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近找了一家粥铺,许东跟牟思晴两个人下了车,又热情的邀请女司机,跟大家一块儿去喝一碗粥。
女司机笑着摇了摇头,开玩笑说,现在是许东跟牟思晴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女司机很羡慕这份浪漫,但也不好意思做这个灯泡,说得牟思晴脸上一阵羞红,赶紧拿了钱,打发女司机走人。
打发走女司机,牟思晴依旧挽着许东,进到一家名字叫“林嫂”的粥铺。
小小的一间粥铺里,很是热闹,七八张桌子,都坐了人,牟思晴跟许东两个,不得已之下,只好跟人拼了一张桌子。
还好,在这张桌子上喝粥的,是两个女孩子,跟她们拼桌,她们倒也不介意。
这林嫂粥铺里,粥式还挺多的,什么肉末粥、香米粥、小米粥……等等,总计有十来样,看得许东胃口大开。
牟思晴要了一份很是清淡的粳米粥,许东可就不客气了,一口气要了两碗肉末粥,另外还要了几个咸菜,不多时,两个人要的粥、菜,便送了上来。
牟思晴用白瓷小勺,少少的舀一些清粥,试了试,温度挺合适的。
许东却没那么多的讲究,一看温度不烫不冷,当下端起粥碗,嘻哩呼噜的就喝了起来,眨眼之间,一碗肉末粥就让许东喝了个干干净净。
对面的两个女孩子,看着许东“粗鲁”的样子,都忍不住掩口失笑起来。
牟思晴慢慢的吞下一口粥,见两个女孩子看着许东发笑,当下瞪了许东一眼,脚底下,还悄悄的踹了许东一脚。
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很高档的地方,但现在这个时候喝粥,大多并不是当早餐那样,急急忙忙的喝了,然后赶着去上班,斯文一点儿不成啊。
许东嘿嘿一笑,吃了两口咸菜,可是,一口咸菜还没吞下去,许东突然间定住了。
见许东面色怪异,牟思晴放下勺子,很是担心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许东真正的过了半晌,这才挠着脑袋,说道:“糟了糟了,我答应过要回家陪他们一起吃晚饭的,这会儿……”
“就这事儿……”牟思晴很是娇嗔的责怪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这不是赶不回去吗?”
许东摇了摇头,赶紧端起另一碗肉末粥,一口气又喝了个精光,随后放下粥碗,把嘴一摸,叫道:“老板结账……”
牟思晴没好气的看着许东,好不容易出来吃个粥,现在又……
气恼之下,牟思晴放下了勺子,不吃了。
许东讪讪的看着牟思晴:“你慢慢吃,慢慢吃,我等你……”
牟思晴咬了咬牙,推开面前的粥碗,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就走。
许东掏了钱,结了账,赶紧追了上去。
一出粥铺,牟思晴便要找出租车,许东站到牟思晴身边,讪讪的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牟思晴转过头来,没好气的说道:“回家啊,要不然,某人就要食言了。”
许东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本想要说笑几句,但想了想,只是抓了抓脑袋了事。
不巧的是,这会儿,这条街上,车子虽有,但出租车却少见得很,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吧,却又被人抢了先。
不得已之下,许东跟牟思情两个人,只得一边往街口走,一边找寻出租车。
不成想,两人往前走了一段,却看到这条街其中一条小巷子,里面更是热闹,里面也有几间
挂着“当”字的铺子,另外还有一些摆着地摊的商贩。
不过这些地摊,买什么的都有,有卖菜蔬果品的,有卖小件工具的,有卖草药补品的……有游走叫卖的,有挑着担子随走随停的,鱼龙混杂……真是花样繁多,不一而足。
吸引许东目光的,是一个杂货摊儿,这摊儿就摆在巷子口边上,用一块油布铺在地上,边上用几块石头压着,一溜儿占了五六米长一段地儿,这摊儿上,货杂,摆放着的,都是一些小件东西,真的假的,古代的、现代的,琳琅满目,在将近两米长的一端摊子上,铜狮子、铜香炉、甚至是铜镜子之类的,铜货占了一大半,有两件瓷器,一件是近代的青花盘子,一样是梅纹细颈花瓶,另外,还有一块切开一半的一块翡翠玉石,那些铜器物上,大多有斑驳的绿锈,看起来很古老的样子。
现在造假,唯有铜器最方便,有些仿造者用食盐、食醋、硫酸、盐酸等化学药品来腐蚀铜器,或者将新仿的古铜器放到潮湿的地下埋几年,虽然铜器的表面在剧烈的化学作用下也会产生铜锈,但是这些锈蚀只是短时间内产生的年轻锈蚀,并没有经历过漫长复杂的氧化过程,不会表现出那种协调与自然,仿造者便想尽各种办法为它化妆,使它看起来像经历了几千年的岁月沧桑,一般的人看不出来,但是许东却是一眼洞穿。
那两件瓷器,梅纹瓶,小口、短颈、丰肩 、瘦底、圈足,本来是件高仿,无论是画作线条流畅程度,还是釉光的肉质感,又或者是包浆做旧,差不多已经接近百分之八十相似度了。
要正大光明的按高仿,售价也差不多在几万块,可惜的是,这高仿的瓶子,落款好落不落,居然落了“大唐御制”,让稍微有点眼光的人一眼就看了出来,高仿也就成了赝品。
青花盘子就更不用说了,旧泥新胎,纯粹是药水泡出来的。
——这些,算是这个摊子上的“古玩”类的!
