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遭遇爆炸
18413400000003

第3章 遭遇爆炸(3)

韩笑叫德保去跟踪一个叫黄来喜的人,主要是打听黄来喜跟他前妻的事情。德保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叫黄来喜的人竟然是韩笑的男人。德保不好问韩笑什么,看韩笑的脸色很难看,德保不忍去问。韩笑是友善的,可城市女人流露出来的尊贵与高雅,叫德保没有办法开口。韩笑这样对自己,是德保没有想到的。送水这些年,见惯了太多的城里人居高临下的姿态,她们有钱,有地位,却从来没有给德保留下大方的印象。德保懒得跟她们说话,懒得去洞悉只属于她们的世界。德保只知道送水,攒钱,圆梦。

德保始终弄不明白的是韩笑为什么跟一个大她很多的男人结婚,这在年纪尚轻的德保眼里简直不可思议。既然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派自己去调查,去跟踪?德保觉得这项工作充满奇怪和刺激,小时候看侦探电影,德保就梦想着自己能做侦探,如今,韩笑给了德保机会。

韩笑另外给了德保两千块钱,做为活动经费。说好了,需要的费用完全由韩笑负责。德保就按照韩笑提供的线索,去了一趟黄来喜的老家。

早孕试纸买回来了,韩笑试了试,肚子里真有了老黄的骨肉。算算日子,四十多天了。本来是想告诉老黄的,可是因为有了那天晚上的发现,韩笑还是忍住了。老黄的车子本来在锦江川宾馆,老黄却说在公司的楼下,叫韩笑惊讶的是,老黄说谎竟然是那么的从容冷静。老黄还是对男女的事情热心,韩笑拒绝不成,又担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时候是不能有激烈的性生活的,韩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黄的缠绵。先是推托身体不舒服,拒绝两次,老黄就不高兴了。韩笑只好迁就,叫老黄折腾。韩笑想,德保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那个孩子很可靠,他会找到办法的。韩笑甚至想,老黄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老黄是真心地对自己好。自己的生活太需要平静和安宁了。想到这,韩笑就对自己的多疑释然了,看着辛勤耕耘的老黄,韩笑就动了怜悯。

韩笑在午后的阳光里起来,穿着睡衣懒懒地去了趟卫生间。韩笑突然想冲个澡,昨天晚上跟老黄缠绵过后,韩笑没有去洗澡,她抓着老黄憨憨睡去了。那是他们夫妻的习惯,韩笑习惯睡的时候用手抓着老黄身下的物件,握在手里,韩笑感觉握住了男人的生命一样。韩笑能清晰地感觉男人的一切,男人的坚硬,男人的蛮横,男人的温顺。韩笑感觉女人真的很了不起,女人是博大宽广的河,男人是开足马力的船,不管你有多大的力气,在女人的河里,男人注定要由强悍变得温顺。在女人的引导下,男人才能劈波斩浪勇往直前。

韩笑放了满满一浴盆的水,门铃响了起来。韩笑开门,门口,德保扛着一桶纯净水站在那里。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是因为德保的调查太过顺利了。德保去了黄来喜的老家,那里有黄来喜买的果园和山庄,为他经营山庄的就是黄来喜的前妻。

这里关于黄来喜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相反的是成了这里家喻户晓的事情。很多人都以黄来喜为荣,黄来喜为家乡的小学盖了学校,那所小学就叫做“来喜希望小学”。这个,韩笑知道,韩笑知道黄来喜还做过很多善事。这也是韩笑当初毅然嫁给老黄的原因之一。现在的老家,从政府到百姓,给黄来喜起个外号叫“黄善人”呢。叫韩笑惊讶的是,德保竟然在老黄的老家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议论。老黄的乡亲们都说老黄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叫过去穷得叮当响的老黄如今发得沟满壕平。那时候的老黄特别想有个儿子,可前妻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因为怕罚款,老黄的前妻只好做了节育手术。这也是老黄最大的遗憾,所以发财后的老黄一直再想要个儿子,曾经给前妻做过输卵管重新接合手术。可是因为前妻的身体原因,没有能够成功。听乡亲们说,老黄和前妻离婚是假离婚,前妻还把持着老家的所有产业。老黄还在城市里找个有文化有知识的女人,目的就是生个高智商高素质的儿子……

