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那天,小五和老头子出门办事,家里只剩下我和小五媳妇,还有凤凰。
小五媳妇待人一向热情,拉着凤凰问长问短,但是我总觉得,凤凰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小五媳妇也没有在意,以为凤凰是初来乍到,住的不习惯。
晚上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然,我听见小五媳妇一阵呼喊声。
我连忙爬起来,冲进去一看,凤凰正张牙舞爪得压在小五媳妇身上,张着嘴要咬她一口。
我一看这还了得,连忙跑上去,连踢带打,把凤凰拽了下来。
可怜小五媳妇大着肚子,被这么一折腾,顿时就动了胎气,连夜让人送到县医院去了。
那天我把凤凰捆起来,等到了白天,问她怎么回事,她只是哭,说不知道,可能是梦游。
但是看她的神色,我能肯定,她知道怎么回事。
但是问了很久,她始终不说,我也只得作罢。
小五媳妇一住院就是几天,后来才知道,被凤凰这么一吓。早产了。天下小时候又瘦又小,小五媳妇总担心养不活,整天以泪洗面。所以,对凤凰简直是恨之入骨,对我,也整天冷着脸。
后来,他们回来了,和我激烈的吵了一架。
除了我之外,其余的人都打算把凤凰送到派出所。但是我不同意,用人格担保凤凰不是坏人。
最后,我决定带着凤凰走。免得她再继续伤人。其实这几天在家我也看出来了,凤凰一到晚上就不大正常,好几次我不得不把她捆住。
我本来打算带她去看病,找个大点的医院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还没有出村,她就不行了。
我只好在村外搭了个草棚子,勉强遮风挡雨。其实这时候对于凤凰来说,风雨已经不算什么了。
凤凰临死的时候告诉我,说她其实有两个孩子,是双胞胎,怀里这个是大儿子,叫文闯。还有一个死了,叫武闯。然后,交个我一只玉环,说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另一个,陪着武闯葬了。
我问她武闯葬在哪。她说葬在乱葬岗了。
后来,我偷偷地在乱葬岗找过武闯的坟。我跟你们两个小孩可不一样,我不是为了偷东西,我是想时不时给武闯烧点纸什么的。不过,找了几个月,始终没有找到,也就算了。
后来,前些天你们两个找到酒坛里面的婴儿,我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要是在咱们这,肯定没有人会把孩子塞在酒坛子里面泡了。
后来,朱家大侄子作怪,文闯拿着玉环来找我。我一眼就看出来他不对劲。问了一会,来人果然承认,自己是武闯,借了文闯的身体来的。并且,他拿出来一个把玉环,套在了脚上。
文闯你不是找过我,想知道玉环怎么到你脚上去的吗?
那天的情形太恐怖了,你这个弟弟伸手把脚上的关节全都掰得脱了臼,一只脚扭曲着,看得我都害怕。果然不是自己的身子不心疼啊。
然后,他就把那只玉环沿着软面条一样的脚塞到脚腕上去了。随后咔咔一阵乱响,又把脚扭了回来。
从那天开始,我就注意到那只玉环。不断地冥思苦想。后来,我终于想起来,年轻的时候得到的那本书上说过,这东西叫定魂环。套在小孩脚上,保佑长命百岁的。当年凤凰给我这个玉环,肯定是想让我套在文闯脚上。等文闯长大了,自然也就拿不下来。可惜,我没想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一切都是注定的,你看看,这玉环不还是套上去了吗?
只不过,你脚上的玉环是武闯的,而武闯的魂魄又依附在上面,你们兄弟二人,可真是在一块了。
这也算是好事,武闯依附在你的身体上面,你们俩就能一块长大,有事一块担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王二说到这里,我觉得有点过分了,再亲的兄弟,也不愿意整天带着个魂过日子啊。
果然,文闯阴沉着脸:“二大伯,要是王三王四和你一块过,你愿意吗?”
王三王四是王二的一块心病。文闯一说这个,王二猛地站起来,看样子是要恼。
我连忙岔开话题:“二大伯,后来凤凰怎么样了?就那么死了吗?”
王二叹了口气:“本来,我也以为她死了。当时,我都已经在给她想办法找棺材了。但是,到晚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她就活过来了,像之前一样,见人就咬。幸好我反应快,没有被她伤到。但是一到白天,她就死了一样。”
“所以,那天姚媒婆来说冥婚,我让她随便说,我知道,凤凰太蹊跷了,姚媒婆肯定说不成。”
“最后果然不出我所料,姚媒婆走了。那天晚上,我正抱着孩子,愁眉苦脸的坐着,忽然那听见草棚子里面有动静。我回头一看,草棚子里面已经空了。凤凰就这么消失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后来,才慢慢怀疑,凤凰是传说中的僵尸。”
文闯蹭的一下站起来:“我妈是僵尸?”