不过许东却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假货——因为,许东在这些东西上面,看不到一丝半点儿的宝气。
玉件,这里也有不少,足足上百件,但是除了以次充好的,还有的根本就是以假冒真。
比如说这地摊上卖一百块以上的小挂件,进价也不过几块钱,就算把一切费用算进去,在以前,许东的牛哥当铺里,卖出价也不会超过二十、三十块,但是在这里,最低价也得要一百,当然,买这一类的,当然是“凯子”居多。
另外就是假货多,拍场上,天价赝品毕竟离普通人较远,受其所害的也是少数人,让人愤慨的是,那些看似光鲜亮丽的天然玉饰品,竟然是烂石头制成的,还会危害人的身体健康。
由其是看上去洁白,摸起来玉质细腻、柔和,仔细研究起来,雕工又非常精致的玉牌,都是用玉粉浇铸在模具之中压制而成的,因此这种玉粉所制的玉牌几乎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更有甚者,还在这种玉粉制作的“玉器”中做出了“绵”等一系列纹理,这种作假让专家都真假难辨,还有一些造假者在玉粉中掺入水晶等粉末,这就在硬度上达到了真正玉的标准,有时候就算是机器都难以检测出来,更有甚者是使用的是一些质量极差、价格极低的玉石杂色料,或者是石性严重的次料进行伪造,成形以后再进行人为强化腐蚀,造成玉器表面形成极厚的氧化腐蚀皮层,这样的东西就严重的危害到了人体的健康。
对于各种细节,许东虽然知之不详,但凭着许东一双近乎妖异的眼睛,在真假、价值方面却是一目了然。
许东看这个摊子,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几乎是硬拽着牟思晴,走到摊子边上,地摊的老板,是一个肥赘腰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钱包的中年妇女,三十来岁,一看就是极为精明,牙尖嘴利、嘴巴特别厉害的那种,见许东跟牟思晴两人走近,便卖力地推销自己的货物的。
什么这块玉珮是老坑玉,有绝对的品质保证,假一赔一百……什么那件瓷器也是真的,是刚刚才从“土爬子”那里进回来的,因为是限制流通的,所以,才不敢摆在市面上大张旗鼓的买卖……
总之,她这摊子上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货真价实的,花多少钱没回去都不会上当!
这些东西究竟怎么样,许东心里自然是有底,只是看看这些东西的气息,就知道会不会上当,但许东却不会去揭破——你不买没事,毕竟,在这里卖这些东西的,不是一个人,是一整条街的熟人,你揭破一个,也就得罪了整条街上的老板,没事去得罪一整条街的人,吃饱了撑的都不会去做。
再说,知道是假的次的,还去跟人浪费表情,纯属没事找事,不,是找抽。
许东在这里停下,自然不是想要买这摊子上的什么玉器古玩,这些东西没什么可买,就连开了一半的那块半个足球大的翡翠,都是用药水泡过的,还有什么好买的。
许东在这里驻足,是因为看到一个熟人,严格的说来,也只是半个熟人,上次被许东砸过车子的那家伙,张君成!
这时候,张君成手上正着个瓷瓶子,在跟大约是女摊主的老公讲价。
跟张君成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现在想起来,许东也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许东的姨父周天奇现在正在张君成手下做事,见到张君成,许东很想问问姨夫的现状。
见到许东跟牟思晴两个,张君成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瓷杯子,很是热情的跟许东和牟思晴两人打了个招呼:“我勒个去,小许老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许东上前,笑了笑,说道:“张哥,你也喜欢这个?”
张君成呵呵的笑道:“我勒个去,没什么好的器件,随便看看,妈拉个巴子,就这一破瓶子,他还要一千二,我勒个去,这来钱也太快了吧,对了,你是干这个的,应该是行家,能不能介绍介绍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我勒个去,免得让他们把我当成凯子来收拾!”
许东笑了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张君成现在都在跟人家讲价了,就算是张君成跟许东是熟人,许东又怎么好帮张君成来讲价。
何况,这古玩行上的生意,原本就有一条不能多嘴的规矩。
女摊主的老公见许东跟张君成虽是熟人,但一聊起来就没玩没了,估计这桩生意要黄,心里很是不乐意。
“小兄弟,我们这儿谈生意呢,能不能让我们谈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