韩笑一直静静地听德保讲述,韩笑没有大的情绪波动。韩笑联想到了老黄想要个孩子的迫切表现,韩笑信了德保的话。这个叫德保的男孩,他还没有深的城府,他还不懂撒谎。因为他的讲述几次中断,他在观察韩笑的表情。此时的德保已经知道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当然也知道了韩笑此时的尴尬。韩笑还能说什么呢?自己一直觉得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竟然是在利用自己的肚子为他传宗接代,而且是那样的家喻户晓广为人知。生活真会开玩笑,自己一次一次进入别人事先设计好的套子里,逼着你走下去。韩笑想起来老黄用手抚摸自己****的表情,他恨不得一下子就能收获成熟的庄稼。而自己呢,在老黄的心目里不过是他相中的一块肥美的土地而已。

德保把剩下了一千五百块钱掏出来,放在韩笑面前的茶几上。韩笑无声地笑笑,冲德保说,德保,这钱你都拿着吧。德保摇头,说,我都说完了,姐,你多保重,我该走了。

韩笑看着德保,严肃地问:你叫我什么?德保脸红了,不知道韩笑问这话的意思。韩笑说,德保,谢谢你叫我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姐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韩笑说着,眼泪就慢慢流了下来。德保慌了,德保不知道该怎么劝韩笑。这样的事情,德保从来没有经历过,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德保能做的就是傻站着,不知所措地傻站着。

韩笑说,德保,跟姐姐去一趟医院,姐姐需要你帮忙。

德保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德保甚至不知道韩笑叫自己跟着来医院究竟想做什么,直到韩笑跟医生说起“病情”的时候,德保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医生看一眼德保,埋怨道:怎么不加小心?男人应该知道关心女人,化验一下吧。医生递给德保一只塑料的杯子,德保不知道这只杯子是做什么的,傻愣愣地拿着。韩笑说声谢谢,转身出去。德保只好跟着出来。

韩笑接过塑料杯子,转身进了女厕所。德保只好在外面等。不一会儿,韩笑出来。塑料杯子里是半杯温热的尿液。德保接过杯子的时候,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德保小心翼翼近乎虔诚地端着塑料杯子,里面韩笑的尿液温暖着德保的手心,不,是温暖着德保的心灵。德保的眼前出现了恍惚和迷离,他觉得这不仅仅是韩笑的尿液,更主要的是韩笑的一份信任,不,应该是一个尊贵的城市女人对自己的信任,于是,一切事物在德保的眼睛里看来,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韩笑还是忍不住笑了。是德保夸张的姿式叫韩笑笑了。韩笑说,德保,你还愣着干啥?拿去化验啊。

德保不好意思起来,仓皇着去化验室。韩笑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等待着其实已经不是秘密的结果。医生做人流是不听你说的,他们更注重的是事实,需要化验,只有化验结果出来他们才能相信你。韩笑望着德保的背影,突然产生了一种凄凉的感觉。这个背影本来应该是老黄的,老黄在自己耳朵边上说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语,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话,难道都是一个骗局吗?男人真的都不可靠吗?韩笑刚刚对爱情产生的美感真的就这样再次被残酷的现实击碎吗?韩笑不敢再想下去。自己这样做,或许很冲动,可是老黄的阴谋就应该叫他得逞吗?上天真的不公平,韩笑更绝望的是老黄的欺骗,韩笑决定报复这种欺骗,用最残忍的办法去惩罚他都不为过分。韩笑想叫老黄知道,自己是有尊严的女人,自己是值得叫他尊重的女人。

