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带着孙子参加一位朋友的孩子的婚礼,事先反复对孙子进行了培训,见了新郎新娘要说:“祝你们白头到老!”于是孙儿反复练习,祝你们白头到老云云,已经达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
到了婚礼上,花团锦簇,宾客如云,贺礼如山,汽车如海。人们还踩烂了一大堆彩色气球听响,因为这座城市早已先进到禁放爆竹的地步了。然后是敲锣打鼓,彩绸乱舞,管弦齐鸣,掌声如雷。
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吓得见到新人一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王提词儿:“快说,快说,祝你们白……”
孙儿想起来了,连说:“拜拜,拜拜!”
哄堂大笑,婚礼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凉风
这一年特别炎热,最高温度到了摄氏四十一度,最低温度甚至也达到了二十七度,创这个城市夏季最低温度的最高记录。湿度又经常是百分之九十左右,人们叫苦不迭,而且为这种天气起了个名,叫桑拿天气,形容人们呆在那里就像进了桑拿浴室,蒸得你大汗淋漓。
这天早晨老王起得早一点,早早下了楼,走到门口,又走到街口,突然感到了一阵清爽的凉风,老王只觉神清气爽,沁人心脾,如饮甘露,如沐清泉,如羽化而登仙,如飘然而飞天。老王还感到一种顿悟的清明,一种污秽尽去的纯粹,一种从灵至肉的熨帖,一种里里外外的欢喜。
老王兴奋地给自己的亲戚朋友打电话:“今天早晨起了凉风了,太好了。”
朋友们麻木不仁地反问:“谁说的?预报是今天比昨天再提高两度。”
这个……
天气预报
老王爱看的报纸栏目就是天气预报,看完早报上的,他还要看晚报上的,看完小报上的,他还要看大报上的;看完电视上的,再听广播电台的;拨完每分钟付三角钱的“121”,他还要拨每分钟付一元五角钱的“96221”,听完四十八小时预报,再听节假日天气预报,再听一周天气预报,再拨26884000,他还闹不清要付多少钱。
他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听着天气预报别人与他说话打搅他,为这,他与妻子孩子急过好几回。于是儿子说:“就让爸爸研究天气吧,倒也不妨碍公众,不妨碍家庭,不妨碍他人,比信邪教好,比吃摇头丸好,甚至比打麻将也好。”
但是自从清风徐来而友人以预报为由拒绝接受清风的抚摸,拒绝与他分享生命的快感以来,他突然再也不关心天气预报了。
他磨磨叨叨:“都是预报闹的呀,都是预报闹的呀,如果没有预报,唉!”
一次儿子听到他磨叨,觉得爸爸真的太老了,流下了眼泪。
太太则不明白,天气预报也不问了,怎么电话费还要交那么多呢?
药片
老王的太太患了过敏性咽炎,住了三天院,经过了各种先进仪器与方法的检查,证明无器质性病变,无感染炎症,只是神经末梢的敏感所致。
老王太太深为咽炎所苦。老王想了一个办法,找了一瓶维生素D加钙片,撕掉瓶签,假说是医科大学的新发明的治疗咽炎特效药,让太太每天吃三片。
太太觉得蹊跷,为了咽炎的事她问遍了所有的医药界的老同学老朋友,哪儿听说过这种药品?再一琢磨,显然是老王的那点小伎俩;反正是有益无损的药片,与咽炎不咽炎压根儿不沾边。
太太遂每天往抽水马桶里抛掷三片药,说是吃了。
老王发现太太神色有异,但想到并无治疗良方,遂硬着头皮每天夸奖药片有神效,太太的咽炎大有起色。
太太觉得可笑至极。
但听到老王信誓旦旦地肯定太太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太太觉得仍然很好听,很受用。
药片抛扔完了,老王的夸奖词语也用尽了,一天王太太忽然觉得自己的咽炎确有好转了。她后悔,管他什么药片呢,服用下去,反正有好处。
扔了那么多药片,多浪费呀。
一年后,两人都明说了,哈哈大笑,王太太的笑声清脆响亮,证明绝无咽炎。同时老王说明,D加钙片可以再跟领导要几瓶,帮助领导吃维生素,正是避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