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火!”士兵们用德语喊起来。这个人醒过来,动一动,又睡了。于是,平托上校又用法语喊道:“着火了!”这个人一下跳将起来,绝望地敲打紧关着的门。
平托上校又设下圈套。次日,这个人被带到了审讯室。桌上摆放着他被捕时搜出的全部东西:一枝铅笔头,一枚耶稣受难像章和几枚硬币。平托拿起铅笔头问:“你带这个干什么·”
平托又问:“用它给敌人写情报吗·”他耸耸肩,微微地、轻蔑地笑了笑。平托转头用千德语对身边边的军官说:“可怜的家伙!”军官装做不解地用德语问:“为什么·”
“他还不知道上午就要被绞死呢。”平托用德语答道,眼睛注意观察这个人的神态。但是,这个人却无动于衷,呆滞地坐着,毫无惊惶的表示。这一着没有奏效。
平托上校又把他带到一个真正的比利时农民家里,让他们坐在一起聊庄稼活。他显然对话题很感兴趣,谈得很兴奋,很在行。
平托上校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晚上,他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把这个人的言行举止挑剔了一遍,终于毫无结果。于是,他不得不决定,明晨的考验再失败,当场释放他。
这个人走进了审讯室,像往常一样沉着,平静。平托上校装做聚精会神地看一份文件,又拿起笔签了字,就抬起眼用德语说道:“好啦,我满意了。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这个人仰起脸,长长地舒了口气,动了动肩膀,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戏该收场了!”平托上校厉声地说道。两名士兵立即把他紧紧抓住。上校终于也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平托上校在反间谍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发生在1944年。他在安特卫普建立了一所集中营。里面关押着盟军收复荷兰时拘留的有嫌疑的人。
有一天,他路过集中营大门时,听到一阵吵嚷声。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腰里别着两把匕首和一支手枪,两只胳膊各挽着一个笑容可掬的舞女,放肆地作难哨兵。
上校信步走上前去。大汉对哨兵嚷叫起来:“这两个妞儿是爱国者,告诉上校,‘金刚’替她们担保,马上释放了,好陪我喝酒”
上校听说过,“金刚”是荷兰抵抗组织的勇敢、卓越的领袖。“他虽然是英雄,但无权干预超越他权限范围的事。”上校恼火了。
上校威严地指着他军服上的三颗金星:“你有权力戴这个·是上尉吗·在什么军队服役·”“因为我是荷兰国内武装力量地下军的领导,所以才佩戴这些星的!”“金刚”神气地回答。
“是这样吗·你是谁·”上校故意问。“竟有人不认识我,我是‘金刚’!”“‘金刚’,那不过是个草包猩猩!”上校轻蔑地逼了一句。
“你不是正式毕业的军官,无权佩戴这个!”上校猛地将他军服上的星星扯掉,手又本能地去摸手枪。假如这个巨人为受了侮辱而闹事,他会把上校像细柴一样折断。
然而,完全不是这回事。“金刚”顿时面无血色,惊慌失措,像屈从的小媳妇似的退缩了。“我要对你这种态度提出控告,马上就去!”他虚张声势地说了一句,猝然离去了。
这位抵抗运动领袖的一反常态,在平托上校脑际溅起了一星疑点。回到办公室后,他向助手威廉了解有关“金刚”的情况。
威廉想了一下说:“他真名叫林德曼斯,出生在鹿特丹。当过拳击手、摔跤手,力气大。成群的姑娘愿意当他的情妇。”又狡黠一笑,“需要这些姑娘的地址吗·”
上校连忙摆摆手,听助手继续介绍:“他们兄弟4人,都是抵抗组织成员,他是老大。”威廉记不清了,就转身到档案柜拿出一个大卷宗。
档案上记载着:林德曼斯本人,在一次盖世太保的大搜查中受伤被捕,抵抗组织从医院把他劫了出来。但却中了埋伏,损失惨重。只有林德曼斯同三个人幸免于难。
第二天,上校启程去布鲁塞尔调查。荷兰的民族英雄在比利时也是头面人物。上校希望在那里能找到真正与林德曼斯一起参加过抵抗运动的人。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上校约他在咖啡馆会谈。“你就是那次袭击医院的幸存者吗·”“不是!我是差不多一个月后,才得到这枚‘勋章’的。”他摘下帽子,骄傲地指着头顶一块伤疤。
“我们去炸了一座桥。可是中了德国人埋伏。我挨了一枪跌进河里,乘机凫水冲了出来。队长‘金刚’实在了不起,他终于死里逃生,可是其他人……”他沉痛地低下头。
“奇怪,块头最大,却没受伤·”平托脱口而问。“正是这样!个头比谁都大,但比谁都机灵!”他赞不绝口。
平托为他斟上酒:“据说他很爱女色。”“完全对!没有一个姑娘能抗拒他的追求。维托克城堡漂亮的女主人,还把珠宝全献给了他领导的抵抗运动哩!”
