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驻京办主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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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官复原职(6)

洪文山听罢,皱着眉头气愤地说:“简直没有王法了!振东同志,你当过皇县县委书记,你说说这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副市长何振东主管城建、县区及劳动保障,他笑了笑说:“洪书记,这家公司我没有印象,可能是我离开后成立的。”

夏闻天和蔼地问红脸大汉:“你叫什么名字?”

红脸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魏国山。”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花博园呢?”何振东插嘴问道。

“没有人告诉我们,这里活多,我们想边打工边想办法,后来明白人指点说,要想要回工资,必须拦车,花博园是市里的重点项目,来视察的大官多,人家说,有警车开道的一拦一个准,不是书记就是市长。”

洪文山和夏闻天听罢,哈哈大笑。

“国山同志,”夏闻天和蔼地说,“我给你写个条,你拿我的条到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找局长房成高,就说我说的,让他们派劳动监察大队出面帮你们要钱,另外,振东同志你给皇县公安局打个电话,让他们调查一下,那个叫罗虎的怎么胆子这么大,竟敢非法拘禁,私设公堂!”

“好的,夏市长,我马上办!”何振东敷衍着说。

魏国山等十几名民工拿到夏闻天写的条,如同拿到了圣旨,千恩万谢地走了。

“闻天,咱们也到地方了,就多走几步吧。” 洪文山笑着说。

众人没有再上车,而是跟随着书记、市长向花博园方向走去。放眼望去,琼水湖畔、花博园周围房地产遍地开花,一片繁忙的景象。

洪文山望着热火朝天的场面高兴地说:“闻天同志,我到东州后思考最多的是,到底什么产业可以成为东州这座老工业基地的立市产业?”

“文山同志,这也是我苦苦思考的问题呀!” 夏闻天附和着道。

“有答案了吗?”洪文山看了夏闻天一眼问。

“我很想听听洪书记的高见。”

“那好,这也是今天我到花博园视察的目的,应该说花博园给了我们两大启示,因为花博园带动了两大产业,一个是房地产业,另一个是旅游业,再加上装备制造业,东州市经济发展的三大支柱产业初露端倪呀!特别是房地产业,在拉动经济快速发展方面,什么产业也比不了它,那真是立竿见影,充分说明土地是财富之母啊!闻天,东州经济要想尽快摆脱窘境,就得向土地要效益呀!”

夏闻天听罢,巨大的隐忧袭上心头,他心想,花博园是个好项目,如果当初肖鸿林不存有私心,为儿子肖伟建的琼水花园热卖创造条件,将花博园项目另选地址,哪怕放在黑水河两岸,花博园都可以成为带动东州经济启动的发动机,然而,花博园放在琼水湖畔,不仅不能发展房地产,就连游人也要限制,否则,东州五百万市民的生命源泉必将遭到严重污染。何况房地产业并不是万能的,虽然见效快,但是房地产业和股票一样,是泡沫经济的主要载体或多发区,目前东州的房地产价格居高不下,存在着恶性通货膨胀的隐忧,盲目发展势必助长投机心里,一旦产生泡沫,对遭受重创的东州经济无益于雪上加霜。

想到这儿,夏闻天忧心忡忡地说:“文山同志,目前,我市房地产公司的资金负债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不贷款的房地产公司几乎没有,由于房地产融资方式没有形成风险分担机制,房地产公司的负债主要是来自于银行的间接融资,因此,如此高的负债率一旦出现市场风险,将给银行带来巨大损失,房地产业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夹持银行业踏上了同一辆向前飞驰的战车,两者已然成为一对同生共死的患难兄弟。国家目前对房地产过热非常有可能痛下重掌,进行调控,我市的房地产业更是严重缺血,我对房地产业作为启动东州经济的立市产业并不看好。”

洪文山摆摆手说:“房地产业缺血是全国性的,从生产方面看,房地产创造的增加值在GDP中的比重空前提高,房地产业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不断扩大。”

“文山同志,经过二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我们有些事情就不能再摸着石头过河了,要讲究科学,要讲绿色GDP,我的意见是花博园和琼水湖周边绝不能建设楼堂馆所,正在兴建的所有工程必须停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夏闻天情绪有些激动。

“闻天同志,”洪文山明显感到了夏闻天因意见不同的抵触情绪,“‘肖贾大案’给东州经济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前所未有的,外商不来了,财政如此困难,我们刚刚从花博园的带动下看见点光亮,总不能把这点亮掐灭吧?”

