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秘密不再是秘密1
苍稚来淡淡地看了沙纸纯一眼后,竟俯下头,两瓣清润的薄唇轻轻地印上了沙纸纯脖颈上没有吻痕的地方……
脖颈上传来清清凉凉的湿润感。
沙纸纯一惊,猛地推开了伏在她身上的苍稚来。
眼睁睁地看着毫无防备的他被自己双臂推攘开,身子不平衡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幸好最后他稳住了身子,才没摔倒在地。
刚想说出口的“对不起”倏地刹了个弯,被沙纸纯硬生生地掰回到了肚子里。
她干嘛道歉,是他莫名其妙地亲过来好不好!她推开他纯属人之常情,她没错!没错!脑海里轰隆隆地掠过那么一句气势磅礴的话,沙纸纯顿时觉得一股底气从她心底里头升上来。
“苍稚来,”声调刻意提高,沙纸纯暗地里为自己打着气,“我可不是你撒下娇瘪下嘴就可以随便处置的女人!况且,我相信你的为人,不要让我失望。”
像他那种纯质得连接吻的时候眸子都一片清明,看不出丁点沉醉和迷离的漫画系少年,就算是他主动吻她的,她也会感觉好像是自己玷污了他一样,那种罪恶感……可不是一种能忽视的情绪!
对沙纸纯所做的举动,所说的话,苍稚来本人倒没有多大反应。
只是淡然地看了她两眼,然后转过身,在弘木桌上的一叠档案里抽出一张黑字样的纸张,背着身子,就没有了动作。
沙纸纯猜他是在犹豫着什么。应该是决定着究竟要不要把手上那张纸给她看的这个问题。由此看来,纸上的所提及的内容非同小可。
脑海中又突然浮现起临走前墨至跟她说的“我相信你”,心里头莫名就升起了几股不安同时又对纸上内容好奇的混杂情感。
还有,苍稚来竟然是这里的理事长,也就是说,他是与这股势力相融的。那么,他曾经又是枢兰夜的男公关之一又怎么解释?他与这边的人,有什么内在关系吗?
沙纸纯蹙眉,为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而感到烦躁。她本来的任务只有一个,只不过要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又需要打通其他方面的阻碍,阻碍中又存在其他小路。纠结得像个死迷宫。
还不如,顺着事情的发展来走!
沙纸纯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于是便起步走近苍稚来,摊开手说了声:“纸拿来。”
苍稚来乖顺地把纸放到了沙纸纯展开的手掌上。
动作迅速得根本不像是犹豫过的一样。
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沙纸纯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地就拿到这张纸,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莫非,他刚才根本不是在犹豫着给不给,而是你妹的在等她过去?
那还真是……靠之。
沙纸纯甩甩头,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纸上。
纸张上还订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的是所谓的温馨提示——答案唯一,机会唯一。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温馨提示,看是他丫的专门为了刺激人的神经而设定的!
深深地吸了口气,沙纸纯觉得现在真的是比那次化学测试还要紧张几倍,她定了定神,伸出手,把覆在纸张上的纸条慢慢地掀了开来……
纸上只有一道选择题,加起来不过两行字——获取信息的唯一渠道,成为碧弥生的女人。
A.同意、B.不同意一眼扫完,沙纸纯垂下手,把纸张压在了大腿上,两眼定定地看向面无表情的苍稚来。她抿紧唇,他也抿紧唇。
沙纸纯是一个对信息捕捉能力特别强的人,有时候即使是旁人的一个叹息、一种表情、一句话,只要了解前因,她都能把这个人此时的心里解剖一二。
所以当她瞄到纸张上的那句话时,也就把对方的目的摸了个半透。这句话碧弥生早就在之前对她提过,而现在又出现在选择内容里,软硬兼施,无非就是让她毫无退路所走。她猜想,碧弥生是这股势力的掌控者这个毫无疑问,只是苍稚来也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担任起这种不可缺失的职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枢兰夜里的一部分人一定与这边的一部分人有过交集,或者说是交情。
也许他们本就是一股势力,尔后又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分半开来。
这样说下来,很多说不通的事也迎刃而解了。包括墨至的那句“我相信你”。
他说他相信她,不仅是指相信她不会因为利诱而投入别人的怀抱,还特指,她不会背叛她原来所在的组织枢兰夜男公关部,而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只是……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期望,这样好吗?
