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护院阵法传来的异样,司寒神识扫过,发现门外站着的一人两妖,心念一动,便将阵法撤去,门无声打开。
司凌笑眯眯地迈步进来,重天比她更欢快,早已蹿了进来,小灰肥肥的屁股扭了扭,勉强从门口穿过去,不过仍是挤得难受——没办法,小孩子正在成长中,鸟太肥了,走大门不好进啊,应该从天空而降比较好的。
一人两妖刚进了门,便见到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蹿了过来,先是欢乐地压到重天身上,毛脸上一副“我们一起来玩吧”的软萌表情,只是巨大的身躯哪里是缩小版的重天能承受的,又一次被泰山压顶了,露在外头的脑袋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司凌不理会那三只玩在一起的妖兽,笑盈盈地看向从木屋走出来的男子,雪白的袍摆滑过纯木,与那黑褐色的色泽形成强烈的对比。面容依然清冷淡漠,双眸清冽,气质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仿佛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回归自然,内敛淡然,独见风华。
两百年的闭关修练,让司寒不仅将修为巩固了,且修为似乎越发的精进了,看着已是大乘期初期巅峰。
司凌又被打击到了,顿时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怨念。
“进来!”
清冷依旧的声音响起,那人已然折回室内,颀长的背影,唯有一头未束起的黑银相间的长发垂落身后,行走间与随自然轻晃的衣袍相辉映。
单单一个背影,已是难得的风景。
司凌失神了会儿,直到茶香扑鼻,方回过神来,不由哑然失笑,蹭了过去。
见他沏茶,司凌想起小妖莲空间里已经收起来的第二茬千年轮回茶叶,马上从储物手镯里,将炒制好的千年轮回茶拿出来递给他,说道:“大哥,这是红莲空间里种的千年轮回茶,这里有二两,特地为你留的。”
司寒接过精致的茶罐,打开盖子,一股难言的异香扑鼻,隐隐勾动着道心,不由有些诧异,这千年轮回茶果然不是凡品,光是气味就让道心产生共鸣。司寒收下了,朝她颔首,眸中滑过几许异样的情绪。
“对了,大哥,我们今日来,是有事找你。”
司凌不知道司寒想不想到外面历练,不过这事情还是先询问一下他。其实他们所有人都有些惯常性地将司寒当成了最亲近的自己人,什么事情都不会瞒他,甚至从未想过将他排斥在外头,甚至也未想过他届时会不会不赞同。
只能说,司寒将这一人几妖都宠得太过了,他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仿佛万事不上心,但细想开来,每次遇到困难,到达陌生之地历练,身边都有司寒相伴,也因为有他,才使得他们不畏惧困难,四处闯荡。
司寒听完了她的来意,又接过那张磐魂兽族地的地图细看起来。
此时重天已经摆脱了呆萌的白虎跳到桌子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关系到它将来的化形问题,重天自然重视无比,也生怕司寒拒绝同行,甚至拒绝让现在的司凌去涉险。以司凌的尿性,自然会听从司寒的话,将行程推迟,会让它抓心挠肺。至于为何一定要司凌一同前去,也有它的考量,可以说,这世界上,除了拥有魂力的司凌,没有任何人能陪同它一起去寻找魂脉了。
过了会儿,司寒将地图搁到桌上,安静地看着司凌和重天,这一人一妖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双眼瞪得溜圆,仿佛只要他说个拒绝的字眼,他们的眼睛就会垂下来,露出一副失望无比的表情——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妖兽。
“妖修与人修虽然不至于敌对,却并不太欢迎人修踏足,此行困难重重。”司寒轻慢地道。
重天坐在桌子上,背脊挺得笔直,一副大爷它什么都不怕的叼样。
司凌想了想,说道:“重天虽然很爱占便宜,又喜欢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乱,总是摆出一副大爷样,不过有时候挺好骗也挺好哄的,这些年也帮了我很多忙,总不能看它永远都这副样子下去,而且若是它化形了,估计战斗力会更强,也是一个助力……就当日行一善吧。”
啰啰嗦嗦一大堆后,在重天恼火得要挠她一爪子时,司凌终于作了个总结,更让重天气结:想帮它就直说,用得着说什么日行一善么?小凌子真是太不坦诚了!
