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观察到,鸳鸯只是在繁殖期建立固定的配偶关系,的确,从表面上是亲密相处、形影不离,而实际上,产卵、孵化、育雏都是雌鸟单独承担。雄鸟自“交配”以后,恰似“花花公子”一样,逍遥自在,各处游玩,把繁育后代的事情一股脑儿地都推给了雌鸟。另外,一旦有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会“守节”,而会再行婚配。
而且,一只身强力壮、繁殖力强的雄鸳鸯,往往同时占有几只雌鸳鸯,而体弱的雄鸳鸯常常被排斥赶走,因得不到配偶而被淘汰。
原来,自然界中的鸳鸯并非想象中那样美好。
●“千金”不是女子
“千金”一直是对宝贝女儿的爱称,如果某人的妻子生下一个女儿,我们便要恭喜他们“喜得千金”。一个美丽乖巧的女儿,在父母的眼里,是掌上明珠,无异于价值千金。
在中国古代“金”不是指金子,而是黄铜,当时黄铜十分稀有,“物以稀为贵”,同时“金”又作为当时重要的货币单位,所以“千金”实为“铜千金”,这并非实指,只是极言其珍贵。
只不过,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千金”最初是用来称呼男子的。
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范蠡之子因杀人而犯死罪。范说:“吾闻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意思是说富贵人家的子弟,不能让他在闹市受戮,因而以重金为之赎命。可以看出,在春秋时期,“千金”是作为富家子弟之称的。
发展到南北朝时,“千金”也仍指男子,并未发生改变,如《南史·谢朏传》中记载了一个小故事:
南朝梁司徒谢朏幼时聪慧,十岁就能赋诗,特受父亲谢庄喜爱,常把他带在身边。他也非常争气,人们都称呼他为“神童”。有一次随父亲游山,受命作游记,提笔便成,文不加点。宰相王景文对谢庄夸他:“贤子足称神童,复为后来特达。”谢庄也手扶儿子的背说:“吾家有千金。”
这一“千金”的用法一直延续了两千多年,直到元代才发生了改变。在元代曲作家张国宾的杂剧《薛仁贵荣归故里》里这样一句话:“你乃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请自便。”后来在明清时期的一些拟话本和小说中,称女孩儿为“千金”的情况就更普遍了。如《红楼梦》第57回,薛姨妈笑说史湘云:“真是个侯门千金。”渐渐地,人们都用“千金”来称呼女孩了,“千金”体现了父母对女儿的爱,也彰显出女孩的高洁与尊贵。
●“无毒不丈夫”实为“无度不丈夫”
在看影视剧时,有这样一个镜头会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个阴险恶毒的男子在说完“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后,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去做坏事了。你可能挺纳闷:大丈夫就必须心狠手辣吗?难道“敢笑黄巢不丈夫”这句话,是在笑话黄巢还不够“毒”吗?
其实,这句话是被以讹传讹,事实并非如此。
原来,这句话的原形是“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度,是儒家很重视的思想,讲究掌握做事的分寸,在过和不及之间,要求君子善于审时度势。不能做到“审时度势”的人不能称为“丈夫”,这里的“丈夫”,是有远见卓识、胸怀宽广的“大丈夫”之意。“无度不丈夫”中的“度”和“量小非君子”中的“量”合起来恰成“度量”一词,其本意有如“宰相肚里可撑船”一词的意思。
这本是一句寓意深刻,旨在培养人们度量、容量的好格言,怎么会转变那么大呢?
这要从古时候文人的习性说起。在这副对联式的谚语里,“度”为仄声字,犯了孤平,念着别扭,很容易读为平声字“毒”。在格律至上的年代,“出”律是不能容忍的,便把这句改为“无毒不丈夫”了。于是这句话,终于成了典型的“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的例句,成了迁腐文人笔下的又一个牺牲品。“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原话里一个君子对一个丈夫,一个度对另一个量,本来是很完美的,可经过上千年的以讹传讹,竟成了“无毒不丈夫”这句现在我们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对子很工整了,意思却已大变,文人们削足适履的做法,让人们误会了它千百年。
