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局长为了活命,忍饥挨饿在马栏里躺了两天以后,才被日本人提到房子里。
几个日本人围着他哇啦哇啦搞了很久,他都没有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只等后来来了个穿日本人衣服的中国人,他才勉勉强强知道日本人要他喂马。当时气得他七窍生烟:“妈的,老子堂堂一个局长,今天落得给日本人喂马,太丢人了。”不过,反过来又想,自己现在不喂马又能干什么呢?“算了,有奶便是娘,先有吃的活命再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死不如赖活着。”
开始,日本人根本就没把他当人看,吃的都是残羹剩饭,睡的就是马棚,还经常有枪靶子在他屁股上照应一下,但是,慢慢的这些马倒是对他有了感情,因为这马让他想起了往日的威风,同时,对于养马他是熟手,加上他感激往日马儿给他带来的威风而让他对马的好比得上对爹妈的好,这是他多年有马骑所养成的习惯,所以这些马遇到他也像回到了爹妈的怀抱,个个长得膘肥体壮,面对着这几匹油光闪亮的骏马,他稍微有了一点做人的感觉。
今天天还没亮,那会讲日本话的中国人一早就把他叫醒了。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今天小队长要出去,马上安排两匹马,注意备两个蓝子哦。”
“去哪?”苟局长傻乎乎地问。
“这是该你问的吗?”壮着日本人的翻译官根本没把苟局长当成同类。
“是,是。请多多在日本人,哦,不,不.”说着自己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就是重重的两下,接着说:“请多多在黄军面前美言几句,多多美言几句。”
“哼!”那家伙仅仅给他扔了一个字,苟局长热脸贴上了冷屁股。
那个日本小队长压根儿没来过马栏,因为在中国的战场上虽然日本军队势如破竹,可是中国的军人和老百姓并没有让他们成为心安理得的胜利者,所有的趾高气昂都是胆颤心惊的表演,一旦进入军营就再也不敢贸然行动,甚至一个小队长也不敢贸然走到军营对面的马栏,都是由抓来养马的中国人把马牵过来后,才能在荷枪实弹的保护下爬上马背,生怕从哪个角落里跑出几个中国人来一下子把自己结果了,可是幸运的是,一段时间以来他周围的中国人渐渐的平静了,尽管这种平静比激进更加可怕,这一点,身为小队长不是完全不知道,怎奈男人都会自欺欺人,特别是身在军营的人,更加感到某些冲动,况且有愈来愈强烈的生理需求,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通过多次对附近的扫荡,基本上解除了附近那种激烈反抗的隐患,他终于觉得可以大大方方的带两个心腹到镇上去溜溜了,或许,还能找个女人解决自己那野蛮的欲念。
小队长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尽管一路上看不见半点生机,可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结果。这条路小队长没有少走,对道路两边的情况了解得比自己的军营还有透彻,他一边悠悠地走着,一边和身后的两个家伙自鸣得意地聊着什么。
“前面的路的怎么没有了?”几次来过这里的小队长已经对这块地方非常熟悉了,他有些疑惑。
“应该是怕我们吧。”
“中国人的蠢,猪一样的蠢!这里的挡得住大日本黄军?”他脸上流出了一种得意的狡黠。“破了的过去。”
两个日本兵刚刚举起枪托往新墙上扎,偏偏这时有个年轻人在岔路转弯处惊慌的一闪,转眼间就没有了影子。这个发现让小队长不禁一喜,心想,这镇上好久没有年轻人的影子了,现在看见一个年轻人真的还让他兴奋不已,那种杀人的快感一下子又被调了起来。
“抓住他,八格牙路,抓住年轻人的有,花姑娘的有,哈哈哈。”
听得小队长这般吩咐,本来在小队长身后的两个喽啰连忙掉转马头朝岔路上飞鞭追去。
振国事先交代过满秋,一旦发现危险,必须迅速跳河泅过去,过了这两仗宽的和河面,就可以从对岸的水草下逃离,满秋已经在桃花县的钓鱼墩听过振国叫过一次“跳”,因为那一跳,他们由纯真的同学变成了生死相依的朋友,并且他自己知道还大有对振国唯命是听的趋势,不过他现在非常乐意,所以,满秋听到振国一声喊跑,便不加考虑的跳进河里,靠着振国游了过去。
这条街一边的后面就是振国安排杀鬼子的房子的斜前面。就是平时,街上的老人无时无刻不躲在暗处注意着日本人的一举一动,尽量让自己生命能够躲过日本人的刺刀,多活一天算一天,然而,今天却是异常的特别,先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要大家将进街的道路封了,当时大家只觉得那堵日本人的墙对日本人简直叫豆腐不是挡刀的,就当是小孩子闹着玩,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当日本人真的在那小孩子的预料之中跑过来的时候,大家还是不由自主的按原来的方式躲了起来,但是,当日本人真的有按那毛孩子安排的路线跑到那间屋子里去了的时候,大家才感觉到他们是自己故意引火烧身,用自己那手无寸铁的身体当诱饵,把日本人引了过去,因此,大家无不被惊得心脏提到了喉咙里,以为这两个小家伙玩得太过火了,为此,大家对事情的发展就特别注意了。
从日本人分批进去到振国满身鲜血手舞足蹈的走出来,他们虽然不知道那房子里发生了什么故事,可是,根据那架势,可以肯定的是,那几个日本人被他们收拾了。他们才相信,这两个小家伙真的十分了不起。
稍刻的清静,大伙猛然意识到,这两个家伙何尝不是英雄?于是大家连忙奔走相告,邀鼓队,扎英雄轿,收集鞭炮,顿时,敲锣打鼓,炮仗齐鸣,奔振国他们而来。
振国和满秋在河里经历过跳水后的九死一生,又在湖里跟湖匪们混了几个月,那水性已经十分了得,进得了河叉就进得了龙宫,所以,在进入了对岸的草垛以后,振国就没那么急着逃跑了,他想停下来看过究竟。
“快跑吧,我的神仙哥哥。”满秋可没振国那种耐性。
“急什么呀,现在又没人抓得到我们了”
“你还真的要等死啊。”
“哈哈,死得了吗?你看看那些人是谁?”振国嘴巴朝对岸一噜说道。
“嗯?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高兴呗!快回去,不要急坏了乡亲们。”
“这个还怪难为情的哦,你看他们那架势,好像是上景阳冈抬武松。”
“这个话还差不多。”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坐轿,抬轿的太老了,坐轿的太嫩了,不合适,不合适。”
“你还蛮有人情味的嘛。”
“你还刚刚知道?嘿嘿,不过呢我还认为骑那个东洋马比较威风!”
“这主意不错。”
“那就上岸去吧,我想那马可能也等我们等急了。”
“它们急什么呢?”
“我们是它们的新主人啊。”
“那走吧,去当主人去。”说完,振国就甩开膀子朝对岸游了回去。突然,满秋在后面大叫起来,“蛇、蛇、蛇”一边高叫一边拼命往振国的前面赶,双脚把河水打得溅起老高,头也不敢回,生怕那条飙过他头顶的水蛇会来向他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