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心中有了一个念头,随手搬过那把椅子,然后对准了文闯的脚腕,要把那玉环砸碎。
文闯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一脸惊恐的后退。
我们像是在演哑剧,看起来正在激烈的打斗,听起来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然后,砰的一声。门开了。
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木夯,躲在了门后。
文闯算是比较幸运的,刚才一阵躲闪,也正好躺在了门后。
我忽然看见桌子上的蜡烛,不由得一阵懊悔:“完了完了。蜡烛还亮着。”
不过,张老师似乎并没有怀疑,他左右看了看,就要退出去。
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咕噜噜。”一个声音。
正要走出去的张老师马上站定了身子。
我目瞪口呆得看着木夯,她一脸苦相:“饿。”随后,肚子又响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扇门猛地被掀开了。咣当一声,关得死死的。
我们三个完全暴漏出来,和张老师面对面站着。
张老师全身湿透,头发都贴在脑门上,一张脸被雨水泡的泛白,眼睛发红,直勾勾盯着我。
我哆嗦了一下:“老师,你是园丁我是花朵。”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冒出来这么一句。
总之张老师听了这句话之后,忽然暴起发难。两手使劲冲我脖子抓过来,同时,一张大嘴咬向我的喉管。
我左面是墙,和背后是墙,右面是木夯前面是张老师。这下,真是死定了。
我使劲挣扎,在张老师身上拳打脚踢。但是无济于事。张老师似乎感觉不到疼一样。那张嘴还是凑了上来,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
本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忽然烛光一闪。
我看见木夯拿起桌上的蜡烛,伸手插进了张老师的眼眶里。
随即,周围漆黑一片。
张老师嚎叫着放开了我,不住的倒退,然后,是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估计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木夯在紧要关头救了我,同时她也把屋子里唯一的蜡烛弄灭了。
我们在一片漆黑中,茫然不知所措。
张老师在对面挣扎了一会,渐渐没了动静。
没有动静才是最可怕的,我宁愿他制造出些噪音,好让我知道他在干嘛。
我们三个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说话了。
**********使劲瞪大眼睛,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候跟发疯了的张老师呆在这里,无异于等死。倒不如搏一搏,万一能逃出去呢。我定了定神,伸手去摸门把手。
木门很凉,我的手沿着木门慢慢滑过去,寻找那只把手。终于,我的手指碰到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我心中大喜,正要攥住它。
忽然,那东西翻转过来,一把揪住了我的手腕。
我忽然明白过来,这哪里是什么门把手,这分明是张老师的手。
我想也没想,使劲挣脱,想把手挣出来。但是根本没有用。张老师的手像是铁做的,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生疼。
然后,我觉得有个东西凑上来。
我大叫:“张老师抓住我了。”然后,很自然地抬脚便踹。这一脚肯定踢在张老师身上了,但是对张老师根本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他嚎叫着扑了上来。我能感觉到,一个庞然大物把我笼罩住了。
下一秒,我被重重的顶在了墙上。
我想起来张老师白森森的牙齿,摸索着伸出左手,使劲推出去,我的手死死地顶住了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候,屋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火光,地上的文闯点着了一根火柴。
我这时候才有机会看清楚我面前的张老师。
他的脸已经肿胀了,上面有无数的小伤痕。最恐怖的是他的左眼,眼球被挤爆了,里面的液体混合着血液流出来,其余的组织软塌塌的贴在眼眶里。
而我的左手正在死死地卡着他的脖子,他的嘴正在努力的凑过来。
黑暗中,我目不能视物,可以用尽全力抵抗。现在看见张老师这幅样子,加上平时的积威,顿时手脚都软了。
眼看张老师就要咬到我。忽然我感觉到一阵风扑过来。
挨打多年,我自然而然的缩了缩脖子。紧接着,我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身上的压力顿减,碎木屑从头顶上落下来。
我睁开眼,看见木夯抓着一只椅子腿。而那张椅子已经四分五裂了。
张老师的后脑勺被凿了一个大窟窿。现在他摇摇晃晃,想扑上来,但是明显的站立不稳。
紧接着,火柴灭了。周围又是一片黑暗。
我当机立断,把自己当成炮弹,猛地撞出去。
这一招惊险至极。如果张老师反应快,两手把我抓住,我就完了。我现在是在赌,赌的就是木夯刚才那一下力道足够。
幸好,我赌赢了。