●“王八乌龟”怎么得罪了中国人
“戊戌变法”时期,志士王照就汉语拼音化问题与当时有名的快嘴先生吴敬恒发生争执。王照虽然并不口拙,但与吴敬恒的嬉笑怒骂尖酸刻薄比起来,只有挨说的份儿,于是心中一着急,就骂了句“王八蛋”。谁知吴敬恒眉开眼笑,眼珠一转,笑嘻嘻地道:“鄙人不姓王!”一句话就叫王照哑口无言,自己给自己亏吃。从此以后,“王八蛋”的骂语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其实,用“王八”作为骂语古已有之。最早用“王八”骂人的,当是五代十国的前蜀国开始。相传前蜀国有一人名为王建,年轻时乃是个无赖之徒,专门从事偷驴、宰牛、贩卖私盐的勾当。由于王建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八,所以同乡人都叫他“贼王八”。后来人们就以王八来骂人。
另有一种说法认为,王八应作“亡八”或“忘八”。“八”指代“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忘此八者,无耻之徒,谐音也就是“王八”了。
不管“王八”一词的来源出自哪里,可以见得的是此语不是好话,乃用来折损别人颜面的词汇,但与乌龟这种动物并没有关系,不过“王八蛋”作为骂人的话,却是与乌龟有关,与“王八”无关了。
究竟乌龟哪里得罪了中国人?这要从乌龟为什么被称为“王八”开始说起。古人在画龟时,由于乌龟壳的纹比较复杂,不易勾勒,所以采用画横竖来表示,这些线条刚好形成一个“王”字。加之画者描绘龟脚呈“八”字形状,于是人们便以“王八”作为乌龟的别称。
在中国传统图腾当中,四方北图腾为玄武,乃乌龟与蛇的结合体,因而乌龟与蛇生下的蛋便被称为“王八蛋”。俚俗认为,男女双方是为夫妻,女方如果偷情有孕,就像乌龟不与乌龟生蛋,而与蛇结合一样,女子生下来的孩子就被叫做“小王八蛋”,戴绿帽子的男子就被戏谑地成为“王八”。
其实图腾为图腾、王八是王八、乌龟叫乌龟,与俚俗的骂语本来无关,只是人们牵强附会,才硬是将三者拉到一块儿,把乌龟连累一番,不得不作为骂人的动物存在下去。
●皇帝的女儿不全叫“格格”
自琼瑶的《还珠格格》搬上荧幕后,令“格格”一词再度深入人心。人们深刻地确认,满人的公主、郡主均已“格格”为称呼,实则这却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是许许多多关于清朝的电影电视剧误导了人们对“格格”一词的认知。在实际的历史当中,清皇帝的女儿并不叫格格。
“格格”原为满语的译音,译成汉语就是小姐、姐姐之意。清朝的前身——后金初年,大汗(当时的皇帝还叫大汗)的女儿、贝勒的女儿或者是一些未出嫁的女子被呼为“格格”。例如,清太祖努尔哈赤的长女称“东果格格”,次女称“嫩哲格格”。清太宗皇太极继位后,于崇德元年(1636年),开始仿效明朝制度,皇帝女儿开始称为“公主”,并规定皇后(即中宫)所生之女称“固伦公主”,妃子所生之女及皇后的养女称“和硕公主”。
《清史稿》中有明确的规定:“公主之等二:曰固伦公主,曰和硕公主。”满语“固伦”为天下的意思,皇帝为九五之尊,所生的女儿自然得配“固伦”二字,也并非所有的公主都能有“固伦”的名号,只有皇后所生的女儿才能受封为固伦公主,其余的嫔妃们所生的女儿自然应该列入第二等,受封为和硕公主。固伦公主和和硕公主分别代表地位的高低。
而《还珠格格》电视剧里提到的小燕子和紫薇,前者与皇帝没有血亲关系,因为有功于国家,所以被视作养女;后者是皇帝在民间的私生女,而紫薇的母亲夏雨荷也没有正式嫔妃的封号,可视为庶出。二女可得的是“和硕公主”的封号,享受和硕公主的待遇,不应降级为格格。
事实上,“格格”是专门用来称呼王公贵胄的女儿。顺治十七年(1660年),始把“格格”分为五等:
(1)亲王之女,称为“和硕格格”,汉名为“郡主”;
(2)世子及郡王之女,称为“多罗格格”,汉名为“县主”;
(3)多罗贝勒之女,亦称为“多罗格格”,汉名为“郡君”;
(4)贝子之女,称为“固山格格”,汉名“县君”;
(5)镇国公、辅国公之女,称“格格”,汉名“乡君”;
(6)镇国公、辅国公以下的女儿,都称之为宗女。
“格格”之称一直沿用至清末民初之际,才渐渐终止。由此可见,现在影视剧中把皇帝之女称为“格格”是不准确的。
●自称“奴才”地位高
细心的观众在看《铁齿铜牙纪晓岚》时可能会发现,和珅在皇帝面前自称“奴才”,而纪晓岚却自称“臣”,为什么会有不同呢?会不会是编导按剧情的需要故意丑化和珅呢?
按现代人的眼光,“奴才”的地位肯定要比“臣”的地位低,但是,和珅是满族人,纪晓岚是汉族人,在当时的历史情况下,汉人应比满族人地位低,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编导弄错了?
