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两位重要的王后都不是出身王族,这在当时还是很少见的。不管是娜菲尔塔里还是伊塞特诺弗勒特,她们的父母和其他亲戚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人们常常提到的一种说法是,娜菲尔塔里出身于埃赫纳吞家族。这个论点惟一的证据是一件家具上的蓝色釉陶把手,它是埃内斯托·喜阿帕厄里在娜菲尔塔里的陵墓里面发现的。它上面有法老厄耶的卷云状花纹边框装饰,厄耶继承了图坦沙蒙夭折的儿子的王位。就这一点而言,厄耶也可以算是埃赫纳吞的后裔。但是,是什么原因促使娜菲尔塔里将一件厄耶时代的家具携人陵墓呢?满含思乡的愁念?家族的遗物之一?谁又能知道呢?
依西斯女神带领着娜菲尔塔里前进。墓室壁画。
伊塞特诺弗勒特也是在拉美西斯二世登基以前就嫁给了他的。看上去她整个一生都生活在娜菲尔塔里的阴影之下:拉美西斯没有给她建过陵墓,没有塑像能将她与她的丈夫联系到一起,关于她的出身也没有任何传说。她惟一胜过对手的王牌就是她的子嗣。她的儿子沙恩穆瓦沙特是国王第四个儿子,在盂菲斯做最高祭司,他在那里为母亲修筑了很多纪念碑。她的另外一个儿子梅恩卜塔最后承袭了拉美西斯二世的王位。——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可惜伊塞特诺弗勒特却不能亲眼见到,因为她的儿子登上王位时肯定已经远远超过60岁了。
除了这两位王后之外,拉美西斯还有五个“伟大的国王之妻”,其中至少有三个还是他的女儿。在法老这方面,父女通婚或者兄妹通婚都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后者甚至还有其神学上的渊源,俄塞里斯神就同他的妹妹伊西斯结了婚。有趣的是,埃及称妻子的词是。“senet”——妹妹。
而且,拉美西斯还得为了国家利益进行联姻。在他统治第34年,这位时年58岁的国王娶了赫梯公主玛亚特霍恩菲乌拉为妻,这次联姻最终确认了埃及与赫梯民族之间的和平条约。阿布·辛拜勒神庙里面有一块被称为婚庆纪念碑的石碑,它记载了这次盛大的庆典:“他(赫梯国王哈图施里)安排人马,将他的大女儿及其多得无法计数的精美无匹的金银礼物送到埃及去,为上下埃及的国王拉美西斯,我们的玛亚特—拉神,拉神的儿子,阿蒙的宠儿,带去了贵重的赠品。”
在拉美西斯漫长的统治期间,他至少养育了40个女儿和50个儿子。如果考虑一下当时的婴儿存活率,而且这里计算的还只是他的合法子女。所以,仅就后代的数目而言,拉美西斯也完全有理由青史留名。他巧妙地把一个个儿子安插在王国里最重要的位置上。年纪较大的儿子成为他在军队的喉舌,小一些的儿子则成为盂菲斯和赫利奥波利斯的最高祭司。
但是,他没有把凯尔纳克阿蒙神庙的最高祭司一职交给任何一个儿子。这是王国的神职里面最高的一个,同时也是最有权力的职位。拉美西斯是一个天才的实力政治家。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他统治的整个时期里面,他的儿子们竟然没有为争权夺利闹过一次矛盾,这也足见他是这个大家庭里公认的领袖。
国王的新生
公元前1248年,阿布·辛拜勒的神庙里一片沸反盈天的样子。过不了几个星期,人们热切期待的尼罗河泛滥就要到了,而且拉美西斯过几天还要庆祝他的第一个安宁节。那时候,他将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这座神庙,因为这座庙是拉美西斯为自己统治30周年而下令建造的:拉美西斯时年54岁,这在当时的埃及已经是高龄了,是更新国王权力的时候了。
当时的埃及人认为,在统治了30年以后,国王的权力就已经用尽了。如果还想继续治理王国,国王就必须证明自己还有必要的体力。按照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在庆典前夜要安葬一尊国王的塑像。从宗教上来说,必须把“老”国王杀死,这样才能为没有使用过权力的“新”国王腾空位置。第二天,这位新国王就头戴上下两个埃及的王冠,出现在欢呼雀跃的人群面前。
这个仪式对于法老们来说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时刻,在埃及历史上至少有两次出现过安宁节被人利用的情况,致使国王真的被杀死了。拉美西斯二世死后仅仅几十年,拉美西斯三世就在他的第二次安宁节前几天成为了一次阴谋的牺牲品。不过,他伟大的前任拉美西斯二世却安然无恙地渡过了这次大典,从而更新了他神秘的权力。不久以后,这次更新的实际表现就到来了——尼罗河水的泛滥为王国带来了新的好收成。这样,国王也就证明了自己完全配得上头上的王冠。
梅里塔蒙,她既是拉美西斯和娜菲尔塔里