其实司凌也不想这么啰嗦,要让她深情地说,她就是想要帮重天,想想都说不出口,所以忍不住嘴欠了。
司寒看着互相瞪着对方的一人一妖,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吵吵闹闹的,不过却是他们最正常的相处方式。平时看着有些不着调儿,但到了关键时刻,却会使出最大的力气帮助对方。
司寒从记忆碎片中看过下界之事,见到当初他知道司凌的身份时,重天对他的防备。若是当时他将来自异界的司凌斩杀,恐怕那时的重天宁愿与他两败俱伤,也不允许他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吧。
视线又扫过正在瞪眼睛的女修美丽无匹的脸蛋,没有在外人面前端着样子,倒是显得有些稚气可爱。
“如此,便去吧。”
“……”
正在互相瞪着对方的一人一妖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顾不得再较劲,猛地扭头盯着司寒,确认了他的意思后,一人一妖都欢呼起来。
哦哦哦,太好啦,又可以和大哥一起去外面历练了~~天知道这一百年来,困在家族里简直发霉了。
重天也挺高兴的,别别扭扭地走到司寒面前,伸爪子在他面前按了按。
司寒面无表情地无视了。
重天绷着脸跳到司凌肩膀上,将屁股对着他,觉得它表错情了。
既然决定了去清野大陆,司凌少不得要去和家族的长辈报备一下,先去找贤修报告,恰好贤修要去找闻人白芨,司凌屁颠屁颠地跟去了。
闻人白芨刚炼好一炉八品仙丹,心情极好,听闻她决定要去清野大陆,闻人白芨知道终究有这么一遭,既然有司寒护航,倒是不用太担心,十分大方地丢了她几瓶六七品的仙丹防身,当然,其中还混了一瓶他刚炼制的八品仙丹。
司凌见闻人白芨像打发要饭的一样用仙丹打发她,顿时捶胸顿足,早知道闻人白芨这么大方,她当初干嘛还花那冤枉钱去丹阁买仙丹啊!心疼加肉疼啊啊啊!
不过得了人家的仙丹,司凌少不得谄媚一翻,“阁主的仙丹弟子不客气收下了!此行去清野大陆,若是弟子见着什么高阶灵草仙草之类的,会为阁主寻来,届时阁主要继续关照弟子啊……”
闻人白芨见她瘫着张脸说这种谄媚的话,脸皮一阵抽搐,忍无可忍之下,将她轰了出去。
贤修在一旁看得好笑,也赠送了司凌一件防御法宝,叮嘱她此行小心,虽然有些啰嗦,司凌仍是耐着心倾听。
离开了闻人白芨的院子,司凌又跑去寻找贤英。
她记得自己答应过贤英之事,若有一日去清野大陆的妖族之地,带火灵鸟一同前往,算是还他的人情。
贤英坐在大红枫树下品茶,爱美的火灵鸟正在灵池泡着一身羽毛,偶尔发出叽叽的享受叫声,一名童子拿着冰玉梳为它梳理着那身卷毛。
此情此景,看得司凌眼角一阵抽搐,忍不住用了童十八的口头禅:真是太伤眼了!
贤英对司凌的到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他是特地空出这时间来,等待司凌上门的。
司凌一阵受宠若惊,事后才知道,原来贤英精通算术,能推演未知。她的到来,正是在他的演算之中,而且她此次清远大陆之行,也早在几百年前,已在他的推演之中,所以方会蒙生让司凌照顾火灵鸟的念头。
听了司凌告知来意,贤英点头,说道:“火儿就拜托你了。”
“没事,它平时挺听话的。”司凌说道,想起自己几次忽悠火灵鸟的事情,心里的小人嘿嘿发笑,面上却一派正经。
贤英将正在泡灵池的火灵鸟叫了过来,说道:“火儿,这次你便同司凌去罢,将来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
火灵鸟顿时一阵叽叽地叫着,双眼目露不舍,肉鸽一样的肥硕身体挨着贤英。饶是如此囧囧有神的画面,贤英依然云淡风清,清淡雅然。
等司凌领着火灵鸟离开后,贤英伸手往桌上一抹,淡灰色的石桌上云雾乍起,云涌云散,枫叶划过,出现一副卦象。此卦甚是玄妙,贤英端详许久,眉稍微蹙,却不得其意,这是几万年来难有的现象,竟然是难料吉凶险恶。
突然,贤英想起了什么,顿时默然。
恐怕是连天道也不允许他窥视未来,遂给出如此卦象罢。
如此一想,心里顿生几分忧虑。
司凌不知道贤英为她此行卜了一卦,领着火灵鸟回了寒凌院,将东西往储物手镯及八宝乾坤瓶里一塞,东西就收拾完了,接下来只等司寒拜见完雷赦,便可以出发了。
司寒去了战神殿拜见雷赦,将他的行程一一告知。
雷赦听罢,如何不知道此行估计是为了那几只妖兽之事,不过倒也不反对司寒去清野大陆历练,于他的修行也有益处。
清野大陆他曾去过几回,对此也了解几分,遂将一些凶险之地告知于他,然后拿出一枚玉简,注入自己一抹神识,对司寒道:“到了清野大陆,若是遇到困难,届时你可以将此玉简送至王城,交予萍罗天尊。”
司寒神色微动,很快便收敛了,接过了玉简。
如此,两人五妖终于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