平托与这位比利时人告别后,当即赶到拉肯附近的维托克城堡,见到了女主人伯爵夫人。宾主入座开始交谈。夫人对林德曼斯敬仰备至;但怀疑他占有了那此珠宝,并转送给了布鲁塞尔的一些女人,因为夫人在城里撞见过两个戴着她的首饰的姑娘。
夫人道出了两个姑娘的名字:“一个叫蔡丝特,一个叫德尔登,都是当地有名的女人。”上校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两个名字是作为女间谍登记在上校的卡片中的。
上校起身告辞,马上赶回布鲁塞尔,跟安特卫普的助手威廉通了电话,问到了两个女人的地址。
上校与两名警察赶到了第一个地址,可惜晚了一步:房间空了,蔡丝特已逃往维也纳。
接着平托上校又火速赶到德尔登的住处。破门而人时,发现她已吞服了毒药,尚存一息,但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了。至关重要的两条线索就此中断。
上校考虑再三,决计直接与林德曼斯接触一次。于是打电话给荷兰总部,“约请”林德曼斯于明天上午10点钟到布鲁塞尔宫廷饭店来。
第二天上午,上校坐在大厅里等待。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林德曼斯始终没有来。难道他害怕了·
两名荷兰总部的上尉径直来到上校的桌前,说:“很遗憾,林德曼斯不能来了,他跟加拿大反间谍局的代表去执行特殊任务。但我们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任务。”
3天后,发生的事件震惊世界。9月17日凌晨,1万名英国伞兵在阿纳姆空降;同时,2万名美国伞兵和3000名波兰伞兵分别在格雷夫和内伊梅根降落。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一次空降活动。
然而,当伞兵从灰蒙蒙的天空降落在阿纳姆后,在这个没有德军集结的地区却出现了大批坦克部队。德军已经布下了巨大的包围圈。
经过9天的激战,伞兵部队的一小部分艰难地突出重围,抛下了7000多具尸体。这是英军统帅蒙哥马利生平遭到的最大的一次惨败,也大大延缓了世界大战的结束。
平托上校事后得知,林德曼斯执行的特殊任务,直接与阿纳姆行动有关。很自然,上校对造成惨败的疑点,集中在林德曼斯身上。但苦于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一次,上校审讯一个荷兰青年,叫维洛普。他供认自己是间谍,判死刑的恐惧使他不停地发抖:“上校,如果能让我活下来,我将向你提供重要情报。”
接下去,他把平托上校在比利时和荷兰建立的间谍网中所有的人员都说了出来。上校简直惊得目瞪口呆,一拍桌子大吼:“是谁告诉你这一切的·”
“我从德军自卫队克塞维特上校那里知道的。谁告诉上校的,我不说,想做笔交易。”平托气得用手枪对准了他。他急了:“我说,我说,是林德曼斯!是他把这一切提供给克塞维特的。”
上校逼近一步,枪口几乎顶住了脸色苍白、直咽唾沫的维洛普:“是‘金刚’出卖了阿纳姆的吗·”维洛普扑倒在地,求饶似的答道:“是的,是他把空降行动报告给克塞维特的。”
荷兰总部,一群军官坐在舒适的软椅上喝着威士忌,沉浸在音乐声中。大门口,出现了平托上校怒不可遏的脸子L。军官们怔住了。“怎么啦,平托!你的脸色像白纸!”
