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驻京办主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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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方舟离岸(1)

11、亮相

金伟民和李欣汝一下飞机,就被焦云龙用吴市长的专车接到了市政府。走进吴东明的办公室时,市经委主任冯保春也在。吴东明热情地与金伟民和李欣汝握手,并亲自为两个人沏了铁观音。

互相寒暄后,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吴东明诚恳地说:“金先生,不瞒你说,对于东汽集团来说,我们是没有能力了,东州市把做裤衩的钱都拿出来给东汽了,可是东汽集团就像得了绝症的病人,吃什么药都不解决问题。我们现只差一味药还没吃,那就是资本运作了,我听丁能通介绍了不少你的传奇经历,希望你能给东汽集团创造一次起死回生的传奇呀!”

“吴市长,国有企业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管理企业的人决定不了企业的命运,决定企业命运的人跟企业又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用心去做?”金伟民直言不讳地说。

“那怎么才能让决定企业命运的人与企业有血缘关系呢?”冯保春饶有兴趣地插嘴问。

“很简单,通过资本运作进行股权结构改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投资包装搞金融,东汽发挥专长搞汽车,合在一起不就行了吗?”金伟民坦诚地说。

吴东明和冯保春互觑了一眼,冯保春挑剔地问:“金先生,你到底算是金融家,还是算企业家呢?”

“冯主任,这两个角色能分得开吗?我认为阻碍国有汽车企业改革发展的一个障碍,就是‘专家治厂’,学工的人始终是一种顺向思维,而反向思维的人不能在企业中主导决策权。”金伟民开诚布公地直言道。

“有道理,金先生,既然你是资本运作专家,一定有与众不同的手段,能说说你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吗?”吴东明用怀疑的口吻问。

“吴市长,没有秘密是不可讲的,关键是时机。其实资本运作就是一层纸,捅破了,讲出去,别人也能做,只是,可能没有我的手段快。”金伟民毫不隐讳地说。

“可是对于制造汽车来说,你毕竟是个门外汉呀!”吴东明质疑道。

“吴市长,日本丰田汽车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可是当年他们是从织布机起家的,如今欧华面包车是丰田的第四代技术,如果东汽集团与我重组,我就是汽车行业起点最高的一支,吴市长说我不是汽车人,没有汽车背景,那七八十年前,丰田的创始人不是也没有汽车背景吗?我毕竟是第一步就搭上了丰田第四代技术,您能知道我第二步会搭上什么?还是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有钱,可以让全球的人为我们的理念服务。”金伟民侃侃而谈。

“可是我们缺的就是钱啊!”吴东明慨叹道,“钱从哪里来呢?”

“吴市长、冯主任,高科技不仅指人们熟知的信息科技,生物科技等,也包括不广为人知的金融科技。你们一定知道黄瀚晨鲸吞香港电讯的手法让人震惊,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金总具有不亚于黄瀚晨的高超财技。”一直在旁倾听的李欣汝插嘴说。

“李小姐,我也不瞒你说,吴市长说你们要来,我抽时间认真读了几本汽车巨头的传记,在亨利.福特的自传中,他认为实业家和金融家是两种气质不同的人。实业家对金融家天生敏感排斥,并为自己找到了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和圈子意识。实业家坚信他们在本行业中浸淫日久,可称为真正的某产业的人,而在他们看来,在圈外而想挤进来的人,或者不知深浅、异想天开,或者对这个产业毫无感情和理解,只是想捞一把就走,金融家们凭金钱来思考问题,他们将工厂当作生财而不是生产物品的地方。他们眼睛盯住的是钱,而不是企业的生产效率。老福特还固执地认为,银行家由于所受的专门训练及其自身地位的限制等原因,根本就不适宜于指导工业生产。金先生,你对福特的观点怎么看?你对汽车行业有感情吗?”冯保春旁敲侧击地说。

金伟民哈哈大笑,“冯主任,看来你担心我捞一把就走啊!不谦虚地说,我身上有金融家和实业家的双重性,我认为单纯说一个人是做金融,还是做产业,是在转轨过程中的一种特别的论调。在完善市场经济的过程中,这种论调会被吸收和消化掉。在国外健全的金融体系环境中,金融与产业没有很清晰的划分,关键是看集团产值和利润的份额比例。如果金融业务的产值超过产业部分,它就是以金融为主的集团,反之则为以产业为主的集团。环顾我国汽车生产厂布局,我发现所谓的‘三加九’格局只是表象,三就是指我国汽车业的三大巨子:一汽、东风和上汽,九就是指通用、福特、戴姆勒克莱斯勒、丰田、大众、雷诺日产、本田、标致雪铁龙和宝马,表象的身后是跨国汽车巨头‘六加三’的阴影,这里的六是指前六家跨国汽车巨头,三是指相对独立的本田、标致雪铁龙和宝马。在全球汽车行业大集团垄断的时代,这九家公司的汽车产销量占世界总量的百分之九十二。在我国,六加三在华的合资公司控制了中国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生产,几乎所有的核心技术都掌握在他们手中,我们的厂商大部分是在组装国外的车型。这就是中国汽车工业的真实现状,由跨国汽车巨头主导市场的格局已经形成,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我们就站在这样一个十字路口上。”金伟民言之凿凿。吴东明和冯保春一时无言以对。