德保端着盛尿的塑料杯子,不敢抬头看人。尽管他知道在这里遇不见熟人,可做这样的事情毕竟是第一次。手里端的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的尿液,这叫情窦初开的德保感到难为情起来。排队化验的人很多,德保心里想,难道怀孕的人这么多吗?很多都是男人端着相同的塑料杯子,里面都是温热的尿液,他们都是女人的男人,是肇事者是罪魁祸首,德保想想自己的身份,却是滑稽得很。自己是个局外人,与这件事情毫不相干,却因为菊姐的偷窃行为把自己拽了进来。

德保盼望着化验员早点接过塑料杯子,他已经感觉到韩笑的尿液正在散失着热量。德保抬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德保一惊,是菊姐,是那个拿走了韩笑家的钱,害得自己陪着韩笑来做人流的菊姐。德保这样想着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恨的。能跟韩笑在一起,听她的使唤,德保的心里甚至充满了感激。不过,德保出于某种本能,还是大喊了一声:菊姐!

所有的人都看着德保,德保拘谨地抓住塑料杯子,去看人群外面的菊姐。菊姐也发现了德保,她的第一反映就是转身逃跑。德保顾不得大家的目光,端着杯子追了出去。跑得实在是急,撞到了拥挤的人群,塑料杯子里的尿液溅了出来。德保顾不得理会,大步去追菊姐。

菊姐跑到医院外面,还是没能甩下年轻力壮的德保。菊姐站住脚,喘着,回头看端着空杯的德保。德保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菊姐说,好啊,德保,你不学好,把谁家的女人搞大了肚子。德保的脸一下子被说红了,德保打断菊姐辩解到:你别胡说,我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偷韩笑姐的钱,我才不会陪她来医院呢。

菊姐赶忙拉住德保,紧张地问:韩笑也来了?你千万别跟她说我在这,她要是知道了我可就惨了。他们城里人,没一个好心眼,我会被判刑的。德保轻了声音,指责菊姐不该偷钱逃跑,害得自己跟着受连累。菊姐的眼泪流了下来,拉起德保就走。看德保的空塑料杯,一把抢过来扔掉了。

菊姐把德保带到了一间病房里,德保望着菊姐不知道她的目的。菊姐指着病床上的一个病人说,这是你姐夫,得了尿毒症了。一个星期要做一次血液透析,我是没有钱,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会去偷的。德保努力辨认那个男人,果然是眼熟的。以前菊姐来学校找胡闹要钱,他去劝过。那时候他很精神的一个人,可眼下躺在那,脸部浮肿,很痛苦的表情。

菊姐的哭诉叫德保不知所措了。

菊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这样的病不是咱老百姓得的,一个星期要五百多块,就是拿钱买命啊。德保,我知道给你丢人了,你无论如何也得帮帮菊姐,菊姐那天知道你姐夫得这病了,在大街上号啕大哭,可是谁都帮不上我啊。你别叫韩笑抓我,我给你姐夫治完病就还钱,挖窟隆盗洞我也把钱还给她。

德保的心软了,掏出韩笑给的那一千五百块钱来。韩笑坚持叫德保拿着这笔辛苦费,德保不收,韩笑就塞给德保。德保一直没动,这些钱就静静地呆在衣兜里。德保说,菊姐,这钱你拿着,给姐夫治病吧。菊姐感激,拉住德保的手要下跪,德保慌了,往起拉。德保说,菊姐,我过几天来看你,我在水站只管接电话,给他们出库。我跟经理说说,叫你去接电话,我还年轻,我去送水。我不爱在屋里呆着。

德保出了病房,才想起一直等着自己的韩笑来。

韩笑早已经等不及了,站在化验室门口焦急地张望。德保跑进来,说姐,对不起,刚才遇见一个小偷,追小偷去了。韩笑瞪一眼德保,说化验结果呢?德保赶紧说,杯子里的……洒没了,你还得重新……