“上帝,当我怀疑林德曼斯时,你们却派他执行最重要的任务!”平托激动地讲了一遍情况,然旨愤怒地喊道:“你们应当马上逮捕他!”
“金刚”接到通知,要他不带武器前往荷兰总郅接受勋章。当他趾高气昂地走进总部大厅时,10名警察一拥而上,擒住了这位“民族英雄”。
林德曼斯的真面目公布于世,西方舆论为之哗然,连盟军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将军也赞赏地说:“平托上校无疑是当今世界首屈一指的反间谍陕威。”
(仓小宝插图)
争夺重水秘密战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希特勒一心想用原子弹这一杀人武器来征服世界。他的这一阴谋如果得逞,人类的历史或许将重新谱写。幸好,在有良知的科学家们协助下,盟军特工人员几经波折,粉碎了希特勒制造原子弹的美梦。下面讲的就是这个惊险曲折的故事。
1941年夏的一天,丹麦物理学家博尔接待了一位来访者。他是德国从事原子弹研究的著名科学家海森贝格教授。
海森贝格教授忧心仲忡地向博尔提出一个难题:“一个物理学家,参加制造巨大的杀人武器,符合道义吗·”
博尔回答道:“教授是不是想说,德国制造这种武器已是势在必行了·海森贝格难过地答道:“情况确实如此。”
博尔对海森贝格的话十分震惊,意识到德国很快就能制造出原子弹了。送走客人,他立即通过丹麦地下秘密组织,向英国情报机关发出了信息。
英国情报局的官员们,对原子弹这个怪物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它将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而这种武器的生产,需要大量的重水。
英国情报局了解到,挪威哈丹格高原上那座叫尤坎的小镇上,有一家生产重水的工厂。随着挪威的沦陷,德国人已经占领了这家工厂。
英国情报局与挪威流亡政府情报局联系,请求特尤斯塔德教授协助,因为他是那家重水工厂的设计者。教授满口应承,立即动手收集详尽的情报提供给英国人。
特尤斯塔德教授还派谍报员斯金纳兰德去执行潜伏任务,把他空投到哈丹格高原的荒野上,负责建立一个谍报站。
尤坎镇是斯金纳兰德的老家,他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很快,他潜入小镇,和重水工厂的工程师布伦建立了联系。挪威人对纳粹恨之入骨,布伦很愿意为反法西斯效力。
布伦绘制了工厂及周围环境的详细地图,又拍了大量照片,交给斯金纳兰德。他们在镇上的一家小酒店里秘密接头。
英国情报局根据得到的情报,立即制定了一个代号叫“新手”的计划:将派伞兵,分乘两架滑翔机降落在哈丹格高原上,然后去空袭工厂。
1942年10月18日夜晚,皓月当空,由4名挪威特工人员组成的行动先遣队,跳伞降落在天寒地冻的哈丹格高原。
跳伞员用了两天时间,才在距穆斯湖水坝5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块适合滑翔机降落的场地。他们立即向指挥部作了报告。
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新手,”突击队的34名伞兵登上两架霍尔萨式滑翔机,在轰炸机牵引下,先后起飞。
轰炸机牵引的滑翔机,称为母子机。第一对母子机在深入挪威内地15公里后,因气候恶劣,能见度差,不幸撞上峭壁,两机坠毁。
第二对母子机到达哈丹格高原上空兜着圈子;寻找先遣队为他们准备的着陆地点。
先遣队按事先约定,在高原雪地时燃起一堆篝火。地面报务员接收到飞机发出的联络信号,先遣队员们甚至听到引擎的吼声。
可惜由于风雪太大,飞行员没有看到火光,徒劳地盘旋了几圈之后,只得返回基地。
返航途中,连接母机和滑翔机的缆绳由于经受不住北极的严寒冰冻,“嘣”地断裂,滑翔机一个倒栽葱坠向地面。