所生的女儿,也是拉美西斯的妻子。
建立新都
拉美西斯从他的父亲那里承袭王位的时候,当时的首都是孟菲斯。以前的金字塔的主人齐奥普斯、柴夫伦和迈塞里努斯在位的时候,孟菲斯也是王国的首都。这里有重要港口佩尔内弗尔,船只从这个港口出发,既可以逆流而上,也可以顺流而下,而且它还是王国的战车部队的驻地。尤其重要的是,这里还集中了很多铁匠铺,它们能够为军队打制大量兵器。国王宫殿附近到处是富人和美女们的别墅和农庄。
如果有人不得不离开孟菲斯,哪怕只要很短的时间,他也会觉得自己与世隔绝,饱受思乡的煎熬。“看啊,我的心已经悄悄飞走了。它要去它所熟悉的地方。它要去南方,去看它的孟菲斯。多么美好啊,如果我也能同往。我停留在这里,等待着我的心,等它回来告诉我,孟菲斯现在是什么模样。”
来自培尔拉美西斯的拉美西斯的巨型雕像。
但是,拉美西斯却对这座声名远扬的旧都市很不满意,他要的是一座自己的城市,一座以他本人名字命名的能够永远与他联系在一起的都城。一座比底比斯和盂菲斯还要美丽、还要著名的城市。于是,拉美西斯在三角洲东边尼罗河的培鲁斯支流岸边选定了一个靠近埃及东北边境的地方,命人建造他梦想的新都城:培尔拉美西斯,即“拉美西斯的房子”。到了这位法老执政第十年,培尔拉美西斯正式成为了政府所在地。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培尔拉美西斯这个圣经传说中的拉美西斯的城市就在埃及的突尼斯。直到最近几年,人们才证实这种猜测其实并没有根据。历史在这一点上狠狠地跟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拉美西斯的这些纪念碑遭到了同其前任的塑像和浮雕相同的命运:第二十一王朝的国王们霸占了它们,并将它们重新使用,安放在他们自己需要的地方。培尔拉美西斯成了以后历代极受欢迎的采石场。这座令人神往的城市虽然闻名遐迩,却什么也没有流传下采。“我发现她非常华丽,真是一个美妙得无与伦比的地方,她完全是根据底比斯的平面图建造的。这是拉神亲自建造的城市,这里的生活十分舒适!田野里生长着一切好东西,她每天都奉上饮食营养。河湖里鱼儿游弋,湖岸边鸟语花香,牧场上草木繁茂。角豆树的果实散发出蜜糖一样的甜香,氤氲在湿润的田野上。粮仓里稻谷满仓:它们像小山一样一直堆到天上去了!洋葱和大葱,林边的莴苣、石榴、苹果和橄榄;果园里的无花果以及来自康可姆的胜过蜜糖的甜葡萄酒。”——就这样,这位伟大的君主的声名就此终结。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这座城市被破坏,被拆除,想要永恒的一切重又归于尘土。
今天的人们想在尼罗河三角洲找到这座曾经辉煌的法老之城已经很困难了。我们的司机阿民·埃尔瓦里曾经为很多记者和考古学家开过车,但就是他也不能马上找到正确的道路。而这座古代都城所残留的一切也显得微不足道。我们也只能凭借最新的出土资料遥想培尔拉美西斯当时的情形。国王巨大的宫殿建在城市中心。宫殿东面是军队的营房,西面是高官显贵华丽的庄园以及王子们的府邸。工匠、商人以及低级官吏则分别住在相应的城区里。孟菲斯和底比斯这两个城市是在好几百年的时间里逐步发展起来并不断扩建的,与此不同,培尔拉美西斯则在某种程度上有过设计规划。
一时间,培尔拉美西斯超过了孟菲斯。这里的港口可以通航。富人也在这里大兴土木,建起一幢幢别墅和庄园,军队把驻地迁到了东北面,手工作坊也搬了过去。人人景仰的孟菲斯相形见绌,反倒显得像乡下一样。
这座城市的兴建也引起人们纷纷猜测,拉美西斯也许就是(出埃及记)里记载的那位法老。“约瑟夫……死了,以色列人生养众多,且枝叶繁茂,极其强盛,住满了埃及大地。有不认识约瑟夫的新王起来了,治理埃及……对他的百姓说,看哪,这些以色列的居民比我们还多,又比我们强盛……于是埃及人派来督工辖制他们,加重担苦害他们。他们为法老建造两座货栈,就是比东和兰塞……埃及人严厉地监视以色列人做工。使他们觉得因做苦工而命苦,无论是和泥、制砖,……”(《出埃及记》第一章,6—14页)拉美西斯的确需要数以百万计的砖瓦来修筑他的新都城,这个城市也的确叫“拉美西斯之城”。但是拉美西斯真的是《出埃及记》里的法老吗?他为了实现这个庞大的建筑计划真的奴役过以色列入吗?
至少在好莱坞没有人对此产生过疑问。在古典的《十诫》里,尤尔·布林纳维妙维肖地饰演了拉美西斯大帝,片中的摩西·查尔顿·赫斯顿最终击败了他。但是几十年以来,学术界对于拉美西斯就是《出埃及记》里的法老这种说法一直抱有疑问。这一点到底能不能得到证实呢?只有留待未来了。
宏伟的建筑
“我的父亲阿蒙……难道不是我为你建造起如此众多的纪念碑来的么?你的神庙难道不是我填满的么?……我的陵墓难道不是为你而建的么?……我为你建好了高大的双塔式门,并为你亲手给它们安上了旗杆,我为你从埃勒凡奈尼运来了方尖塔,而且我自己就是那背负石块的人!”
