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凌晨，厉云峰赶回家，几个省气温相差悬殊，早上还天寒地冻呢，下午就温暖如夏了，上火加上温差悬殊，厉云峰这个鲜少生病的人，这次出差途中居然高烧不退。
厉云峰放下行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只是喉咙疼，疼得吞口水都费劲。
没去二楼房间，厉云峰直接在一楼的客房住下了，免得把感冒传染给她们母女。
顾小离躺在榻上辗转反侧，白天公婆回老家，让大妞二妞跟着爷爷奶奶先回去了。
楼下一有动静，她就知道是厉云峰回来了，按捺住不动，等着他上楼。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顾小离再也躺不住，掀开被子起身下地，裹了厚厚的浴衣去楼下。
厉云峰的行李放在客厅地上，皮靴歪放在鞋架上，鞋底沾着泥。
羊绒大衣扔在沙发上，围巾垂落在吧台上，一只手套掉在地上，一只手套落在沙发里。
原本干净整洁的屋子一下满是他的气息。
顾小离两只手自有主张地收拾他的衣物，尤其是鞋底的淤泥时时刻刻牵动着她的神经，让她忍不住想要将它们刷干净。
大衣和围巾分别挂到衣帽架上，灰色的羊绒围巾是她亲手织的，摸起来柔软又暖和。
顾小离生生地忍住了给他刷鞋的渴望，转身大步走向客房。
他整个身体陷在果绿色的被褥中，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一张脸明显瘦削很多，脸色潮红，额头有细细的汗。
顾小离俯身摸摸他额头的温度。
睡着的人深深地皱眉，薄唇抿得紧紧的。
顾小离转身去厨房，顾军以为她要给厉云峰惊喜，故而偷偷通风报信告诉她，他们的行程。
知道他晚上到家，顾小离熬了一锅米粥，现在只要开火热一下。
盛了一碗米汤，顾小离坐到床边，舀了小半勺米汤送到他嘴边。
睡梦中的人自动地张开嘴巴，喝下米汤，然后一脸痛苦地吞咽。
活该！
顾小离冷着脸，用手轻轻按揉他的脖颈。
灌下一碗米汤，给他掖好被角，顾小离带上客房的门，去客厅收拾他的行李。
带去的裤子全部穿脏了，还有袜子、衬衫，厉云峰分别将它们装进真空压缩袋里。
出一趟差，他带了好几包的脏衣服回来给她洗，一个礼物都不知道买。
顾小离恨恨地咬牙，反正睡不着，她抱着一堆脏衣服去洗衣房洗。
实在忍不住，最后还是把他那双脏鞋给刷了。
一切收拾妥当，顾小离又回到客房，搬了张椅子放到榻边，双臂抱胸，冷冷地盯着榻上的人。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哀怨，睡着的厉云峰毫无预兆地被她盯醒了。
“老婆？”厉云峰没被死盯着他的女人吓到，他揉揉惺忪的眼睛，微微沙哑的声音叫道。
“醒了？我们谈谈。”顾小离冷冷勾唇，下巴向上一抬。
“上来。”厉云峰摸摸身旁的枕头，邀请她，他的喉咙似乎没那么疼了。
“顾韵蓉跟你借钱了？”顾小离不受迷惑，冷言冷语地问。
“是你妈找的我。”厉云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还是家里舒服。
“你知道是为了顾韵蓉开美容院借钱？”顾小离冷冷问。
“老婆，喉咙疼。”厉云峰抱住被子，软软的声音跟她撒娇。
“你活该！”顾小离用一句活该给他定性。
“睡觉，明天还要去厂子，给工人发奖金。”厉云峰闭上眼睛，不想跟她吵架。
“谁跟你借的钱，你去找谁要钱，没钱就打欠条！”顾小离将手机扔到他的枕头边。
厉云峰将脸埋进被子里，一股邪火嗖嗖地往上窜，他在外面累死累活，回来还要看她的脸色，那些钱全都贴补给了她的娘家，做到这份上，她还跟他作呢。
“打呀？你怎么不打？不好意思？想打肿脸充胖子？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我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你还有钱去借别人？”顾小离提高了嗓门。
厉云峰嗖地一下掀开被子，黑着脸下床，迈着大步走出去，很快又返回，“你的钱！我一分没动。”他将顾小离的那张卡扔到她面前。
“呵，我的钱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顾小离冷笑道。
厉云峰阴沉着脸，凉凉的眼神盯着她，突然发现顾小离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她的智慧，她的贤淑，她的温柔，全部喂了狗！
“你不打我打。”顾小离拿起榻上的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厉云峰抢过她的手机，砸到墙上，手机被砸了个稀巴烂。
“顾韵蓉她是你什么人？舍不得她，你回去找她啊——”顾小离失控地咆哮。
厉云峰看看房门口，用力摔上门，“有话说话，你别吼。”他抬手指着顾小离的脸，冷声警告道。
“我就吼！”顾小离用力吼回去。
厉云峰伸手去捂她的嘴，顾小离一口咬住他的手，厉云峰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松开牙齿，他四两拨千斤，轻轻一推，顾小离身体失去重心，一下被他摔到了榻上。
厉云峰开门扬长而去，很快又回来了，“大妞二妞呢？”他问。
顾小离不搭理他，痛苦得在榻上打滚，打着滚的嚎。
不知道她是什么属性，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先是结婚的日子跟他闹，现在又大年三十的跟他闹，厉云峰怀疑她是特意挑了日子折腾。
“能不能好好说话？”他忍声问。
顾小离双手捶打着胸口，张大了嘴巴嘶嚎。
看来是没办法好好说话了，“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厉云峰转身离开。
天没亮厉云峰就开车去了厂子，今年不发年货，发现金。
在工厂待到中午，厉云峰开车回别墅。
屋里冷冷清清的，顾小离还躺在客房睡觉。
“收拾一下，我们回去过节。”厉云峰走进客房，主动跟她说话。
顾小离缩在被子里不吭声。
“乖了，起床。”厉云峰掀开被子，轻抚着她的后背，主动示好。
“我不回，回去看你的私生子？”顾小离声音沙哑地讥讽道。
厉云峰眉心跳了跳，“行，你自己在家待着。”他转身就走，喜庆的节日，不想找丧气。
走到二楼房间，厉云峰给茉莉打电话。
“小离回去了吗？”他直接问。
“没有啊，她说等你一起回。”茉莉一头雾水。
“我在厂子走不开，你给她打电话，让她先回。”厉云峰跟她妈说。
他估计顾小离再怎么折腾，也不能拂婆婆的面子。
茉莉打不通顾小离的手机，打家里电话又没人接，她转而打给厉云峰。
厉云峰这才想起，顾小离的手机被他砸了。
“行，我回去接她。”他只能这么说了。
顾小离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以为厉云峰已经回去了，房门突然嘭地一声被踢开了，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最后问你一次，走不走？”厉云峰站在房间门口，寒声问道。
他本来也想着做低伏小哄哄她，可是越想火越大，凭什么？他做错什么了？
岳母跟他借钱，他能不借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顾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顾小离不吭声。
“不想过，你他妈直说，别一年来一出！”厉云峰一拳砸到门上，一脚踢飞了椅子，既然女儿不在家，他把房子拆了都没关系。
顾小离缩在被子里掉眼泪。
“行，你有种！”怎么砸都不能将她从被窝里砸出来，厉云峰怒发冲冠，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