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鬼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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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人心惶惶

然后就看见她双目紧闭,向地上倒去。

我手疾眼快,连忙扶住她。

这时候,大侄子的坟头上缓缓起了一阵风。然后我听见若隐若现的声音:“谢谢。”这声音没有温度,听到耳朵里阴冷阴冷的。

随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猪先生脸色苍白愣在地上。

我爸走过去:“猪先生,你今天打我们家天下可是打错啦。”

猪先生只当是没听见,伸手把木夯从我身上拉开:“木夯?木夯?”

木夯迷迷糊糊睁开眼,叫了声:“爸。”

忽然,她啊的一声大叫起来。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我猝不及防,被这一声吓得心跳加速,差点晕到地上。

猪先生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木夯全身发抖:“这是哪啊,怎么这么多坟?”

猪太太走过去,使劲把木夯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咱们这就回家啊,这么多乡亲呢,放心吧。”

我爸问姚媒婆:“姚大妈,没什么事了吧。”

姚媒婆点点头:“没什么事了。明天给麻子办了冥婚,请了道长,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吧。今天晚了,赶快回家吧。”

这时候确实很晚了。大家成群结队的往回走。

路上,所有的人都在嘀咕朱家大侄子去哪了。有的说跑的远远地再也不敢回来了。有的说去乱葬岗了,有的说正在后面跟着我们。

唯独没有人说这小子釜底抽薪杀到村子里了。不是因为大家没想到这种可能,而是,这种事最好不要想,不然的话,今晚上不要睡觉了。

在村口散伙的时候,我爸嘱咐大伙:“木夯还是个孩子,今晚上的事,大家别外传,谁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嫁不出去了谁负责啊。”

众人嘻嘻哈哈的答应了。纷纷说:“有啥可传的啊,这不全村人都在这了吗?”

我爸严肃的说:“那就别传到外村。”

猪先生感激的看了我爸一眼,喊了声:“五哥。”

但是我爸只当没听见,两眼望天,拉着我往回走。

我走了两步就跟不上了。刚才在苞谷地光顾着紧张了,倒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忽然全身酸疼,每走一步都要倒吸凉气。

我爸只好又把我背起来,一家三口向家里走去。

我家静悄悄的,黑着灯。走进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有一种陌生感。

我妈把电灯打开。屋子里瞬间亮起来,但是我还是感觉很不适应,对我妈说:“今晚上怎么睡啊。”

我妈自然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对我说:“去妈屋子里,别害怕。”

然而,这一夜我们家根本就没有关灯。

我妈和我爸一直絮絮叨叨的小声说话。我困得迷迷糊糊,听了几句就睡着了。但是即使睡着了也不踏实,我爸妈的说话声好像一直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外面大太阳照着,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心里一紧,连忙爬起来,看了看表,倒吸一口冷气:“完蛋了,十点了。张老师还不得打死我?”

于是连忙收拾桌子上的书包,收拾到一半看见我爸进屋了。看见我一言不发,伸手把菜刀拿起来了。

我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往墙角躲。

但是我爸没有跟过来,反而出屋了。

我心里奇怪,从窗户里面向外看。

我爸从鸡窝里面捉出来一只大公鸡,按倒在台阶上,然后菜刀咣当一声,把鸡头斩了下来。

没了头的公鸡还在扑棱着翅膀挣扎。我爸抓着它,把公鸡脖子里喷出来的血淋淋漓漓绕着院子撒了一圈。

我忽然明白了,原来朱家大侄子逃走这件事,比我想象到的要严重多了。

我穿好衣服慢慢走出门去,我爸看了我一眼:“睡好了就吃点饭,上学去。”

我答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去吃饭,而是走到大街上。

大街上飘着一股怪味。所有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驱邪。

这时候,我远远的看见一个人穿着道袍从街头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高喊:“镇鬼符。五块钱一副,十块钱三幅。”

我听着声音有点面熟,定睛一看,这不是我二大伯吗。

等王二走近了,我拉住他:“二大伯,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王二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啊?昨晚上出事了,姚媒婆闯了祸,放跑了恶鬼就算了,居然还刨了坟,现在家家户户都做准备呢。我这几张符啊,能保家宅平安,天下,你要不要来一张?便宜点卖你三块。”

我说:“二大伯,你没弄错吧。我是你亲侄子你还要钱?”

二大伯笑嘻嘻地说:“小本生意,挣不了几个钱。”

我把他那镇鬼符拿出来几张看了看,分明是自己用笔写上去的。寥寥草草的不知道画得是什么,更绝的是,每一张和每一张还不大一样。

我不满地说:“二大伯,虽然你经常坑人,但是你这次可是有点过分了啊,你这要是批发来得,你说有本钱还说得过去。这玩意你自己画得,一张就卖五块,这有点太过分了。”

王二摆摆手,一脸正色:“这可是有我毕生功力在里面的,一张卖五块钱算是便宜的了。”

我说:“二大伯,你算了吧,我跟你说,大伙拿这事都挺重视的,万一你这假符坏了事,大伙还不得恨死你?”