王二叹口气:“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直到张老师出现。我才觉得,是时候了。”
我慢慢站起来:“二大伯,你该不会说,文闯妈是学校里面的老祖宗吧。”
王二叹了口气,又摇摇头:“我不知道,不可能啊,没道理,可是……”
我见王二神色犹豫,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正要细问。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高喊:“文闯同学在吗?”
我们几个都很诧异,开门一看。院子里面停着一辆警车,还有个老太太在哭喊:“你们还我儿子……”
王二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警察举着手电筒乱照:“王庄中学的张老师失踪了。张老师的家属报了案,我们来调查一下。你们是张老师班上的学生,你们两个知道吗?”
我和文闯异口同声:“不知道……”
警察的警车就停在院子里,这让我们惴惴不安,觉得他们是专程来抓我们几个的。
两个警察看了看我和文闯:“你们是张老师的学生?”
我们两个点了点头。
警察指了指我说:“你先来,另一位小同学等一会。”
然后,我被带到了村长办公室。
警察让我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个开始问,另一个在本子上记。
那些问题无非是,最后一次看到张老师是什么时候,当时我在干什么,平时张老师和谁有矛盾之类的。
这些问题我都不能说实话,说实话肯定得把我抓走。
因为最后一次看见张老师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而且,平时和他有矛盾的,也就我们几个经常挨揍的学生。
于是我开始瞎编乱造:最后一次看见张老师是上星期,当时正在上英语课。平时张老师热心教育,也不怎么出校门,所以,要说有矛盾,还真说不好。不过,我听说我们学校的校长不大地道。在学校盖了一座塔,花了不少钱。可是张老师的宿舍玻璃坏了都不给换。张老师应该挺不满意的。
做笔录的两个警察连连点头。然后,问了我的名字,让我签上字,放我出来了。
我刚走到门口,听见里面喊:“姚文闯同学进来一下。”
这时候我正从办公室出来,正好和文闯走了一个对脸。我忽然心中一紧:“我们两个万一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引起警察的怀疑怎么办?”这时候,我真想拉住文闯,先和他串串供,但是警察在屋子里面看着,我只好一个劲地挤眉弄眼,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去了。
王二和姚媒婆正在拉着张老师的老母亲说话。
我看见这老太太白发苍苍,伤心欲绝。不由得觉得很可怜。
我听见王二对她说:“老太太,你儿子不见了,找警察这么乱问没有用,你就认准了校长,天天到门口找他。过几天他受不了了,肯定想办法给你找儿子,找不到就不走。最后实在不行了,就找他要钱,不给就闹。什么?你不知道校长住哪?这没问题,明天我带你去,不过有一样你可得记住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我把王二拽到一边,小声说:“你怎么这么损呢?张老师不是你弄走的吗?你让人家找校长,这不是骗人吗?”
王二直瞪眼:“大侄子,你可别冤枉人啊,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张老师。”
这时候,村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文闯一身轻松的走出来。
我紧张的走过去,文闯:“你怎么说的啊,没有把我供出来吧。”
文闯摆摆手:“哪能呢。我告诉他说,我已经逃学很久了,然后反问他,怎么?张老师失踪了吗?”
我说:“这就完了?那你怎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
文闯说:“我说了这话之后,两个警察叔叔就开始批评教育我,说什么好好学习的重要性,啰里八嗦跟你爸似得。一直说了这么久,好容易把我放出来了。”
这时候,我悬着的一颗心已经放下来了。我看看院子里的警车,心想:“要是实在不行,就把青爷供出来。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王二拍拍我:“走吧,咱们回家。”
我和王二两个人慢悠悠往家走。
我想着村委会里面的警车,始终惴惴不安。
王二看出来我满腹心事,对我说:“别发愁,无凭无据,没人怀疑你,更何况,大伙都知道张老师疯了,没人知道是你弄死的。”
我点点头:“有道理。”但是一秒钟之后我反应过来:“二大伯,我什么时候弄死他了?这事跟我可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二大伯摇摇头:“你怎么说也算是个从犯。”
我说:“您老人家可不是从犯,反正最后一个看见张老师的是你,把他尸体处理掉得也是你。要是漏了陷,你也别跑。”
我们两个就这么呛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