良久,吴东明呷了一口茶,问:“那么金先生认为,我们是继续依附于外资走加工组装的道路,还是集中力量搞自主研发呢?”

“汽车工业是东州市的支柱产业,也是清江省乃至中国的支柱产业,不仅是东州市、清江省将来保持持续或者更快发展的重要保证,更是将来中国保持持续或者更快发展的重要保证,因此,民族品牌的发展壮大至关重要。我认为中国汽车工业目前有三种迷失:第一种是合资;第二种是许可证生产,搞引进;第三种是自主开发,在全球合作分工。我认为还有第四种模式,这就是我们应该和全球上的汽车行家联合开发,共享资源和平台,划分市场,我希望能用第四种模式来打造东州汽车工业。”金伟民充满希望地说。

“好啊,金先生,你不仅是个资本运作专家,更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中国企业家必须张开双臂拥抱世界,但是我请你来不是听你讲故事的,我想听听你想通过东汽集团打造一辆什么样的轿车?”吴东明兴奋地说。

“吴市长,我心中的欧华轿车不仅拥有自主品牌,而且坐着像奔驰,开着像宝马,价格像桑塔纳。为实现这一目标,我需要两台发动机,一个是轿车发动机,另一个是体制发动机,我不担心轿车发动机,我最担心的是体制发动机。一个对要做事的人,屡屡做出种种限制的地方,是不会成为企业家安身之所,立身之地的。”金伟民直言不讳地说。

“金先生,你的担心我能理解,只要你能让东汽集团起死回生,确保国有资产保值增值,只要我说了算,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由省里和国家说了算的,我去给你打头阵,尽管我对你金先生的本事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既然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你金伟民就只好做一回石头了,一句话,东州市政府全力支持!”

吴东明说完看了看表,冯保春插嘴说:“吴市长,我让东汽集团董事长纪东翔在东汽大厦备了午宴。”

“好啊,金先生,李小姐,中午我为你们接风,下午请冯主任陪你们到东汽集团走一走,看一看,再让纪东翔给你们介绍介绍情况,如果金先生确实相中了东汽集团,那么具体合作事宜可以和纪东翔谈,纪东翔现在可是泥足深陷,举步维艰啊!巴不得你这个财神爷去了拽他一把呢!”

吴东明说罢哈哈大笑,金伟民望了一眼心爱的李欣汝,两个人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12、姐夫

早餐后,丁能通刚要开车去参加由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主办的部分优秀驻京办经验交流会,手机就响了,他接通手机,竟然是自己的姐夫邱兴本打来的,说是九点半的飞机,中午到北京,让他接一下。邱兴本来的突然,今天的会丁能通必须参加,因为会上有发言,实在没办法去机场。丁能通挂断手机,只好给白丽娜打电话,让白丽娜代自己去首都机场接一下姐夫。

丁能通的家乡在东州市万寿县丁家屯乡雨露村,这是东州市最穷的一个县。丁能通从小家境贫寒,父亲在他上学时就出车祸死了,母亲拉扯着姐弟两个人度日艰难,姐姐丁桂芹为了能让丁能通读书,初中毕业就辍学陪母亲务农。邱兴本是雨露村的复原兵,复原回乡后,经人介绍,与丁桂芹结婚,丁能通的大学是在姐夫的帮助下读完的。正因为如此,丁能通对邱兴本一直很尊重。

邱兴本在部队时是个养猪的兵,回乡后就想靠养猪致富,几经起伏,不仅赚了钱,还办起了县里唯一一家肉联厂。邱兴本为人精明,干事肯钻研,有一次去清江农业大学办事,偶然的机会听农大教授说,养蝎子比养猪挣钱,邱兴本就动了心,经过一番请教学习,很快就掌握了养蝎子的技术,还高价购买了清江农业大学一位专门研究蝎子的教授的专利,他卖掉肉联厂,专门养蝎子,经过两年的努力,竟生产出了蝎神酒。

当然邱兴本在奋斗过程中,也没少得到丁能通的帮助,只是邱兴本与丁桂芹感情一直不太好,有了钱以后,还传出了乱搞女人的绯闻,让一向尊重姐夫的丁能通对邱兴本颇为失望。当然姐夫在女人方面不检点,也是每次回家乡姐姐和自己唠叨的,丁能通当面质问过姐夫,邱兴本从来都矢口否认,大呼冤枉。