纸上说的很清楚,是她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唯一渠道。换句话说,就是她选B,那么她的任务,也就可以宣告失败了——要么选择答应条件,要么选择任务结束。
这是沙纸纯这辈子里面临的,最难做的选择题。如果是之前,或许她还可以毫不犹豫地选“同意”,毕竟这有纸质保障,不单是碧弥生的口头承诺,可现在……她才确认了对墨至的感情,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放手。
况且照他的脾气,假如这次她真成了碧弥生的女人,他铁定会毫不留情地离开这里,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他还是墨至,那个桃花运连绵不断的混蛋男人。
毕竟,选择在她手里,他不是没让出机会,而是她选择了放弃。
“哎——”沙纸纯萎靡地塌下两肩,心里头传上阵阵无力地刺痛感,“苍稚来,你倒是清闲,两面角色,哪边先倒你也不吃亏。”
闻言,苍稚来垂眸,细碎的刘海拂过高挺的鼻翼间,唇角上勾起一抹浅极的弧度。他转过沙纸纯的身子,青葱的食指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写下这几个字——你也可以。
沙纸纯一愣,转过头十分讶异地看向表情已恢复平静的俊脸。
可她分明注意到,那对纯如清水的眸子后,闪过的那丝狡黠之色,是多么耀眼。
她……也可以?
沙纸纯垂下头,肩上微乱的纤紫发应势而滑下,又长又卷的羽睫下,是一双陷入了沉思的漂亮眼睛。
有时候,做一件棘手的事情要学会随机应变,就像答应做碧弥生的女人一样,一边她可以获取到所要的信息,一边……墨至,还可以是她的男人。
果然当两面角色的人,才是最吃香的。
沙纸纯挑挑眉,心情愉悦地勾唇浅笑,为自己解决了一个超级难题而豁朗不已。当然,苍稚来功不可没。
“纸我保留,明天晚上前会选出答案。”沙纸纯活动了一下四肢,“这个……没时间限制的吧?”
苍稚来点头。
虽然心里的答案已经明朗,可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的日子,也该中断中断了,人家是料准了她一定会屈服,才下大了赌注大方地让她自己选择!
沙纸纯冷哼。她故意把答案留到明晚公布,让他们以为其实她是犹豫着的,慌张一下也好,至少她可以讨回一口气。
不过沙纸纯自然知道,碧弥生不是那种那么容易就可以糊弄的人。一旦她答应下来后,她就是他的人了,一切动作都只能在他眼皮底下进行,如果她还贸贸然去找墨至,那么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正所谓的,做戏要做全套。她必须得断绝与墨至的联系,就算两人在什么场面碰见了,也得装作陌生人。这也是对墨至的考验。确认他对她的感情,也可以靠这一次来体现。
一个大胆新奇的计划在沙纸纯脑海中慢慢成型。
苍稚来屈下身,长臂一伸,把还在思考着什么的沙纸纯打横抱了起来,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两人就已经很安稳地坐在了软椅上。
沙纸纯回过神来,抚了抚自己的左胸膛,试图平稳那一上一下的小心肝。冷眼一扫,她正想朝着苍稚来斥骂出声,可视线一触及那对仿佛能沁出水来的清色眸子,整个人又都被压软了下来。
到口的恶言也瞬间转变成温和细语:“我说你以后要做某件事之前先通知我一声啦,刚我在想得特别深入,你一下子把我整个人横着抱起来,吓死人!”
她还以为地震了呢!
苍稚来瞥了余惊未平的沙纸纯两眼,翻过她的手掌,在她手心上写起字来——你有个很不好的习惯。
沙纸纯感受着从温热的手心上传来的点点酥麻感,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笔一划地在她的肌肤上书写着字体。微凉的指尖触感良好,几乎让沙纸纯忘了集中精神来感觉手心上的字。
她眨了眨双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已经停了手上动作的苍稚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你再写一遍可以吗?”
苍稚来抿了抿唇,又在沙纸纯的手心上重复写了那九个字。
不好的习惯?沙纸纯蹙起了眉,她刚才在他面前……做了很糗人的事吗?
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苍稚来又在手心上补充下那么一句话——喜欢站着思考。
“站着思考是不好的习惯吗?”沙纸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疑问出声,“站着有利于血液循环!”
