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间蒸发
裴孜皓以睡觉的姿势趴在桌上，蒙在双臂下的眼睛却透出异常清晰的眼神。像是一直漂浮在海上的帆船，终年漫无目的的漂游在各处。然后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醒悟过来，漂流的这些年来，从未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就这样，做了一个决定。
终于在4月中旬的时候，教学楼的大厅里，摆放上了倒计时牌，每个路过的人都停下行上注目礼，以示祝福。
周末依旧照例在筱盈家集体温习。每当林翊轩看着正在惬意的玩着psp的裴孜皓时，就会咬牙切齿的忿忿不平到：“裴大少拜托你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这都累的跟狗似的，你倒好，存心在这刺激我们呢是吧。”
偏偏裴孜皓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侃了起来，也当是众人的调剂品，至少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欢笑的声音对所有人来说，真是很难得的。
五月中旬，离高考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学校已经开始对高三学生实习自由放假复习了，很多学生选择了回家做好最后的奋斗，于是一天之隔，高三那楼，忽然冷清了好多。不论走进哪个教室，都只是寥寥无几埋头的身影。忽然，就怀念起那些个闷热到让人烦躁的全是人的晚自习。
筱盈、VV和裴孜皓都转移了阵地搬去了心琦那班，虽然都在一起，可是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笔尖滑在纸上的沙沙声，和翻过一页页书的哗哗声。
一个放学后的间隙里，裴孜皓忽然拉过心琦，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杜心琦，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说完，不等不解的心琦发问，便异常温柔的低头吻上她，慢慢的加深这个吻，像是在无言诉说着什么。末了，依依不舍的放开她，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眷恋。
那天之后，裴孜皓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手机不通，见不到人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4个人在教室的最后面坐成前后2排，彼此面对着沉默，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心琦。气氛难堪的厉害，正当VV酝酿着要怎么开口打破局面的时候，安晨曦推开了教室门，正在自习的人都抬起头看向他，只见他一脸严肃的走到最后。
“怎样？”
筱盈顿时有种救星来了的感觉，着急的站起身拉过他问。
安晨曦决然的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却别又一番残酷在心里。
“所有他的朋友都问过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说完，依旧站着，低头看着心琦，等着她开口。
“算了。”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杜心琦，在众人的担忧中终于幽幽的开口，微微低着额头让碎发有些遮住眼睛。所以看不清表情，看不到眼神，只能凭语气猜测着情绪。偏偏她惯有的平淡的声线，更是让人琢磨不透。
“你们温习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心琦慢慢的起身走出教室，然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VV有些忍不住的碰了碰筱盈。
“不去看看她吗？”
筱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门口心琦消失的地方，轻轻的摇了摇头。
心琦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看真身边一对对擦身而过的情侣，心狠狠的刺痛起来。突然的消失，完全联络不上。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裴孜皓，你还真是绝啊。看来自己一直以来都过的太过安稳，风平浪静的甚至以为一切就应该这样顺理成章的发展下去，一起高考，一起进大学。真的以为就可以就应该这样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却原来不过是错觉罢了。
狭窄的生活空间被撕开了一道缝，硬生生的塞进另一个人，从不习惯到习惯，可是现在，又要再由另一种习惯变回不习惯。这样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忽然有种做了场梦的错觉，其实是不是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个梦？而现在，梦醒了才发现，其实一直不过是场两手空空的旅途罢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第一次看到他时的场景。其实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至少他从未说过有关于他的事。这样想着，于是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老年公寓。清醒的瞬间，脚步立刻转回条件反射的想离开。却又犹豫了。
于是顺着熟悉的方向，走上楼梯，绕过走廊，往筱盈外婆的房间走去。
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走道，仿佛看到了当时站在尽头面容厌烦的裴孜皓，然后他一步步走过来，就要到面前了。
心琦抬脚狠狠的踩了下去，却是踏空了的有些失去平衡。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放电影般忽然消失，轻轻叹出一口气。然后终于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克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声音由起先的唔咽，到渐渐的放声大哭。连身体，都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裴孜皓，一切都沿着当初的轨迹上映，可是为什么惟独只有你，没有应景出现？
原来没有我以为的理所当然，更不会有我以为的一直在一起。还有谁可以相信？现在还有谁应该可以去相信？
是不是真的除了筱盈和林翊轩，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裴孜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如果我恨的够彻底，你会不会突然出现然后依旧很痞的笑着说对不起一切只是个玩笑杜心琦你原谅我吧。
可是这样的如果到底还是不会有，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陈逸彬对着镜子擦干净脸上伤痕上的血迹，然后贴上OK绷，仔细查看后觉得不会被看出受伤后，走出卫生间，拿过放在门口的饭盒，走进房间。
“奶奶。”
陈逸彬笑着叫着站在窗边的老人，晃了晃手里的饭盒。
“来吃饭咯！”语气里，是孩子气的轻快。
“哈哈，让我猜猜今天我们小彬又给奶奶带来了什么好吃的？鱼香茄花？”
陈逸彬一边低头打开饭盒，一边淘气的笑着说：“是啊是啊，我们小张女士真是越活越聪明啊，每次都被你猜中，看来下次我要好好下工夫了。”
“哈哈，就是知道你下了工夫我才容易猜到啊。来来，尝尝小彬同学的手艺。”
奶奶笑着说，然后拄着拐杖有些吃力的走到床边，开心的低下头闻着饭菜的香味，小心翼翼却非常开心的吃了起来。
“恩？这里怎么了？”
奶奶突然指着陈逸彬下巴上被OK绷贴住的地方。
“犯困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陈逸彬耐心的解释着。
“小糊涂虫啊，以后不能这么不小心了啊。”奶奶眯着眼瞅着他的伤处，笑着说道。
祖孙俩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看着如今和蔼风趣的奶奶，陈逸彬难得的露出开心的笑，这是在奶奶眼里，可爱的外孙该有的笑。
等把奶奶哄去睡觉，到她熟睡的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阳光剧烈的时候了。看着床上的奶奶睡梦中孩童一样的神情，陈逸彬是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很幸福。
轻轻的关上门，依着不太明亮的小道走出楼梯的时候，看见的，是靠蹲在墙边环抱着双臂掩面大哭的女生。陈逸彬不会不认得，这个杜心琦。
突然双臂被拉着，然后身体不得不跟着那个力量站起来。非常怒气的瞪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张笑容满面的脸，还是与印象里的某张脸依稀有些吻合的容貌。
“这样哭，会吓到这边的老人，出去吧。”
不理会她的反抗，一把拖住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