粘土瓦的制作同几千年前如出一辙。法老拉美西斯二世
真的曾经奴役过古代以色列人,强迫他们制瓦吗?
在埃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里,没有一个法老兴建的规模比拉美西斯二世更大。今天,我们找不到其他任何一个法老能有的这么多的巨型雕像、墓碑和神庙。为了满足拉美西斯的愿望,埃及艺术家们发明了一种新的方法来雕凿浮雕和墓碑。如果说在此之前墙壁上装饰的雕塑都是凸出的阳刻手法,那么,此时的工匠就转而建造凹下的阴刻浮雕了。这样,他们就无须一点一点凿平背景,而只要在墙面上刻出图像就行了,这真是一种迅速得多的方法。
卢克索的阿蒙神庙正面及拉美西斯二世的巨型雕像但这还不够。每个神庙都需要无数的塑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拉美西斯又是如何弄到这么多的塑像呢?他创造了一种天才的方式:他命人将早期君王的纪念碑上刻的姓名装饰凿子,然后再把他自己的姓名填进去,这样,这些塑像就变成描绘拉美西斯二世的了,毕竟是“落笔为实”嘛。
阿布·辛拜勒的神庙建筑。
他的工人在全国各地修建了大大小小的神庙,这些神庙便成为他们这种聪明能干的意味深长的证据。宏伟的方尖塔并不能唤起我们对法老的记忆。人们经过艰苦的琐碎工作把坚硬的花岗岩从采石场敲打下来,然后再用火把它一点一点弄平整。长期以来,考古学家们一直在猜测,埃及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他们不仅把40米高、部分重量甚至超过1千吨的方尖塔从采石场运到了相应的神庙,而且还要在那里将它们安装起来。首先,大量工人把这个庞然大物拖到专门为此准备的沙坡上,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石头脚下的沙子慢慢地铲下来,这样,整个石块就一厘米一厘米地滑下来,直到最后竖立在那里。
方尖塔已经不在那里了,它现在存放在巴黎的康拉德宫。
穆罕默德·阿里于1831年把卢克索尔的一座方尖塔赠送给巴黎,人们冒着生命危险终于将它运上了船,然后从尼罗河取道海上运送过去。1832年10月25日早晨,超过20万个好奇的人把康拉德宫挤得水泄不通,他们见证了这座方尖塔的安装,而在过去,这座方尖塔曾经象征着拉美西斯二世永远的声名,矗立在卢克索尔神庙的双塔式门前面。然而拉美西斯大帝既然制订了如此宏伟的建筑计划,其产物显然不会止于一座方尖塔而已。
没有比凯尔纳克的阿蒙神庙更大的圆柱式大厅了。122根纸草的圆柱构成了一整片森林,它们撑起了大厅的屋顶。中间的12根柱子高23米,柱头直径为1.5米,它们形成了一条名符其实的林荫大道,过去,大群祭司常常列队从这里走过。拉美西斯神庙里有一座花岗岩雕像,它是埃及现存最大的花岗岩雕像。这座一度高达17米的坐像重量超过了1千吨。在修建得如此迅速的都城中,培尔拉美西斯已经是最大的了。而且,在遥远的努比亚,拉美西斯二世修建的洞窟神庙也比任何一个法老修建的多得多。其中最大的神庙是:阿·布·辛拜勒。从埃及当时与库什交界的地方阿苏安往南大约280公里,拉美西斯命人把整座山都掏空了。
王后娜菲尔塔里在玩姐妹木板游戏。
这是王后陵墓里描绘出来的情形。
从他统治早期开始,拉美西斯就开始派人大兴土木了。大一些的神庙必须供奉阿蒙、拉—哈拉荷特以及拉美西斯本人,小一点的那两个则是为他的妻子娜菲尔塔里修建的。在大神庙大门两侧矗立着四个22米高的巨型国王塑像。它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名字,每一个都受到神圣的供奉。在阿布·辛拜勒,每年都有两次意义特殊的日出。每到2月20日和10月20日,这里都会发生所谓的太阳奇观:大神庙的轴线是特别设计的,所以在这两天里,渐渐升起的阳光就会穿透神庙里所有的房间,一直照射到设置在岩石64米深处的内殿里面去,照亮岩壁上雕刻的神像。首先照亮的是阿蒙—拉神和法老本人的神像,稍过片刻便照亮了拉—哈拉荷特的神像,这尊神像也是直接树立在人口的小门上面的。人们在神的塑像上添了几笔,右边是一根亚洲胡狼头的权杖,左边是女神玛亚特的小型塑像,有了这两个附加的图像,神的形象就摇身一变,成了国王的化身,因为在埃及象形文字里,这三个符号正好构成了拉美西斯的王位称号:“我们的玛亚特—拉神”。由此可见,神庙同时也是供奉国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