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印章。
王二和道士颓然坐倒在地上。
道士长舒一口气:“没事了。”
王二擦擦脸上的汗,疲惫的说:“肯定没事了。”
文闯终于也扑通一声,坐在在地,和王二道士靠在一块。他也需要休息一阵。
不过,文闯闭着眼睛,声音很细微的念叨着:“师父,不好了,外面的僵尸攻过来了。”
道士和王二像是刚刚想起来一样,他们两个挣扎着站起来:“快点,扶着我过去看看。”
我们四个人走到院子外面的时候,发现战况相当惨烈。
无论是有姓的村民,还是无姓的村民,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每个人都拿着武器,正在抵御着僵尸的疯狂进攻。
今天本来天就很阴,现在有是傍晚,太阳早早的落下去了。
那些僵尸有一整晚的时间,他们可以像潮汐冲击沙滩一样一遍一遍的洗刷我们,直到把我们清理干净。
在这一场大战中,我不断的看到青爷的身影,她还是用不惯桃木剑,手里拿着不知道谁的大刀,在最前面一个劲地劈砍。
砍到头,头必落。斩到腰,腰必折。
青爷一边砍杀,嘴里还在一个劲地大呼小叫,她的声音传得老远,我们听得一清二楚,喊的是:“去你妈的王二,老子没有你照样可以对付僵尸。去你妈的……”
王二面色铁青。低声说了句:“走。”然后我们几个尽量快得向人群走去。
村子里的人已经倒下了不少。他们不是感染尸毒而死,是活生生被咬断喉咙,或者动脉,或者直接四分五裂。
现在村民只剩下薄薄的两层。大多是无姓人。那些战斗力不佳的有姓人总是最先战死。
村长站在后面,手里提着一把被血染得通红的桃木剑。他惆怅的望着一波波涌上来的僵尸,像是没有尽头的潮水。
姚家坟本来就比这个村子大太多。一个是平原上有名有姓的大村,一个是山沟里几十户人家形成的聚落。差距可想而知。
更何况,老魂不知道准备了多久。这么多僵尸,应该不止姚家坟得人。
村长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听他的声音,已经视死如归了:“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年的师妹为什么要把一个孩子留在山外,传授杀僵尸的方法。如果她不这么做,山外的僵尸得不到克制,早晚会威胁到山里。只可惜,她每一步都算到了,就是没有想到,有人居然会有意的操纵僵尸,攻打我们的村子。”
王二说:“村长,你别泄气,擒贼先擒王。现在你挑选两个身手极好的,冲出去。老魂肯定就在附近盯着,只要抓住了他。这些僵尸肯定就不攻自破了。”
村长摇摇头:“我们冲的出去吗?”
王二指了指文闯:“这孩子身上的血特殊,抹到你们身上,僵尸不敢动你。”
文闯两只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青爷,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在商量着给他放血。
村长接着质疑:“老魂不傻,他肯定对我们有防备,我们能得手吗?”
王二自信的笑了:“放心,咱们有内应啊。”
村长明白过来:“哦,骡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虽然王二和道士很疲惫,不方便直接参与到战斗中去,但是他们两个的出现,还是鼓舞了村民。
谁都知道,他们两个是杀僵尸的专业人士。
王二对我说:“这一趟肯定会遇到僵尸,一定要有一个会道术的人跟着去。我和道士都不方便,文闯也不行,等一会你去吧。放机灵点,千万别出什么事。”
我答应了。
这时候,村长已经选好了人。
加上我一共三个。村长亲自上阵,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少年,看起来很瘦小,但是两眼放着精光。
村长可能是担心我们不信任少年,对我们说:“这孩子年纪小,但是身手最好。老祖宗的功夫口耳相传,他学的最全。”
之后,我们三个找了几件脏污不堪的衣服。抹上泥。这样装扮,倒不是为了躲避僵尸,而是为了防止被老魂发现。
随后,我们几个人把文闯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重新拆开,那几片带着血的破布被我们几个瓜分了,然后揣在怀里。
我们试探着从僵尸堆里走出来。那些僵尸果然纷纷躲避,只不过,他们人数太多了,即使想躲开,也没有多大的空间。所以,老魂即使在远处盯着,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
我们趁着夜色,摸黑上路了。
在路上,村长悄悄的问我:“天下,你知不知道老魂在哪?”
我摇摇头:“我上哪知道去?”
