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阗王子!李道玄看着正西方看起来最大的那个,以金色羊毛织成的四方帐篷,不禁心中一动,尉迟兰心自称是于阗公主,如今又冒出一个于阗王子。
他转身看了一眼正茫然站在原地的四方贵宾,伸手一拍龟兹老头的肩膀:“劳烦你辛苦一趟,将他们召集起来,只问一下是否见过一个受伤的男子,还有一位身着红纱的女子。”大明神尊座下的这位持世明使练练点头:“英雄便去,在下明白。您可相信我的。”
李道玄微微一笑,看着这一脸坚毅但眼珠乱转的老滑头,心道相信你才怪了。他明白只要自己一去,这位龟兹善宝法王必然逃走不说,说不定还会唤出那敦煌城中的张天赐来。
李道玄微微松开了手指,但一股冰凉的水元灵力穿入了这老头的双臂之内。在道心微妙的控制下,这段冰凉的灵力巧妙的藏在了老头手臂经脉的最里面,相信他一时半会驱散不出来。
这灵力说出来对老头一点儿伤害也没有,但李道玄却故意悚然道:“如今你已中了我的魔功,十二个时辰里若不是我亲自解开,从你手臂开始,就要全身溃烂而死。明白么?”
龟兹老头身为大明摩尼教的光辉卫士,在教中地位仅次于五法王之下,虽然贪生怕死,但并不是无知之辈。听到李道玄如此危言耸听,他表面上恭恭敬敬,暗地里却立刻运转光明之法,驱逐着手臂的冰气。
李道玄见他态度恭敬,也不愿在拖延时间,身影流转,越过了诸多西域贵人,来到了于阗王子的金羊毛帐下。
金色的大帐在戈壁风中微微摇晃,一股温热的腥燥之气自帐中传来,李道玄眉头一皱,五玉符护身下揭开了大帐,钻了进去。
火元灵符旋转成了一圈火焰光环,以他为中心四散开去,但见一圈儿涟漪过后,两只雪白如羊儿般的飞天蛇人嘶鸣了一声。
帐中的情景看起来极为****,又有一种让人不安的惊悚感。一张平铺的毯子上,八根金色大钉死死的钉住了两只飞天蛇人。这两只不怕灵力功法的蛇人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雪白的皮肉上冒着丝丝黑烟,李道玄触目惊心的在蛇女****和小腹之下看到了燃烧和切割的痕迹。
虽然是冥神养出来的怪物,但这等残酷场景也让李道玄大大的皱起了眉头。他转了一下身子,便看到了那位于阗王子。
肥胖的身躯,弯曲的金色胡子,****的于阗王子那肥嘟嘟的肚子被破开了一个口子,依稀可以看到沙虫撕咬过的情景。
李道玄慢慢走过去,只看到沿着这于阗王子的肚腹,他的整个内脏都被吃得差不都了,唯有那肥大的心脏还在急速的跳动着。
李道玄看到这王子还有一丝呼吸,便运转出一道木元灵力,注入了王子的眉心之中。
赫赫!咕嘟!于阗王子怪叫了一声,吐出一口凝固的黑色血块。李道玄以木元灵力维持着他的呼吸,低声问道:“那伤你之人逃到何处去了。”
于阗王子眨眨眼睛,双目视线却看望向了自己的肚子。那意思不言而喻,是想要李道玄先救救他。李道玄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失去木元灵力的于阗王子双眼一翻,挤压在喉咙间的血块与碎裂的内脏再次翻涌起来,他绝望的咕嘟了几声。李道玄再将木元灵力送出,继续问道:“这飞天仙女是你做的好事,还是那伤你之人弄的。”
于阗王子眨巴这眼睛,贪婪的吸收着木元灵力,却说不出话来。
李道玄只听到他喉咙咕嘟咕嘟之声不绝,不禁有些着急,要是萧眉织在这里就好了,他这样想着,无奈的伸手一抹,切开了王子的喉咙。
迸射的血肉碎块之中弹跳出了几只沙虫的尸体,李道玄等到血块差不多没了,再次一抹,冰冷的灵力封住了王子喉咙上那可怖的伤口。
于阗王子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救,救我……”李道玄将木元灵力加多了一倍,生生不息的灵力清凉的慰藉着王子不愿死去的心脏,他喘了一口气,手指地下说道:“那汉子,汉子逃去城中了。”
李道玄低头看着王子的屁股下,伸手将他推开,便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穴。那冥神使者还是逃走了,但他为何要到这于阗王子的帐中,又为何将这王子击伤?