王二还想再说,但是我抽了一把镇鬼符回家了。

王二在后面喊:“给钱啊大侄子。”

我头也不回:“先欠着,等你老了给你养老就当是还钱了。”

王二高兴得喊:“好嘞。”

我回到家,我爸问我:“跟谁说话呢?”

我说:“我二大伯,他卖镇鬼符呢。要了他两张。爸,咱们要不要贴上?”

我爸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黄纸符:“王二这人,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弄了本书,整天神神叨叨,村里都知道他不务正业,你要是信他的啊,这辈子就黄了。贴什么贴?想跟他一样吗?一事无成,废物一块,有什么用?”

我爸说的疾言厉色,我本来想商量商量今天不去学校了,现在夜不敢了,乖乖吃了饭,背上书包走了。

昨天没上学,今天又迟到。张老师能放过我?我要是去了估计放学的时候得让人抬回来。我在上学的路上越走越慢,越走越发愁。最后开始绕着村子转圈。

转着转着就碰上了姚媒婆。姚媒婆带着文闯,拿着纸人纸马不知道要去干嘛。

我惊讶的看着文闯:“你怎么没去上学?”

文闯笑嘻嘻:“你不也没去吗?我奶奶要去主持冥婚,你来看看不?”

我出生的时候姚媒婆就已经金盆洗手了,这时候居然要亲自主持,这种热闹事必须要参加一下。

于是我帮文闯拿了个纸马,一路笑着走过去。

我们去的方向,正是乱葬岗。

傻西和麻子也算是邻居了。都是无依无靠的人,死后被扔在这里。

可能是白天的缘故,我们走上乱葬岗,并没有觉得渗人。反而像是一场郊游。路旁的野草茂密的长着,脚下的土松松软软的,走上去还有些轻微的响声。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这真是个好天气。

我们先来到傻西的坟前。远远地看见几个人站在那里。

我们走过去,发现时猪先生,猪太太,还有木夯。

猪先生看见我们俩满脸的不好意思,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想必他多年的观念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猪先生热情的说:“天下,文闯,一会来我们家吃猪肉啊。”

文闯居然经得住猪肉的诱惑,很不给面子的抢白道:“听说吃猪肉多了会变成白痴,我还是不吃了。”

猪先生脸上马上青一阵白一阵。

我走到木夯跟前:“木夯,那什么。”

没想到木夯看都不看我一眼:“死远点。”

我挠挠头:“木夯,我怎么你了。”

木夯不答话。

我把脑袋歪倒她面前:“你怪我那天绑你了?我那时为了救你啊。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木夯忽然急眼了:“我就是恩将仇报怎么着吧。我就是忘恩负义怎么啦?我还小心眼呢,有本事别搭理我啊。”

我被木夯骂得摸不着头脑,悻悻然退了回来。

猪太太过意不去:“天下,你别往心里去。”

我摆摆手:“算了,没什么。”

这时候,姚媒婆把肩上的包袱解下来,蹲在地上,从里面拿出来几件纸糊的衣裳,嘴里念念叨叨:“傻西啊,这是麻子给你的聘礼。麻子是个好人。以后肯定不欺负你,你就踏踏实实嫁过去吧。”然后,点火把纸衣裳在坟前烧了。

做完了这一切,姚媒婆站起身来,看了猪先生和猪太太一眼。

猪太太从兜里掏出来几尺绸布:“傻西啊,你在我们家住了半年。也算是我的半个闺女了。今天你出嫁,这块绸布就当是你的嫁妆吧。”然后,猪太太把绸布摆在了傻西坟前。

姚媒婆说:“好啦好啦。咱们也别那么讲究啦,凑合凑合算了,哎?迎亲的轿子怎么还不来?”

正说着,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吹打声,然后,我看见一顶简陋的轿子被抬过来了。

这轿子简陋到什么程度?没有顶棚,也没有四面墙,只有一个底座,安了四根棍子,晃晃悠悠抬过来。这玩意不像是轿子,倒像是担架。

我心说,傻西是傻,但是今天这事办的也太凑合了。

轿子到了之后,先是放了一阵鞭炮,然后姚媒婆又从包袱里取出来一块牌位,这牌位也简陋的够呛,分明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板而已,上面的字也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炭写上去的。

我探探头,看见上面写着:“亡女杨西西之位。”字迹歪歪扭扭,应该是出自文闯之手。

姚媒婆顺手把牌位平躺着放在担架上,高声喊道:“起轿……”

这一声别提多自信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抬得是八抬大轿。

抬轿的两个人估计也没把这种轿子当回事,走的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