本来邱兴本长得很帅,也很有男人味,但是由于他在生意上过于钻营,早早地就秃了顶,这一秃顶不要紧,更有老板风度了,眼下是万寿县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家,蝎神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白丽娜见过邱兴本两次,彼此第一印象都非常好。邱兴本对女人出手一向大方,这也是他颇得女人喜欢的原因之一。第一次见到白丽娜时,邱兴本就对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心里刺刺挠挠的,只是碍于丁能通的面子不好下手。第二次见白丽娜时,也是丁能通有会,让白丽娜去接的,邱兴本逮着机会就不放过,随手甩给白丽娜一条上万元的白金项链,只说是以后得常跑北京,不能少麻烦了,还望多多关照。白丽娜心想,别看邱兴本是个土财主,出手还挺大方,便说不客气,邱老板在北京有事尽管开口,丁能通在与不在一个样。邱兴本听了心里很高兴,他对女人一向采取欲擒故纵的方法,屡试不爽,两个人一路上很快就熟的跟认识了十几年了似的。

邱兴本不仅对白丽娜的美貌感兴趣,他更对白丽娜的经历感兴趣,他早就听丁能通说过,白丽娜是腐败市长肖鸿林睡过的女人。邱兴本在中学就学过陈胜吴广起义的课文,他当时记住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苟富贵,勿相忘”;第二句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年邱兴本是怀着当将军的梦想去当兵的,没想到在部队却养了四年猪。不过他发现,即使是猪社会,也有“王侯将相”和普通肉猪之分,猪社会中的“王侯将相”就是种猪,种猪的任务就是交配,可以堂而皇之地做皇帝。那时候,邱兴本就想,做人就应该像种猪一样活着,因此市长睡过的女人,我邱兴本也睡得,还是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肖鸿林当年是市长,我邱兴本现在是民营企业家,都属于种猪一样的男人。

这次邱兴本进京准备对白丽娜继续实施欲擒故纵的策略,因此,他在东州新世界商场给白丽娜买了一块欧米茄坤表。

从首都机场回到北京花园,白丽娜一直把邱兴本送到房间。在房间,邱兴本亲手为老白丽娜戴上了那块欧米茄。白丽娜一戴上这块手表,对邱兴本立刻动心了,因为自从肖鸿林出事以后,白丽娜再也没遇上一个对自己倾心的男人,别看自己迎来送往光鲜亮丽的,其实夜晚自己内心世界的那份孤独和凄苦只有老天爷知道。

白丽娜是个狐媚的女人,她早就明白邱兴本的意思,只是她也是个弄情的老手,和邱兴本采取的都是欲擒故纵的办法,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打算让邱兴本轻易得手,戴上手表,狐媚地盯了邱兴本一会儿,说了声“死鬼”,便逃之夭夭了。

傍晚,丁能通开车拉着邱兴本来到官府私家菜酒店,因为只有他们俩,丁能通没订包房,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散台坐下,要了四瓶燕京啤酒、四道菜,边喝边聊了起来。

“姐夫,娘的身体怎么样?”丁能通一边给邱兴本倒酒一边关切地问。

“能通,娘的身体不太好,老嚷嚷胃疼。”邱兴本点上一支烟惆怅地说。

“姐夫,赶紧领娘做个检查呀!”丁能通蹙眉说。

“娘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最不愿意去的就是医院,再说我和你姐一天到晚忙,”邱兴本深吸一口烟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估计就是慢性胃炎。”

“姐夫,娘上了年纪了,最要紧的就是身体,我常年不在娘身边,你和我姐得多辛苦一点。”丁能通惭愧地叮嘱道。

“能通,其实娘最牵挂的就是你,老念叨衣雪,对你和衣雪离婚一直耿耿于怀!”邱兴本叹了一口气说。

“我知道娘喜欢衣雪,衣雪也会讨娘喜欢,可是……”丁能通话说一半,端起杯中酒一仰脖子干了。

“能通,娘更想孙子,你把丁宇弄到加拿大那么远的地方,娘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可把她想苦了,能通,孩子放假时,你得把丁宇接回来,让娘好好看看,再说,即便是和衣雪离婚了,也不能成为仇人呀!怎么说,衣雪一个人带着丁宇在加拿大都不容易呀!”

邱兴本的话像针一样扎得丁能通的心疼,他不愿意陷在这个话题里,话锋一转问:“姐夫,这次你进京办什么事呀?”

“能通,这次进京,我是专程奔你来的,有件涉及姐夫公司前程的大事,非你帮我不成!”邱兴本加重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