李道玄皱眉维持着木元灵力,却用力在他耳边问了几句。于阗王子双目有些涣散,但他很明白只有李道玄的灵力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他缓慢而又细致的说了起来。
这帐中的两个蛇女果然是这变态的于阗王子玩弄到这种程度,这王子说得太细致了,连用黑油焚烧蛇女的过程也说了出来。
李道玄听得全身发抖,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等嗜血变态之人,他实在不愿听下去,正要喝止王子的话,忽然间却想到了那冥神使者在魔城挖出来的石漆。
于阗王子正说到这里,原来他正在帐中玩弄两只蛇女,那半身是血的大汉钻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拷问起他来。
据王子所说,这怪异的大汉问的最多的,却是于阗国的黑油提炼之法。那是于阗王国的皇家炼金巫师的独家之秘。就是于阗王子自己也不太清楚。
李道玄连续问了几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处,这才微微松开手,这于阗王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愿在救助下去。但刚要松手的刹那,他又想到了那尉迟兰心的身份问题。
已经产生怀疑的李道玄立刻又捏住了于阗王子的脖子,灵力源源不断透入进去,却问道:“你们于阗国是否有一位名叫尉迟兰心的公主?”
于阗王子迷茫了一下,干巴巴的说道:“兰心公主?是,是有一位公主,是我父王的妹妹,三十年前离开于阗,前来敦煌朝拜最伟大的佛师法显和尚,那以后就没了消息。”
李道玄心头一跳,三十年前的兰心公主,算起来现在最少也得四五十岁了,那红纱女子不论是身形还是口音都还是二八年华。当然也可能是她修为深厚所致。
李道玄脑海急转,想到尉迟兰心所讲述的画像之故事,急忙再问道:“那你父王的妻子,是不是曾被张天赐抢夺过来?”
于阗王子艰难的望着李道玄:“父王,父王有一百多位侍妾,不知,不知您说的是哪一位?”李道玄心中更是不安起来,咬牙道:“就是于阗的王后!”
这王子露出回忆的神态,最后摇摇头:“不,于阗已三百多年没有王后了,每一位伟大的于阗王,都潜心拜佛,我们不禁与侍妾和神女之尼欢好,但每一代于阗王都没有王后!”
啪的一声,李道玄甩手将于阗王子抛了出去,心中愤怒至极,自己果然上了那尉迟兰心的当。这其中几多疑云虽然还未全部逝去,但尉迟兰心的满口的谎言却是一目了然。
失去木元灵力注入的于阗王子落到了两只凄惨的蛇女之中,李道玄漠然的转身,背后传来了那王子凄厉的呼唤,最后悄无声息。
他大步走出帐篷,挥手间一团火焰烧着了金羊毛帐篷,面前的大地空空荡荡,果然不见了那些西域贵族。李道玄站在原地,心头犹豫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一道流光飞舞而来,阴沉的天边,初升的红日被一只古怪的金铁圆球挡住了半边,这道流光正是金铁圆球放射而出的光线。
西王圣地的金铁圆球,代表着那位圣女的威严,李道玄下意识的闪躲开去,只见天空金色的光线辐射大地,来来回回的一条条光线遍布了整个敦煌城。
看起来更像是这金铁圆球在窥视大地一般,李道玄身影随风流转,拼命的避开了这些光线,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这金铁圆球的光线是为寻找自己而来。
即便以李道玄如今的修为和速度,这也是一场艰难的逃窜,他不知不觉已借着风元灵力飘荡到了敦煌西南的罗布泊,罗布泊已缩小了一圈的湖水如蓝色宝石般镶嵌在前方的大地上,地面上的沙土也变幻起来,从黑色的戈壁到黄色的沙地,最后再化为黑色的泥土,终于出现了一片毛茸茸的草地。
在西域这戈壁四周,除了绿洲,这种青草真是太罕见了。
李道玄微微停住身形,落到了草地之上,转头就看到了那蔓延的金线停顿在了青草地的边缘。整个罗布泊四周似乎笼罩了一团光球,竟然挡住了那无所不能的金线。
这是一个笼罩整个罗布泊的光球,隐隐若现,李道玄不禁松了一口气,暗道好险。这西域苦寒之地,遍地都是奇异的地方,那乌尔禾风城不必说了,就连这西域罗布泊都如此神秘。却不知这隐隐护卫罗布泊的光球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李道玄正在感慨间,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一阵索索的声音,这是大地青草之间默默传递的信息。李道玄所听到的声音并不是风吹草动的声音,而是木元灵力散发之时,与青草接触产生的神识。
他心中一动,这古怪的地方,古怪的时间,竟然有人在罗布泊荒湖之旁。
土行灵力发动下,他掩住了身上的气息,向着那异动之地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