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爬起来,向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嚣张的大叫:“只要我李志学还活着,你们王家人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而门外,李哥已经逃了,警车发动,呼啸着绝尘而去。
那些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搀扶着伤者,纷纷的走了。他们可能会回来抓人,但是今天,他们绝对没有胆量再挑事了。
我还站在门口发愣,王二叫了我一声:“大侄子,别看了,回来帮忙。”
我回头,发现地上的阴烛全都灭了,头顶上的雾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阳光。
我爸和王二正在扶起道士和青爷。
他们两个都受了伤,精神很不好。
乡亲们走了之后,我才发现人堆里的木夯,身子还在微微发抖,而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
我走过去拍拍她:“没事了,看你那点胆量。”
这话一出口,木夯反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现在姚媒婆的屋子里躺了四个人。猪先生正在手忙脚乱的诊断。
其实,不用他诊断我都知道。姚媒婆年纪大了,平时吃得又差,被几百支阴烛发出的阴气侵蚀,人一下就不行了。当务之急,是让她吃点好的。
青爷就更明显了,被人重拳打在肩头,这是打晕的。
果然,这两个人过了一会就悠悠醒转。
只有道士,平白无故在阴烛阵中吐出一口鲜血,至今昏迷,而他的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现在阴烛已灭,武闯也昏迷不醒的睡在床上。
王二对我说:“大侄子,你跟我去县城一趟,咱们把文闯的魂魄找回来。那个院子你还记得吗?”
青爷从床上坐起来:“我也去。那个地方我熟。”
我苦笑一声:“你就算了吧,我保证,你现在已经是通缉犯了。”
老魂终于被我们赶走,这里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是文闯的魂魄留在了县城的院子里面,我们必须把它取回来。一刻都不能耽误。
我担心的问王二:“二大伯,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王二摇摇头:“身上的伤倒没什么,关键是那个老魂太厉害了,今天靠着锁魂环勉强胜了他,万一再碰上,咱们几个跑的了吗?”
我们正在这发愁。忽然听见床上传来道士微弱的声音:“放心,他已经元气大伤了,躲着你们还来不及。”
我们齐刷刷扭头,看见道士微微睁开了眼睛,对我们说:“他用的是换魂术,这种方术,损人利己,每用一次,肯定要元气大伤,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缓不过来,现在几天的时间,他居然连换了两次。我猜,这一个月他都不会露面了。”
有了道士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王二还想追问些什么。但是道士好像很累的样子,慢慢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猪先生的三轮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正在商量由谁去。
王二看了看我:“大侄子,你二大伯我身上有伤,小鬼勉强还行,碰上个大家伙恐怕就不顶用了。这里能动弹的,也就你还会点道术,你得跟着我去。”
我眨眨眼:“二大伯,跟着你去没问题,不过,我什么时候会道术了?”
王二瞪着我:“跟着我捉了这么多次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要是连这点悟性都没有,咱们还是拉倒吧。”
我叹了口气,王二说的也是,现在能帮上忙的,也就是我了。
我看了看我爸:“我妈没事吧。”
我爸摇了摇头:“瞒着她呢,你小心点。”
王二在一旁拍拍胸脯:“小五,你是不信我还是怎么回事?这么多次,水里来火里去,大侄子哪次受伤了?你就放心吧。”
然后他指了指青爷:“你也来,给我们指路,大侄子,你背着文闯。”
我看看青爷:“不行啊,她现在躲警察还来不及呢,去县城,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王二挠挠头:“这可怎么办。”
忽然,我心里有了个主意:“木夯,你去找两件衣服。宽松点的。”
木夯一脸疑惑:“你要干嘛?”
我说:“拿衣服干嘛?穿啊。”
木夯骂道:“你有病吧。”
我把她推出去:“快点,啰嗦什么。”
木夯拿来的衣服我交给了青爷,让她换上了。青爷虽然一脸的不愿意,但是这时候也没办法了。
几分钟后,青爷穿着女装出现在我们面前,头上戴着帽子遮住小平头。乍一看,还真有点认不出来。
王二满意的点点头:“快走吧。”
然后我吃力的背起文闯,我们三个坐在了三轮车上。王二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向县城驶去。
在路上,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大声的问:“二大伯,前天我晚上我让刘忙一伙人抓走,一晚上都不在家。但是我妈却说那天晚上我回去了,还是你把我送回去的,怎么回事?”
王二得意的笑:“你二大伯手段不错吧?其实我是用纸人给你做了个替身。上面写上生辰八字,再偷偷在你们家点了只迷惑人的蜡烛。你那爹妈,稀里糊涂就信了,哈哈。”
我听得心驰神往,要是我学会了这一招,上课的时候来个替身,那不就随便逃学了吗?
