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4)
银虹一闪,剑气压体,一切都嫌迟了,冷冰冰的剑尖,贯入她的左肩井。秋雷的艺业比她高明得多,就在她俯身时猝然突袭,相距不足五尺,怎会让她有闪避的机会?剑光一闪,剑已入体了。
“啊……”她厉叫了一声,左手一软。
秋雷的剑一绞一振,倏然拔出。
“嗤……”鲜血激射声乍起,血如闻喷泉。
秋雷向侧一闪,已顺势抓走了地下的琬君。
老乞婆右手抖动,拐杖徐徐陷入地中近尺,身体一阵痉挛,然后仆倒在地,挣扎了片刻方寂然不动。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秋雷出其不意杀了老乞婆,在武林中,这种手段卑鄙已极,为武林朋友所不齿。
首先,他想到了君山秀士,喃哺地说:“他该死!他多活一天,我使多一分危险。”
杀心已退,色心又生,他想:“我不能在这时赶回安乐酒店,金神老匹夫可能在路上跟踪哩。我何不在这儿等候天黑?天黑上路便不怕他了,且享受这丫头再说。”
他将老乞婆的尸身塞入草中,往相树丛中一钻,将姑娘放平,在姑娘身旁坐下,拍开姑娘的哑穴,冷笑道:“好姑娘,你问我会些什么轻功,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请教贵姓芳名?”
姑娘心中暗暗叫苦。绝望的感觉爬上心头,深深吸入一口气,问:“你不是自称化名姓山么,为何不知我名?”
“呵呵!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知道你精明美丽,不必再问姓山的化名了。姑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必勾心斗角,说出你与姓山的事,饶你一命,以姓山的全部消息换你一条命,想必你十分乐意的。但消息必须字字皆真,不然这桩交易没有任何价值,是么?”
“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待我?”
“哈哈!大概我的师父是狂人,我也沾了狂气的缘故吧,可不能怪我。说吧!我美丽的好姑娘。”
“你为何要问姓山的事?”
“呵呵!我飞龙从不放过有助于我成名或扩张势力的机会。姓山的在金四娘处讨得解蛊药,救了乔天香姐弟,我如果自认是姓山的,想想看日后洛阳乔家还能不帮助我称霸江湖?许家少庄主已答应助我,加上乔家,白道英雄将成为我秋雷的囊中物,想起便够惬意了,是么?”
姑娘哼了一声,切齿道:“象你这种人,简直猪狗不如,我会让你欺骗乔家么,你少做白日梦。”
她不能说,秋雷的脸貌与山壮士相象,如果她说出,乔天香姐弟极可能上当。即使乔天香姐弟不相信,但笑孟尝是个恩怨分明的侠义英雄,又末见过山壮士,怎能不信?尔后虽不至助恶,但不过问飞龙称雄霸道则极有可能,因此她决不能说。
秋雷一手按上她的胸部,一手去拉她的腰带,笑道:“你可以仔细看看,白昼将近,黑夜将临,确是做梦的好时光了。丫头,你听着。你,天姿国色,美得教人心动神摇,在奉先寺后山脊我第一眼便看上了你,更爱上了你。
我飞龙不是好色之徒,但看了漂亮的女人决不放过。七柳湾我有八个女人,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你。我答应你,返回七柳湾之后,明媒正娶和你结为夫妻。为怕你变卦,我不得不先和你鱼水合欢,造成事实。呵呵!日后你是我的妻子,你我一体,荣辱相关,你不会不赞成我雄霸天下的,当然也不会反对我网罗乔家的侠义英雄替我效命罗!哈哈!”
话声未落。姑娘的腰带已卸,上农徐弛,单薄的胸围带子太脆弱,一拉便断,胸围子一松,****怒突,****半露,眼看春光外泄。
姑娘急得要吐血,秋雷在胸前轰动的双手,惊得她魂飞天外,魄散九霄,这辈子她哪见过这种仗阵?
“住手!畜生!你……”她发狂地叫。
她感到秋雷的手不住颤抖,气息咻咻,可怕极了,手经过之处,她的肌肉不由自主的跳动,动得她心如火焰,羞得她真想一头裁下九层地狱。
“哈哈!你叫吧!你也许不知道,女人的呼号在男人的眼中看来,那是无价之宝,快意极了呀。”
“嗤”一声裂帛声,胸围子应手而升,****暴露。
她暗叫一声“命也”!便待嚼舌自尽。
秋雷早有防备,一手扣住她的牙关,气喘吁吁地凶狠地说:“你听着,如果你想扫太爷的兴,明晨太阳未出山之前,你的裸尸,将会高挂在洛阳城中心的钟鼓楼飞檐下,我会办到的……”
话未完,一个提着剑的青影从林外飞射而入,暮色苍茫中看得真切,是一个蒙面高大的人,手中剑缺口甚多,穿一身青直裰,身法奇快,人未到喝声先至:“什么人在此造孽?”