韩笑转身就走,德保赶紧喊,姐,上哪去?是我不好还不行吗?韩笑回头说,去吃饭,再说,刚才尿已经没了,不去喝东西怎么办啊?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就在医院外面的一条街上,那里是风味小吃一条街,什么样好吃的东西都有。韩笑点了两道菜,叫德保点,德保慌乱地把菜单又推回来,韩笑只好自己点了。德保吃韩笑点的食物很不习惯,韩笑要的食物清淡的多,基本是甜点。德保的口重,喜欢咸的喜欢大锅炖的菜。德保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说吃好了。韩笑喊服务员过来,对德保说,不和你口味是吗?你再点。服务员笑盈盈地把菜单递过来,德保不看菜单说,我真的饱了。

韩笑叹口气说,德保啊,你来城里多长时间了?德保回答快四年了。韩笑问,你想家吗?德保腼腆地笑了,说咋不想啊,做梦都在想。可是……可是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去了。韩笑追问,为什么不回去?德保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温情的东西。德保说,我要攒够钱,买电脑,叫乡亲们高看我柳德保一眼。韩笑看着德保陶醉的模样,还是受到了感染,韩笑说,德保,等姐把事情处理完了,姐帮你。

帮我?德保看着韩笑。韩笑说,怎么?不相信我?德保摇头,不。

德保的头感觉有些痒,德保知道是上次被打的伤口要好了。里面长出了新肉芽,伤口愈合得很快。德保不能闲着,他要上班,他要跟领导说接电话的工作转给菊姐,菊姐需要这份工作。

德保在心里拿菊姐和韩笑做过无数次比较,其实菊姐要是穿上时髦漂亮的衣服,长得也很好看。都是一样的女人,韩笑和菊姐过着的生活却不是一样的。韩笑可以给自己一千多块钱,像没事似的,而那一千多块钱却能维持菊姐男人三个礼拜的生命。对了,要是给菊姐也穿上好看的睡衣,菊姐会不会也能迷住自己的眼睛呢?德保想着想着就笑了。德保想起了爷爷说过的话,货比货得留着,人比人得活着。不活着还能咋地?这就是命,命里注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德保知道小冯的宿舍,小冯带德保去过。德保还从小冯宿舍里的镜子里偷看过小冯换衣服。德保想,小冯自己放在门后的镜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小冯可是个细心的姑娘,这样的错误除非是故意的,否则是不会犯的。

德保走到小巷口的时候,发现了经理从小冯租房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德保脑子里划上了问号,经理来这里干什么呢?他怎么知道小冯住的地方呢?德保轻轻敲响了小冯的房门,里面传来小冯嗔怒的声音,小冯说,你不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冯衣冠不整愣在了那,门口站着德保。

小冯手忙脚乱往宿舍里让德保,德保不知道是走还是留,尴尬地站在宿舍中间。宿舍里没有人,小冯的床很凌乱。德保的脚下有一团用过的湿乎乎的白色卫生纸,很显眼地扔在那。小冯的脸潮红着,她抬脚把那团卫生纸踢到了床底下。小冯说,屋子里乱,没来得及收拾呢。这些细节都没能逃过德保的眼睛,德保说,那你收拾,我走了。

小冯说,德保,你有事吧?德保说,没啥大事,我想告诉你,明天我要上班了。小冯低头小声说知道了。德保说,我想接着去送水……小冯抬起头来,很惊喜地打断德保的话,真的?那好,我就接着在水站接电话了,经理也有这个意思。

德保被小冯的喜悦止住了话头,德保说,那好……我回去了。

德保出了小巷口,突然感觉空气显得很压抑,是那种要来雨的感觉。想着,天就真的落下了雨点,淅淅沥沥的。德保想,下了雨,老家的地就该种了,再过一段时间地里就该长出庄稼来了。

雨一直下着。

韩笑望着窗外的雨出神。在进入手术室的一瞬间,韩笑还是犹豫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老黄的,也是自己的。韩笑躺在手术架上,光着下身,面无表情地医生戴着胶皮手套走过来。韩笑的身子抖了一下,她清晰地感觉到了医生的手触摸到了自己的****。那些冰冷的手术器械马上就要进入,就要活生生地搅碎自己的孩子……韩笑开始反抗,医生的嘴里嘟哝一句,意思是对韩笑不配合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