“文山同志,发展经济要讲究可持续发展,不能只顾眼前,目前东州的房地产业土地价格居高不下,房价居高不下,房屋空置率高,急需整顿市场秩序,否则容易产生房地产泡沫,海南的房地产泡沫后遗症现在还没有治愈,前车之鉴啊,目前财政是非常困难,但是东州的优势是装备制造业,我准备加大对汽车产业的投资力度,带动全市经济走出低谷。”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准备让丁能通请加拿大布朗公司的薪泽银过来帮我们论证一下,看能不能从东州火车站起至花博园修一条磁悬浮,如果可行,花博园将成为市内的大花园,对东州经济必然有大的带动作用。”洪文山雄心勃勃地说。

“文山同志,从东州火车站起至花博园全长一百五十公里,如果要修一条磁悬浮铁路,每公里耗资高达亿元,全长成本将达到四百至五百五十亿之间,我们目前根本没有这个实力,而且东州到花博园的高速公路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根本没有必要耗巨资修磁悬浮,这笔钱即使有也应该用在未来的地铁建设上。”

“闻天同志,你怎么总是和我拧着干呢?”洪文山有些恼怒地问。

何振东一看党政一把手要吵起来,连忙打圆场说:“两位领导,前面是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的度假中心,过去看看吧。”

夏闻天不依不饶地说:“文山同志,我建议近期召开一次常委会,专门讨论东州经济向何处去的问题。”

“好吧,真理不辩不明嘛!”洪文山说完,将夏闻天甩在后面,大步向前走去。

夏闻天上任市长以来,第一次感到来自洪文山的压力,这种压力既来自政见不和,更来自于这种不和有可能引发的负面影响。

夏闻天上任前,省委书记林白同志找他谈话,特意提醒他,“肖鸿林怎么腐败掉的?甩开市委闹独立,把市政府搞成了家天下,整个一个党内个体户。绝对的权力产生绝对的腐败,要和文山同志多沟通,老同志政治经验比你多,不过经济上他是个外行,你要发挥你在经济上的优势,下点功夫尽快让东州经济走出低谷。”

应该说夏闻天非常感谢省委对自己的信任,他憋足了劲儿,想在东州干出一番事业来,如今看来自己过于乐观了。

话不投机,洪文山和夏闻天没再搭话,他走到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度假中心停住了脚步。因为在几十座度假中心、培训中心和宾馆、酒店工地上,场面最大的有两家,一家就是眼前的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度假中心,另一家还没有招牌。

为了打破僵局,洪文山故意问:“闻天,旁边这家蛮有实力的,是哪家的度假村啊?”

夏闻天也不知情,他看了一眼市建委主任武志强,武志强赶紧上前说:“洪书记,这是市驻京办的度假中心。”

“有没有搞错?丁能通刚刚恢复工作,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动作?”洪文山疑惑地问。

“洪书记,是黄主任,黄梦然主持工作时上马的。”武志强解释道。

洪文山没有说话,夏闻天不依不饶地说:“文山同志,省、市各单位在琼水湖畔如此大兴土木,盖的又都是楼堂馆所,这不太合适吧?”

“闻天,非常时期,投资拉动经济嘛,等东州经济有了起色,你怎么处置这些楼堂馆所都行。” 洪文山拉着长腔说。

夏闻天无奈地摇摇头,他这时才理解了自己上任前省长赵长征对自己说的话:“闻天啊,文山同志搞党务出身,从未做过经济工作,你让他搞政治思想工作,或着抓腐败分子是一把好手,要是让他抓经济怕是要添乱,所以闻天同志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过,你是市长,东州经济要是滑坡,我不找文山同志,还是要找你这个市长算账啊!”赵长征的话语重心长,如今夏闻天更体会出一份特殊的中肯。

然而,洪文山别有一番心思,他觉得肖鸿林之所以出问题,就是前任市委书记王元章当初过于顾忌党政关系,一味忍让,造成肖鸿林目中无人,向市委闹独立,搞绝对权力,肆意忘形,甚至有人喊“肖鸿林万岁”,市委也听之任之。这样一个土皇帝,连市委都不放在眼里,对来自下级或民众的声音自然更听不进去了。一位人大代表对肖鸿林的工作提出质疑,肖鸿林非但不认真听取,反而提出“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人大代表”的威胁性疑问,如此一来,还有谁敢给他提出意见,更不可能对他实行有效监督。夏闻天懂经济不假,但也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今天的分歧就是个例证,这样的性格不压住,听之任之,难免要走肖鸿林的老路。自己上任前,省委书记林白就嘱咐道:“文山同志,一个不受任何监督的权力,一个不受任何制约的领导,一个自律意识很差的官员,难免我行我素,发生腐败也就在所难免了。加强党的领导是对权力的最好监督。”