一个多钟头之后,远远的,我已经能看见县城里面的高楼。
青爷说了声:“就在这下车吧。咱们悄悄的走过去。”
于是我们把三轮车锁在路边,跟着青爷从小路上穿了过去。
青爷带的路七扭八拐,我们几个人跟在后面不知道拐了多少弯,忽然,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的农田和稀稀疏疏的院落。我们已经到了。
青爷指着其中一个院子说:“就在这里。”
我们像是做贼一样四处张望,然后悄悄的摸过去。现在还没到中午,头上有大太阳。我觉得很安全。
接近院子之后,王二抽出了桃木剑,举在身前警戒,青爷抽出了砍刀,倒退着走在最后。我站在中间,背着文闯。
我们三个像是鬼子进村。不,像是八路军反扫荡。
院门没有关,里面一览无余,什么东西也没有。我们继续往里面走。
王二用桃木剑轻轻顶开屋门。那扇木门发出执拗一声响,听的人牙酸。
我紧张兮兮的向里面张望,看见床上好端端躺着一个人,我心中大喜:“还在,秃头的身体还在。”
紧接着,我又紧张的问王二:“二大伯,身子还在,魂还在吗?”
王二擦擦脑门上的汗:“别催我,现在还太远,我也不清楚。我们走近了看看。”
我们三个人慢慢走到屋子里面,每一步都很小心,生怕中了什么机关。
踏过门槛的那一刻,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哆嗦,这里明明一切正常,或许,就是因为太过正常了。
这里静悄悄的,除了床上的秃头,空无一人。那具身体像我们走时候一样,平躺着,睡得很安详。
桌上那只蜡烛安静的燃烧着。
一切都很正常,保持着我们离去时候的样子。
王二伸手掏出了怀里的定魂环,举着桃木剑走过去,冲那具身体轻轻的喊:“文闯,我们来找你了,文闯?”
这时候,青爷忽然说了句:“奇怪,昨天晚上这蜡烛就在烧着,怎么?过了一夜还没烧完?”
我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连忙叫了一声:“二大伯,别动。”
但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床上的秃头猛地坐了起来,翻身一跃。随即呲牙咧嘴的冲王二咬了过来。
王二惊呼一声,后退一步,桃木剑使劲挥了出去,正好刺中秃头的身体。
不料,那身体居然一触即散,好像没有形质,紧接着,我看见里面冒出来一阵阴风,重重的击在王二身上。王二退了一步,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再看地上,哪里还有什么躯体,只是一个纸人而已。
王二早已站立不住,坐在地上,焦急的吩咐我:“完了,是个替身,赶快把这蜡烛吹灭,别着了它的道,快走,扶着我。”
我一口把致幻蜡烛吹灭,背上背着文闯,青爷扶着王二,我们四个人急匆匆地向门口冲。
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怒吼。
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心惊胆战的说:“二大伯,不好了,是僵尸。”
话音未落,我看见门口一暗,毛疯子恐怖的身影已经闪了进来。
它和几天前一样,全身披着白毛。一双手已经残缺不全,脖子也掉了半个,不过,这不妨碍它凶神恶煞的跑进来。
我大喊:“二大伯,镇尸符呢,快点啊。”
王二已经瘫倒地上了,嘴角的血都顾不得擦,着急的说:“手忙脚乱的,哪有什么镇尸符。”
我一把将文闯扔在地上,随手抓住屋子里的一个破凳子,伸手冲毛疯子扔了过去。凳子砸在毛疯子身上像是砸在了墙上一样,凳子粉碎,而毛疯子只是顿了顿,没有什么影响。
眼看它已经冲我们三个人飞奔过来,青爷当仁不让,手拿砍刀一下挥了过去,刀刃上寒光闪闪,一下斩在它脖子上。新伤连着旧伤,毛疯子站立不定,身子一踉跄,撞塌了旁边的破桌子。
但是他没有死,只是摇了摇头又要冲上来。这时候,王二把桃木剑扔给了青爷:“用这个,扎心窝。”
青爷身形瘦削,很快笼罩在毛疯子的阴影里。幸好,毛疯子总算对桃木剑有些畏惧,处处畏首畏尾,不然的话,青爷早就被咬死了。
青爷江湖出身,靠的就是砍人的本事,这时候桃木剑握在手里,居然也舞的颇有气势,只可惜,毛疯子身上的白毛像是铠甲一般,硬生生把桃木剑挡住了。青爷几次得手,把剑身都压完了,偏偏剑尖不能刺进去一点。
青爷急得大叫:“快点想办法啊,想用这把糊弄人的剑把毛疯子累死,然后逃走吗?”
我跺跺脚:“二大伯,没有镇尸符你倒是现在画一张啊。”
王二面色苍白的摇摇头:“画镇尸符要求心神合一,再加上自身的阳气。我本来身上就有伤,刚才又被阴气击中,就算画出来,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