张老师明显没有缓过劲来,我的肩膀撞在他的胸口上,用的就是前两天文闯那一招。但是我没有听到张老师肋骨断裂的声音。不过,放到现在也足够了。张老师被我撞的后退两步,扑通一声,拍在墙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摸到门把手,伸手把门拉开,大喊了一声:“走。”
然后我在身后抓了两把,一把拽住木夯的衣服,连推带拽把她塞了出去。外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甚至都不知道要逃向哪里,我都有点绝望了。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先跑出去再说。
然后我在地上摸,正好摸到文闯的胳膊,来不及把他扶起来,我直接拖着他在地上走。
但是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
文闯在地上大叫:“不好,张老师抓住我的腿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着急,手上加劲,使劲的拽文闯。嘴里大叫:“你倒是踹他啊。”
忽然,我觉得眼前一亮。周围的电灯全都打开了。
我顾不得电灯晃得两眼发晕,向里面看去。
只见张老师趴在地上,死死地抓着文闯的脚。而文闯脸色煞白的说:“我的脚使不上劲。”
我回头看看木夯,她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们。
我冲她大喝一声:“还不快走?”然后,我向屋子里面迈了一步,抬脚踢向张老师的脑袋。
但是这一次我没有得逞。张老师顺手抓住了我的脚。使劲一拽。
我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脚上传过来,整个人不由自主扑倒在地,正好砸在文闯身上。
我心想,完了。一股绝望从心头升起。我放弃抵抗:算了算了,左右是个死,还是省点力气吧。
我回头看看木夯,想交代两句,但是这时候,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恰在此时,我看见楼梯口冒出几个人来。
我心中一喜:“有门。”
当即想也不想一脚踹出去。张老师已经向我腿上下嘴了,只不过还没有咬下去,就被我一脚踹中,脑袋歪了一歪。
然后,有几个人抓着我的肩膀往外面拉。
我和文闯成串的被拽出来,后面连缀着张老师。
我看见那些人,正是青爷的手下。
他们个个彪悍无比,手里提着铁棍,一下下砸在张老师头上。
很快,我看见张老师的脑袋瘪下去了。
但是这些人没有停手,一直砸到张老师脑袋变成一张圆饼,五官全都挤在这张圆饼的边缘。
然后,张老师趴在地上,终于不动了。
我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他们杀人了。”虽然张老师已经疯了。但是刚才他们的的确确把人杀了。
忽然,我又惊恐的想到:“杀人偿命。这种事被我看到,不会被灭口吗?”
一时间,嘈杂的走廊恢复了平静。我扭头看看张老师,他的手还在死死的抓着我的腿。
然后,我听见一阵脚步声。
我躺在地上,回头看见青爷走了过来。
他铁青着脸冲我喝道:“站起来。”
我忙不迭爬起来,腿上还带着张老师的手。
青爷背对着他的兄弟,忽然冲我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我忽然明白了,这不是青爷,这是鬼朋友。
鬼朋友的表演很到位:“小兄弟,刚才我们可是救了你们一命啊。”
我惊魂未定,但是还是配合的点头哈腰:“没错,没错。”
鬼朋友语重心长的劝我:“要是没有我们,你们已经被这家伙给咬死了,可不能恩将仇报。”
我连忙摇头:“不能,肯定不能。”
鬼朋友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又变了个脸色,疾言厉色的说道:“要是这事说了出去,全家杀绝,鸡狗不留。”
我连忙答应。
然后,我看见鬼朋友斜眼看着青爷的兄弟们。估计是在看他们的反应。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那些兄弟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们身上。
我看见有两个人战战兢兢:“青爷,咱们兄弟跟着您打家劫舍,什么事都干了,可就是没有杀过人啊。这……要不要出去躲两天?”
鬼朋友点点头,挥了挥手。
那几个人转身就想跑。
鬼朋友又喝了一声:“回来。”
然后那些人又纷纷跑回来。
鬼朋友指着地上的张老师说:“先把他拖出去扔了。”
那些人答应了,把张老师的手从我身上掰下来。拖走了。
这里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一大滩的血渍。
鬼朋友对我们说:“咱们走。”
然后,我们三个跟着他下楼。文闯两腿仍然发软,但是这时候已经能走路了。
我看见院子里齐刷刷站着一大片人。一个个胆战心惊。
我悄悄问鬼朋友:“怎么回事?”
鬼朋友大声说:“这些人扔下老大独自逃命,虽然之后回过神来赶回来救主,但是按照江湖规矩,还是应该挑断手脚筋。”这话显然是说给院子里的人听的。
然后,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这么多人犯了规矩,怎么着也不能全挑断脚筋。我正发愁呢。”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大门口了。那些兄弟不敢跟出来,都在院子里面等着。
我奇怪的问他:“人已经救出来了,你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