一些问题看起来似乎有些古怪,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通过意识或自我认识的媒介经历了人生。意识在我们生活中是如此强大的一种力量,不可能想像人没有我们称之为反映意识的主观知觉而存在。它主观上是如此之强而有力,但客观上又是如此令人难以捉摸。科学家和哲学家已经努力了几个世纪来确定这个捉摸不定的现象。在某一方面来说,集中于监控一个人自己精神状态的能力的操作性定义,客观上可能是准确的,但是它们不能与我们的自我意识和我们存在的方式相联系。心智是自我感觉的源泉——这是一种有时是独有的,有时与别人分享的感觉。心智也是一种通过想像能达到日常生活中的物象以外的世界的途径;并且它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把抽象世界引入五光十色的现实世界的方法。意识问题使科学家处于困境,有些科学家认为这个问题是无法解决的。
作者指出,人类学家们在试图解释人的形体的进化时,最终也必定谈到人的心智,尤其是人的意识的进化,这是一个生物学家更应准备仔细考虑的题目。我们必须提出下列问题:这样一种现象是如何在人脑中出现的,也就是它是突然地形成于智人的头脑中,如行为学家们的观点所暗示的,在自然界任何其他类型的生物中有没有先驱?在人类史前时期的什么时候,意识达到我们现在经历的阶段?它是否出现得早并通过史前时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显?心智这样一种特殊性给予了我们祖先以什么样的进化上的好处?请注意,这些问题与有关语言进化的问题是相似的。这不只是巧合,因为语言和自我认识的反映无疑是有紧密联系的。在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时,人们不能回避意识是“为了”什么而出现的问题,如同丹尼特所提出的,“是否存在着任何一个有意识的实体能为他自己做的事情,而那个实体的完美的无意识的模拟物却不能为他自己做的事情?”牛津大学的动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也承认这是令人困惑的。他讲到生物体需要能预见未来,这种能力是用计算机来模拟脑子同样可以得到的。他宣称,这个过程是不需要有意识的。然而,他提到“模拟进化的能力似乎最后达到主观的意识。”他认为为什么竟然会发生这种情况,是当代生物学面临的最深奥的问题。“也许当脑对世界的模拟变得如此完美以致于它必须包括一个它自身的模式时,意识就出现了。”
当然,总有这种可能性,意识不是“为了”什么而出现,只是人的脑子在运行中的副产品。对此,作者更喜欢采用进化的观点,认为如此强有力的一种精神现象很可能具有生存上的好处,因此它是自然选择的产物。如果看不到这种好处,那么也定会接受另一种解释,那就是没有适应上的功能。
作者比较认同的一种观点是,人们应该把脑子看作是一个物种创造的对现实的翻版。人们作为个体所感觉的世界基本上是人类自己创造的,为人们自己的经验所控制。同样,人们作为一个物种所感觉到的世界是被我们所具有的传递感觉的渠道的性质所控制的。任何一只狗的主人都知道,存在着一个一只狗而不是人参与其中的嗅觉经验的世界。蝴蝶能看到紫外线,而人不能。因此,人们头脑内部的世界,是由外部世界进入内部世界的信息流的性质以及内部世界加工信息的能力所形成的。在真实的外部世界和头脑感觉的内部世界之间存在着差别。
作者说,随着脑子在进化过程中的增大,它能够更完全地驾驭更多的感觉信息的渠道,也能更透彻地综合输入的信息。因此尽管存在着某些无法避免的信息上的差距,但精神模式使内在的精神世界和真实的外在世界的实际情况更加接近。人们可以为自己的内省意识而骄傲,但是人们能认识到的只是脑子所装备的用来跟踪世界的东西。虽然许多人把语言看作是一种沟通工具,但此种观点主张它也是一种进一步磨利我们精神的手段。正如视觉、嗅觉和听觉的感觉渠道对于某些动物群体构筑它们特殊的精神世界是特别重要的,语言对于人来说是非常关键的。
在哲学和心理学中,有大量有关究竟是思想依赖于语言还是语言依赖于思想问题的文献。毫无疑问,许多或者说大多数人的认识过程是在没有语言或者甚至没有意识的参与下发生的。任何体育活动,例如打网球,许多动作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动发生的——也就是说,对于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没有确切连贯的评述。当一个人正在想着一件事情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另一问题的解决办法,这是另一个明显的例子。对某些心理学家来说,口语只是对根本认识的事后的想法。但是,语言确实以一种不出声的心智所不能的方式把思想加工成形,因此基于这些原因,作者认为这个观点是对的。
在书的结尾,作者说:“每一个人类社会都有一个有关起源的神话,这是所有故事中最基本的故事。这些起源的神话由反映意识的源头喷涌而出,这是对一切事物寻求解释的心声。自从反映意识炽烈地燃烧于人的头脑中以来,神话和宗教就已成为人类历史的一部分。甚至在科学的时代,它们可能将仍然是如此。神话的一个共同主题是让非人的动物甚至自然物和自然力(如山和河)也具有似人的动机和情感。这种拟人化的倾向自然来自出现意识的背景。意识是通过在一个人自己的感情中进行模仿来了解他人行为的社会工具。把这些同样的动机转嫁到世界上非人的但是无论如何是重要的事物是简单而自然的延伸。
“动、植物是狩猎——采集者生存的基础,如同培育环境的自然要素一样。生命,作为所有这些要素的错综复杂的相互作用,被看作是有目的的行动的相互作用,正像社会关系一样。因此动物和自然力在全世界以寻找食物为生的人们的神话中起了重要的作用,是毫不令人惊奇的。同样的情况一定适用于过去。”
精彩语录
1、每一个人类学家都梦想能发掘出人类远古祖先的一副完整的骨架。可是,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个梦想还没有实现。死亡、掩埋和石化等变化莫测的因素导致了人类史前时代纪录的贫乏和破碎。……但我并不否认它们的重要性。如果没有这些线索,我们就无法叙述人类史前时代的故事了。
2、人类通过强化的学习变成人,人类不只是学习维持生存的技能,而且还学习传统家族关系和社会规律等,也就是文化。
3、每一个人类社会都有一个有关起源的神话,这是所有故事中最基本的故事。这些起源的神话由反映意识的源头喷涌而出,这是对一切事物寻求解释的心声。自从反映意识炽烈地燃烧于人的头脑中以来,神话和宗教就已成为人类历史的一部分。甚至在科学的时代,它们可能将仍然是如此。
4、人类学家的目标在于了解像猿那样的动物怎样转变成我们这样的人的进化事件。这些事件曾被浪漫地描绘成一出伟大的戏剧,以人性的出现作为故事中的英雄。然而实际情况却相当平凡。这种转变是由于气候和生态环境的改变而出现,而不是史诗般的奇遇。这种转变胜过其他一切事件。
《数字化生存》
作者:尼古拉·尼葛洛庞帝(美)
成书时间:1996年
推荐版本:海南出版社1997年版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