夏闻天并没有猜透洪文山的心思,他只是因东州经济徘徊在低谷而着急,苦于洪文山不懂经济又无法沟通,他暗打主意,不行就只好直接向林白同志和长征同志反映实情了。

这次视察花博园,无论是洪文山,还是夏闻天,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7、殿堂

丁能通上任后并未着急开班子会,而是私下里找中层以上干部谈话,他想把自己离开半年多时间里驻京办发生的情况摸透。当他得知东州市驻京办竟然在花博园搞了个度假中心后,立即召开了班子会。

班子成员除了资历比较老的副主任杨善水外,其他成员都是新的,原先的人事处处长胡占发,机关党委书记兼办公室主任荣国库都被黄梦然换掉了,新上任的两位都是从东州新调来的。

黄梦然简单地对驻京办半年多的工作做了汇报,丁能通听得很仔细。听着听着,丁能通觉得不太对劲,于是阴着脸插嘴说:“驻京办搞度假中心说不过去,我们的岗位在北京,近来花博园很热闹,但是驻京办不去凑这个热闹,既然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对我们的度假中心感兴趣,回头我给他们局长房成高打个电话,转让给他们算了,趁着那里热火朝天之际,还可以卖个好价钱,梦然,东州驻京办房地产公司运转怎么样?”

“自从钱学礼出事后,一度进入停滞状态,最近两个月才刚刚启动。”黄梦然不动声色地说。

“梦然,我看这项工作还是你牵头吧,财政给我们拨的那点钱刚够发工资的,房地产开发要尽快见到效益。”

黄梦然最怕丁能通把他挂起来,但是他没有想到把他撵了出去,撵出去也好,落得个自由自在。

“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完成夏市长交代的调研课题,”丁能通接着说,“驻京办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效能,为东州改革开放事业服务,如何在新形势下搞好功能转化与提升,我看就由占发同志牵个头吧,他搞调研有经验,国库同志配合一下,两个人一个是调研小组组长,一个是副组长,我们驻京办还缺两位主任助理,回头我和市委组织部打个招呼,就提名国库和占发吧,这样搞调研方便,善水、梦然,你们看怎么样?”

杨善水和黄梦然分别点了点头,其他班子成员没意见。

“就这么定了,对了,善水,你把接待工作抓起来,如果没别的事,就散会吧。”

散会后,黄梦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向自己袭来,因为胡占发和荣国库原本是被自己拿下的,他们的资力和自己差不多,荣国库比自己的资力还要老一些,这两个人都是丁能通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次丁能通再次启用这两个人,还要提拔为主任助理,自己精心培植的驻京办格局瞬间被打破了,看样子对自己一直不服气的杨善水也倒向了丁能通,黄梦然感到心里一阵阵发冷,他预感到自己在驻京办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他萌生了找机会求求哪位领导说说话,回到东州算了的想法,他想来想去自己最信得过的只有副市长何振东了,何副市长虽然不是市委常委,但是主管城建、县区、房地产、金融,是个实权派,人也讲情义,黄梦然打定了主意,很快回了东州。

下午,丁能通突然接到市委办公厅秘书处值班室的电话通知,说东州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陆力生晚上抵京。

晚饭后,丁能通、杨善水和白丽娜早早地就到了首都机场,这次丁能通没敢动用首都机场的关系,而是各自戴上禁区通行证,直接上了廊桥,禁区通行证是通过首都机场王副总经理的秘书办的,可以直接登机。

陆力生走出机舱时,白丽娜像过去接肖鸿林一样递上一束鲜花,陆力生接过鲜花,顺手递给秘书,然后与丁能通、杨善水、白丽娜一一握手。

“能通,以后我来,用不着搞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越简单越好。”陆力生严肃地说。

“陆部长,我要是不来接您,善水、丽娜早就把您请到机场贵宾室了。”丁能通自我解嘲地说。

“你丁能通在北京神通广大,不然夏市长也不会在常委会上极力保荐你重新上岗,文山同志原本是想让你回市政府办公厅任副主任,保留正局级,夏市长不同意,好说歹说,免去市政府副秘书长一职,留党察看,能通,夏市长可是你的伯乐呀!” 陆力生微笑着说。

众人说笑着来到候机楼外,丁能通试探地问:“陆部长,先去北京花园吧?”

“不,直接去中央党校,先见一见刘光大同志。” 陆力生一边走一边说。

丁能通马上心领神会,他说:“善水、丽娜,你们先回吧,我陪陆部长去中央党校。”

在首都机场高速公路上,丁能通一边开车一边说:“陆部长,你这次这么急到北京不像是开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