秋雷吃了一惊,抓起剑飞跃而起。
姑娘听出是秋岚的口音,喜极而泣,尖叫道:“山恩公,救我!”
几乎在同一瞬间,秋雷同时大晚:“谁放管我飞龙秋雷的闲事,留下命来。”
两人虽同时喊叫,但姑娘的嗓子尖锐震耳,不但蒙面人吃惊,秋雷也心中一震。
兄弟俩总算会面了,晚霞满天。天宇中红光照耀,柏林中虽光线不足,但足以明察纤毫。
秋雷穿一身紫,看去有阴森和冷厉的感觉,剑尖斜指,用锐利的目光死死地向秋岚打量,目不稍瞬。
秋岚站在丈外,“嚓”一样将剑插在土中,目光在弟弟和姑娘的身上转动,蓦地长吁一口气,吐出一声令人心弦为动的叹息,向姑娘走去,伸手拉过姑娘敞开的罗襟,替她掩上暴露在霞光下凝脂般的****。
姑娘惨然地注视着他,大眼睛允溢着泪水,颤声叫:“如果你是我爷爷五狡猊的弟子,我该叫你山叔叔或者叫师叔。”
“天哪!你……”秋岚心胆俱裂地叫,如果姑娘的话不假,那……他竟看到了姑娘一无遮掩的****,那还了得?姑娘的话,象一声焦雷。震得他昏昏沉沉,在喜极中掺入可怕的震撼,他愣住了。
这一生中,他有两件心愿亟待完成。一是找到弟弟劝弟弟改邪归正,一是找到师母让师父一家团聚同抗金神。目前,弟弟就在眼前。这位琬君姑娘自称是师父的孙女,师母的下落已算是找到了,难怪他喜极。
可是,弟弟却在这儿凌辱琬君,在光天化日荒野之中,这种罪行是决不见容于胜人的。
“我是琬君哪!”姑娘痛苦地叫。
“何穴被制?”他急问。
“背部,凤眼、挂膀、阳关。”
他伸手想将姑娘翻过身来,但迟了,身旁的秋雷已一闪即至,冷冰冰的剑尖抵住了他的颈侧冷叱入耳:“住手!你好大的胆子。”
秋雷先前听姑娘叫来人为山恩公,同时听出来人的口音厮熟,心中有点憬悟,所以死死盯着来人的双目。在这双眼中,他找到了哥哥秋岚的神韵。
这时,他并不感到太突然。有人假冒他的名号大闹洛阳的事,他全部了然。由于冒充他的人相貌与他一样,他已疑心到是嘉定州大佛下救人的哥哥,前来暗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立即派清风至夷陵州通知江南浪子,前往嘉定擒捉虚云上人和哥哥送至许州,以释心中的疑云。
疑心他哥哥出现江湖的事,始自三峡,他这次方派人前往嘉定求证,已经是嫌晚了些。迄目前为止,唯一难定以释念的事,便是哥哥只会防身拳脚,决不会比一个三流江湖朋友高明,而冒充他的人竟然敢和独角天魔泰然交手,而且居然势均力敌,难怪他心存疑念,不敢认定是哥哥了。
今天,姑娘叫出“山恩公”三字,来人又是蒙着脸的,聪明过人的他,便猜出是冒充他的人出现在眼前了。
老天!秋岚的口音,令他感到震惊,赫然是久别经年的哥哥哪!
秋岚的一双平和坦诚的大眼,更唤回他的记忆,半点不假、这双眼确是他哥哥秋岚的。
他吃惊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怔在那儿。
眼看秋岚替姑娘掩上敞开的衣襟,他心头涌上一丝惭意。这种事见不得人,为世人所不齿,被人揭开了,惭愧也是意中之事。
姑娘的话,又令他大吃一惊,老天爷!这个蒙面人竟是玉狡猊的弟子,白衣姑娘是玉狡猊的孙女儿,这乱子闹大了。
蒙面人如果是玉狡猊的弟子,那么,便不是他的哥哥秋岚了。在震撼中,他心中泛起重重杀机,心念一转,乘机欺近伸剑制住了蒙面人。
秋岚并未站起,仅扭头平静地注视着他。
“站起来!”他冷叱,剑尖徐压,锋利的剑尖,无情地压入秋岚的颈皮半分深。
秋岚徐徐站直身躯,面对着他。他的剑尖,也换贴在秋岚的喉下。他左足踏进一步,伸手一抄,拉下了秋岚的蒙面巾。
同一时间,秋岚痛苦地说:“弟弟,想不到你会坏到这般田地。我仍然是一句老话:终南狂客教坏你了!”
“果然是你!”他失声惊叫。
“月余来我费尽心机想见你一面,鬼使神差始终未能如愿。弟弟,你能平心静气听我的劝告么?”