很久以前,“奴才”一词,本是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的一句骂人话,意为无用之人,只配为奴,故又写作“驽才”,当时中原并没有这种说法。
“奴才”一词,虽含鄙意,却在清朝典章制度上有着一个特殊的位置。清朝规定,给皇帝上奏章,如果是满臣,便要自称“奴才”;如果是汉臣,则要自称“臣”。汉臣如果自称为“奴才”就算是“冒称”,就是说,汉人称自己为“奴才”是不够资格的。
在乾隆三十八年,满臣天保和汉臣马人龙共同上了一道关于科场舞弊案的奏折,因为天保的名字在前,便一起称为“奴才天保、马人龙”。乾隆皇帝看到奏折后,大为恼火,斥责马人龙是冒称“奴才”。于是,乾隆帝作出规定:“凡内外满汉诸臣会奏公事,均一体称‘臣’。”这个规定,目的就是不让汉臣称“奴才”,为此,宁肯让满臣迁就汉臣也称“臣”。
满洲人入关前,大体处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社会,虽然占据了中原,但奴隶制的胎记并未完全退去。即使到了晚清,满洲人内部仍保持着很浓厚的奴隶制习气,主奴之间等级森严。这个习惯反映到典章制度上,便是满臣奏事时要自称“奴才”。满臣自称“奴才”,不仅表示自己是皇帝的臣子,更表示自己是皇帝的家奴;而汉臣则没有满洲人传统的主奴关系,所以也就只有臣子的身份,也就不能称“奴才”。正因为这个原因,马人龙奏事时自称了“奴才”,便被认为是冒称。
原来,在满人的眼里,“奴才”要比“臣”金贵得多。“奴才”,实际是一种满洲人主奴之间的“自家称呼”,非“自家人”的汉人是没有资格这样称呼的。
鲁迅先生的杂文《隔膜》里的一段话,也印证了这个问题,他说:“满洲人自己,就严分着主奴,大臣奏事,必称‘奴才’,而汉人却称‘臣’就好。这并非因为是‘炎黄之胄’,特地优待,赐以佳名的,其实是所以别于满人的‘奴才’,其地位还下于‘奴才’数等。”
理解了两者之间的差别,才能更深刻地理解那段历史。幸好,“奴才”之类的词,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坐怀不乱”:千年的美丽谎言
古人以“坐怀不乱”一词,形容男子在两性关系方面作风正派。所谓的“坐怀不乱”者,指的便是春秋时期鲁孝公之子公子展的后裔柳下惠。事实上,“柳下”是他的食邑,“惠”则是他的溢号,所以后人称他“柳下惠”。
柳下惠曾被孟子尊称为“和圣”,因其道德学问深厚,名满天下,在当时受到很多名门贵族的推崇。有一段时间,柳下惠任鲁国大夫,后来遭人排挤,仕途蹭蹬,遂隐遁成为“逸民”。有许多贵族招揽他,但都被他拒绝。《孟子》曾记载过他不再出仕的理由:“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言下之意是说,自己在鲁国之所以屡被黜免,是因为坚持了做人的原则,如果不改原则,到了哪里都会遭到黜免。倘若真的可以委曲求全,何必舍近求远,在鲁国就能够得到荣华富贵。
柳下惠如此德行,自然深受诸子推祟,也正因为其品德谦厚,对礼学深有研究,于是在《诗经·小雅·巷伯》的西汉毛亨传本里,记载了这样一段与柳下惠有关的故事:
鲁国有男子名为颜叔子,独居一室,邻居独居一寡妇。一天夜里,暴风雨大作,寡妇的房子被摧毁,遂来到颜叔子这里请求庇护。颜叔子不让妇人进门,妇人问何故?颜叔子说:“我听说男女不到六十岁不能同居一室。如今我年纪轻轻,你亦如此,我怎可放你进来。”妇人说:“你为何不像柳下惠那样,用身体温暖来不及入门避寒的女子,而别人也不认为他有非礼行为。”男子说:“柳下惠可以开门,我不能开门。所以我要以‘不开门’来效仿柳下惠的‘开门’”。
看罢该则典故,人们应当发现,柳下惠“坐怀不乱”是从西汉学者毛亨传《诗经》的本子中提及的,且“坐怀不乱”典故出于颜叔子之口,而真正的春秋时期并没有关于柳下惠“坐怀不乱”的实际记载。直到元时的胡炳文(1250-1333年)在《纯正蒙求》卷上才记录道:“鲁柳下惠,姓展名禽,远行夜宿都门外。时大寒,忽有女子来托宿,下惠恐其冻死,乃坐之于怀,以衣覆之,至晓不为乱。”
从春秋到元代,时隔一千五六百年的时光,纵观整个春秋史,根本没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之说,及至西汉始有提及,元代方才形成真正的故事。原来人们对柳下惠在男女关系上正派的想法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那么,究竟是谁杜撰了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呢?有人认为,元人应当是受了宋代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影响,为了彰显儒家传统道德,教育世人洁身自好,所以借古人作话题。而柳下惠因为是古代著名的道德学者,素有“以礼治邦”“执法以平”“治国以德”的美名,再加上西汉毛亨传《诗经》本中提到了柳下惠的有关内容,自然就被元人拿来大大地夸张一番。不过,西汉的毛亨作为著名的训诂学者,为何也会讲柳下惠“坐怀不乱”呢?
或许,是柳夫子高贵品行给了世人过多美好的想象,才造成了后世诸多的误解,不过这个误解尚算理想,也算是评价男子品性的标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