我们三个人只好漫无目的的瞎转。越往外面走,周围的僵尸也就越少。
很快,我们走到树林里面,这里更加安静了。
那少年轻轻的说:“文闯的血真管用啊,要是咱们村的人,人人能带上一点。打败这些僵尸也不难啊。”
村长叹了口气:“那样非得把这孩子的血流干了不可。行了,先把今天的事做好再说吧。”
我们三个人弯着腰,慢慢的向前走。
忽然,少年停住了脚步,对我们说:“别走了,前面有人。”
我们三个人蹲下来,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前面果然有一个人,正坐在树下,不停地挠头。
这大半夜的,出现在这种地方,八成是僵尸了。
我慢慢抽出怀里的桃木剑:“怎么样,杀了他?”
少年却犹犹豫豫的说:“我好像认识这个人。”
我们三个人被派到村子外面,寻找老魂,然后伺机将他绑架。
村长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叫做麒麟。我问少年:“兄弟,你叫什么?”
少年自豪的昂起头来:“我叫苍狗。”
我看见他这副自豪的模样,真不忍心嘲笑他:“叫这个名字,有什么可自豪的?”
但是我仍然伸出手去,说道:“你好,我叫王天下。”
苍狗没有和我握手,反而很有古风的抱了下拳。
互通姓名之后,我们就出发了,从村子里面一直走到林子里,始终没有发现老魂的踪迹。
正在左顾右盼的时候,我们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一个人。今夜很黑,在这密林里面理应更黑,但是走进来之后,我发现我能够慢慢适应这里的黑暗,模模糊糊的,我能看见那里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正在拼命地挠头。
我用了拼命两个字。因为这小子挠头的速度极快,力度很大,看起来,的确是拼命了。
我本来抽出桃木剑,想一下扎过去,帮他止止痒,但是苍狗制止了我,他跟我说,他好像认识这个人。
我看了看村长。
村长冲我点点头:“没错,这孩子的确是我们村的。我派出去找骡子的,后来,一直没有回来。”
我们正说着,之前树下的小伙子忽然一下躺在地上。然后两只手开始不停地抓挠身上。速度飞快。离得老远,我似乎能听到刺啦刺啦,指甲划过皮肉的声音。
我疑惑道:“这小子好像全身痒。长疹子了?”
村长说:“他被我派出去,这么多天没有回来,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在身上挠个不停,该不会是老魂搞的鬼吧。”
我点点头:“很有可能。”
我们三个人兜了个大圈子,在密林里悄悄的绕到他的身后。然后慢慢的接近。
如果这个小伙当真被老魂抓住,派到这里来害我们的。那么过一会我们只能不客气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桃木剑。慢慢的凑了过去。
苍狗从地上捡了个土块,甩手向那小伙扔了过去。
小伙浑然不觉,仍然在身上挠个不停。
我们慢慢走到他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周围好像也没有什么危险。
苍狗伸出手去,拍了拍小伙子的脑袋:“哎,你没事吧?”
那小伙子本来正在不停的抓挠,这时候忽然抓住了苍狗的手。猛地抬起头来。
我看见他的脸鲜血淋漓,上面横七竖八,有不少的血口子。一双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苍狗,嘴里发出嘶哑的呻吟。
苍狗第一反应是抽身要走,但是他身子晃了一晃,终于还是没有走开。我看见他肩膀高耸,全身戒备。嘴里低声问了一句:“你要说什么?”
那地上的小伙嘀咕了一声。
看样子,的确是想说话。
我们静静的等着。忽然,他长大了嘴巴,我看见整条舌头在嘴里搅来搅去,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跑,快跑……”
苍狗把他的手甩掉,半蹲在地上:“你别害怕,我们一会就来救你。”
但是那小伙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仍然在大张着嘴巴,无声的呻吟着。
我拽了拽身前的苍狗:“怎么走吧。”
苍狗却一动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小伙子。
然后,我看见这小伙子的嘴巴里面好像不止有一条舌头,似乎还有其余的什么东西。正在搅动。
而小伙子之前嘶哑的喊声也变得更加模糊不清。纯粹成了毫无意义的,含糊无情的咆哮。
然后,我看见一个东西从他的嘴巴里伸出来。
我看见这东西,心脏不由得剧烈的跳了起来。是一只白白的手。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白色仍然能够让我们看的清清楚楚。
这只手很小。是一只婴儿的手。不,比我们在乱葬岗见到的死婴更小。确切的说,它像是胎儿。
最重要的是,这只手仍然在动,它在小伙子的脸上乱摸。
我不自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小伙子躺在地上,整个人在轻微的抽搐,看样子,马上就死了。
但是他的嘴巴继续撑得很大,然后,我看见从他嘴巴里钻出来一个小小的头颅。
这场面有些太过于诡异,我咽了口吐沫,润了润发干的嗓子,甚至忘记了逃跑。
那胎儿从小伙子嘴里爬出来之后,小伙子就彻底的瘫倒在地,不再动弹了。
苍狗疑惑的问我:“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