“你真是玉狡猊的弟子?”他岔开话题问。
“事到如今,我不愿瞒你,是的。”
“虚云老和尚是玉狡猊!”
“是的,我也是近来才知道他老人家早年名号。”
“你存心不良,瞒着我说你只会护身拳脚,哼!你有何居心?”他气愤地问。
秋岚神色一正,诚恳地说:“弟弟,请听我解释。练武旨在强身、修心、养性,争强斗胜,不算……”
“住口!你讽刺我么?”秋雷火暴地叫。
秋岚吁出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无意讽刺你。只是,毕竞你我是手足同胞,在情在理我该尽我做哥哥的本份,劝你光明正大地做人。弟弟,可否收了剑,你我坐下谈谈?”
秋雷迟疑着,剑上的力道忽轻忽重,显得他心中甚乱,已至天人交战的混乱境界。但最后他仍不收剑,名利二字,战胜了骨肉亲情。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久久方说:“你说,你在三峡和这几天到洛阳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意助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也是我的一片私心,希望替你减少仇家。我无意和任何人动手,闹了这许多事,都是他们迫我动手的,他们以为我就是你。弟弟,我感到很痛心,你心中似乎毫无亲情存在,仍将剑指着我,难道你还顾忌我这做哥哥的会向你动手么?”
“很难说,大丈夫立身行事,必须兢兢业业,时刻提防,防人之心不可缺,害人之心不可无。在你未表明态度之前,我对你不无顾忌,并不因为你是我的哥哥而疏忽大意。”
“你疯了,弟弟。”秋岚痛心疾首地颤声叫。
秋雷回报了一声冷笑,傲然地说:“一切废活都是枉然,就算我疯了也无不可、反正我知道我自己是清醒的就行。我知道你是满肚子道学真理要向我传述,免了也罢。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不听你的。
再就是去年在石淙村我对你所说的话十分简单明了,我必须不择一切手段登上江湖霸主 的宝座,我干得很好,而且成功之期指日可待。哥哥,人生一世,如驹过隙,如不珍惜大好青春,轰轰烈烈干一场,转眼华发满头徒伤岁月无情,于事无补,徒显得自己无能,辜负了一生。告诉你,我认为如不流芳千古,也当遗臭万年,方不枉在人世走一场。古往今来,芸芸众生多如恒河沙数,日生三千夜死八百,时至今日,有多少人留下些什么任后人凭吊?
没有多少,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圣贤和巨奸大恶尚被人记取,而那些所谓圣贤,我敢保证全是些欺世盗名的混蛋。当然,我也不会自甘菲薄去做大奸大恶遗臭万年,我只想在世时万事如意予取予求便心满意足了。
等我登上霸主宝座统驭天下群雄时,我会做些大仁大义的怪事来掩盖我的污名。你等着瞧好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成功之后,在以往奋斗中取成功的岁月中所犯的错失污点,自会被我成功的光辉所掩盖,其他何足道哉?”
“天哪!弟弟,你……”
“不许你呼天叫地,听我说。”秋雷沉喝。接着,脸色一沉,凶狠地说:“我等你一句话,你是帮助我纵横天下呢,抑或是想拆我的台!”
“弟弟……”
“废话少说。在名利之下,最忌顾念亲情。任何人想扯我的腿,他就是我的生死对头,休怪我六亲不认。帮助我的话,你便是我的臂膀,是我的哥哥。拆我的台,你便是我的生死对头,讨厌的绊脚石。我等你的答复。”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声色俱厉,不容对方有所误解。
秋岚感到心中发疼,冷气从闾尾逗升上泥丸宫。痛苦地摇头,怆然地说:“弟弟,请给我向你解说的机会……”
“不!你要说的话,书上都有,我又不是没读过书的人,那些仁义道德,和什么以德服人者王等等废话,用不着你饶舌,那那是高贵的土大夫们吃饱了红烧蹄膀没事干,胡说八道说来愚民的鬼话。
我敢给你打赌,写那些经书说仁义道德的人,决不是在四川挖过盐,在湖广兴国铁冶所掘过矿坑的人。我敢打赌。他们的家中必定有家奴或婢仆。即使他早年贫贱,写那些鬼论时,决非他在贫贱时所写的。说,我等你的答复。”
秋岚知道乃弟不可理喻了,沉痛地说:“如果我不愿答复你呢?弟弟,你忍心杀我么?”
秋雷一咬牙,厉声道:“我会的。你不答复,即等于拒绝我的要求了。”
秋岚深深吸入一口长气,一字一吐地说:“弟弟,你虽不珍惜手足之情,但我却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弟弟,人已到了悬崖泥沼的边沿……”
“刷刷!”锋刃啸风之声刺耳,银虹似电运闪两次。
“哎呀……”地下的姑娘尖叫。
电芒倏敛,冷冰冰寒芒刺目的剑身,锋尖仍点在秋岚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