苍稚来摇了摇头,两手按在沙纸纯的肩头上,让她背对着他,改在背上书写要表达的意思——致命的一击就是在敌人知道你出了神的那一刻发出的。
沙纸纯愣了愣,突然有一种觉得自己受教了的感觉。这一个提示,她想,对她以后的战略,都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即是说,苍稚来……又在无形中帮了她一次。
沙纸纯回到宿舍,天已经完全黑下了。
她澡都还没能来得及洗,就被童若若这女人使尽蛮力扯到了床上,固定好她的位置后,再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严肃地看着她。
沙纸纯直觉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摒了摒呼吸,耐心地等待童若若即将要公报的后文。
结果——“照片拿到手了没有?”
沙纸纯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噎在喉咙的那口气硬是吐不上来,难受的很。“你就问这个?”
“喂,什么叫就问这个?听你的语气好像很不屑啊,怎么,叫你做这种小事很委屈你了?”童若若的脸蛋都憋红了一大半,表情凶狠得好像要随时扑过来咬杀沙纸纯一样,“别忘了你答应了本小姐的!”
“我没说不帮。”沙纸纯翻了个白眼,往后挪了挪身子,拉大自己与这颗“定时炸弹”的距离,“只是没这么快。”
“快快快快个屁!都要第一个二十四小时过去了,拿一张男人的照片就这么难吗,啊?就算他是长得美了点,可又不是什么超级大明星,有人问他拿照片他应该感到荣幸!更何况这人是他女朋友!女朋友!”童若若两个膝头都抵在了沙纸纯的床沿边,整个人往前靠,两只手也抓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这女人发狠起来怎么比她还恐怖!沙纸纯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揉了揉两边发疼的太阳穴。好吧,向墨至拿一张什么照片的确不难,只是该死的刚好碰上这种节骨眼的时候……难道要她为那么一张照片,打破她的计划吗?
这……当然不可能!
只是,这事情也不是说没转机。毕竟她已经说了是明天晚上再给出选择答案,如果明天墨至还来找她,那时候问他拿,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明天试试。”
闻言,童若若的脸色才好转回一些,手上的动作也显得不那么发狠,只是小嘴还是难免碎碎念着什么“又是试试……”之类的抱怨话语。
“拜托,我能答应你去试一试,说明我会尽力,你是有事求我的人,反而态度这么恶劣!”其实沙纸纯想表明,她与她的关系,还仅限于舍友吧?
一番话说完,童若若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似的,只见她忿忿地瞪了沙纸纯一眼,瘪下嘴,脸色难看地缩回到自己的床里去了。
童若若多少还是听出了沙纸纯话里的疏离之意,这也才让她想起来,她们两个……好像还不是朋友。一切……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了。
从小时候开始,同性的小同学就排斥她,捉迷藏、丢手帕、滑滑梯……她都只能一个人躲在没人玩的小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她们游戏。在别人面前,她总是装着个蛮横的大小姐模样,对什么都好像不屑一顾,只是又有谁知道……其实,其实她也很想很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能牵手的伙伴啊!
只是,一直没人能懂她,她也不懂的如何跟别人相处。
童若若抱着双膝,积存已久的孤独感与被呵斥的委屈感交杂相缠,鼻子忽的泛酸,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睛上滚落,****了身下的被单。
能很清晰地听到对床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沙纸纯心里蓦的一惊,机械地转过头,果然看到童若若拼命压抑着却还是颤抖不已的小身躯,孩童般的哭泣声似乎在指责着沙纸纯的无情。
沙纸纯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有安慰过人,特别还是自己弄哭的人……所以,怎么办?沙纸纯咬了咬唇,果断决定自己还是先给人道个歉——“对不起。”沙纸纯的神情有些尴尬,“你……呃,别哭了。”
童若若却没有搭理一旁已经窘得要死的沙纸纯,径自埋在自己的膝头里哭得痛快。一开始是低低的抽泣,现在简直是忘了关水龙头地嚎啕大哭。
她似乎要把心里所有的憋屈都哭喊出来,宣泄出来,在这个自己稍微能放点心的人面前,她哭得毫无顾忌。
而沙纸纯还是以为完全是自己把人家给弄哭了,一边自责的同时,又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要她跪下认错?或者是……去找那个叫杞年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