坠落现场惨不忍睹。幸存者全部被德国滑雪巡逻队捕获。德军从俘虏身上搜出一张尤坎镇重水工厂的地图。
由此,进攻目标完全暴露无遗。德军大大加强了对工厂周围的警戒。
“新手”行动的失败,使伦敦很不愉快,但英国人不会轻易放弃。英国情报局又开始筹划第二次行动——代号为“加纳塞德”。一个新的突击队组成了。
突击队由队长隆纳贝尔中尉以及5名经验丰富的滑雪能手组成。他们事先进行了较长时间的专门训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往反应堆里放置炸药等。
重水工厂的工程师布伦经过一番周折,逃到伦敦。英国情报局要他向突击队面授机宜。布伦告诉隆纳贝尔等人,万一工厂的大门打不开,可以从一条电缆管道里钻进去。
1943年1月22日凌晨,以隆纳贝尔为首的突击队一行6人,在苏格兰登机,朝挪威方面飞去。
从驾驶窗望下去,茫茫欧洲大陆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驾驶员几度盘旋,看不见先遣队布置的人字形标记,只好又返回出发的地点。
时间再也不能拖延,英国最高指挥部断然决定,在下次飞行时,全体队员将按照自己的判断,跳伞降落,然后再设法与先遣队会合。
2月17日午夜,突击队在距离先遣队营地50公里的地方着陆了。队员们冒着狂风暴雪,忍受着零下25度的严寒艰难前进。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
按照大致方位走了两天。他们终于与两名出来打猎的先遣队员相遇。这两个人胡子上挂满冰凌,很像南极探险队员。
突击队员们在先遣队营地会合,士气顿时高涨。隆纳贝尔中尉决定,由他率领3名队员组成爆破组,其他人组成掩护组,配合行动。
突击队在茫茫夜色中离开营地,滑雪出发了。风势很猛,月儿在碧海中浮游。
很快到达了高原的边缘。在白雪和月色的映照中,重水工厂隐约呈现在眼前。
重水工厂设在山坡上。从山背后爬到山顶,再顺着扶梯下来,便可以到达厂区;但途中布满地雷,每一段扶梯都有埋伏,下面还有一个德军岗哨和机枪阵地。
在工厂下方300米处的峡谷里有一条河流,从那里进人工厂要通过一条横跨峡谷的吊桥。全副武装的德军哨兵日夜监视,想通过吊桥真比登天还难。
山腰上还有一条铁路通往厂区。但要走上铁路必须从峡谷攀爬危崖。这是常人难以做到的,因而没有看守。所幸,峭壁上长着灌木。这是别无选择的一条路线。
队员们扔下滑雪板和行囊,迅速脱去白色伪装衣,露出英军军服,这样做表明是军事行动,可使镇民免遭德军报复。
隆纳贝尔身先士卒,头一个顺着峭壁,攀援灌木枝,滑到峡谷。他打了个暗号,突击队员们一个个滑下来,安全到达峡谷。
接着,他们悄悄通过冰封的河流到达对岸。对岸便是那堵有300米高的危崖。经受严格训练的突击队员们使出浑身解数,猿猴一般攀着一切可依附的部位,登上危崖。
一瞬间,他们冲上铁路,在距厂房500米左右的地方卧倒。工厂的机器轰鸣清晰可闻。
这时,两名德军哨兵,从工厂院门里面的一间小木屋里出来,推开沉重的院门,到吊桥上换岗。
过了几分钟,另两名哨兵从吊桥上换岗下来,又锁好院门,回木屋睡觉去了。
此时,爆破组和掩护组动作轻捷地相互交替看到达院门前,很快卡断了拴铁门的一根铁链,推开一条缝,鱼贯地潜了进去。
掩护组迅速在大院的各个角落占据有利地形。隆纳贝尔率领爆破组朝主厂房门口运动。然而,那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门。
按照布伦提供的情况,隆纳贝尔和一名队员绕着房门寻找,果然发现了一个管道口。事不宜迟,他们迅速钻入管道。
隆纳贝尔两人钻出管道,已置身厂区腹心部位,他们核对了一下方位,敏捷地踅人重水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