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神机象棋
“王帅，麻烦去仓库里帮我取三块红花梨木来，注意不要跟紫檀木搞混。”
“没问题！”
“王帅，锉刀钝了，胚子不好削，过来我教你打磨。”
“来了！”
……
接下来的两天，王帅以学徒的身份开始了他在东扈县的新生活。
他玩了十几年象棋，终于在这个小小的象棋作坊里，见识了一枚小小的棋子是怎么样的一个诞生过程。
棋子的制作过程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
先是选材，不同的材质工序也不尽相同。棋子的材料有木质，铜质，玉质，石质甚至还有牛角，象牙等等一些材料。
以主流的木质材料为例，适合做棋子的木料一般有常见的黄杨木，红花梨木，橡木等等，也有珍贵少见的金丝楠木。
选好材料之后再将木材切割成块，然后用特制的工具将木块打磨成大小一致的胚子。
接下来再经过刨光，将胚子上面的粗糙痕迹剔除光滑，同时还要保留木材的纹路。
然后再就是刻字和涂描了，棋子的字体风格多样，但都以美观大气易识别为主基调，这两项工作需要一定书法功底。
由于刻出来的字体是有凹痕的，在涂描上色之后，棋子会处于墨汁溢满的状态，这时不能随便去擦，否则会将整个棋面都污染，只能等它自然风干。
所以最后还有一个晾晒的过程，至少要晾晒三四天时间。
经过这一系列工序之后，一枚象棋棋子才算是大功告成。
“怎么样王帅，这些活儿还做得来么？”
中午的时候，陆掌柜招呼王帅过来吃饭，问道。
“做得来啊，我觉得还挺好玩儿的。”王帅端起碗，坐到陆掌柜旁边，说道。
听到这样的答复，陆掌柜心中稍感欣慰，他就怕年轻人眼高手低，瞧不上这种手工活儿。还好，王帅没有这样的毛病。
两人吃着饭，聊了一会儿工艺上面的事。
陆掌柜给王帅添了一碗饭，然后聊到象棋上面的事情，“对了王帅，为什么你不与夏薇儿一起，去金鹏棋院学棋呢？”
王帅吃了一口饭，“不想那个浪费时间。”
这是浪费时间么……
陆掌柜被噎了一下，再说道：“如果今后能做一名职业棋手，是大有前途的。”
“什么职不职业的，以后再说吧，哎陆掌柜，你这个菜做得可真好吃呀！”王帅满脸不在乎，他可没打算长久待在这个世界。
陆掌柜停下筷子，看着王帅，觉得这孩子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也许是觉得把天给聊死了，于是王帅赶紧换了个话题。
“前两天来东扈县的时候，我听到街边有个老头讲了个故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什么故事？”陆掌柜问。
王帅心跳渐渐加速，他要开始刺探情报了：
“那老头说，东扈县原本有个象棋世家，祖上有皇帝赐予过一副象棋，但是后来家中失火，这副象棋被人偷走，其中将和帅这两枚棋子被单独遗落，而其他三十枚棋子也不知所踪，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
陆掌柜思索片刻道：“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个故事？”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这事儿不一定是真的。”王帅略有失望，脸上干笑道。
“不过嘛，你说的有关圣上御赐象棋这个事情，我倒听说过。”陆掌柜似乎想起什么，说道。
“真的啊，说来听听！”王帅放下碗筷，连忙说道。
“有一副象棋叫做‘神机象棋’，确实出自皇宫。”
“神机？”王帅抓住一个关健词。
“神机是一百多年前某个皇帝的年号。因为这副象棋是一开始是神机皇帝的随身携带之物，后来赐给了民间某位人氏，所以后人就称这副象棋为神机象棋。”
“继续说，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王帅催道。
陆掌柜娓娓道来：“据说这副神机象棋十分神奇，把棋子扔进河里之后，只要把‘将’和‘帅’这两枚棋子置于网内，放进水中，不消片刻，掉进河里的棋子全部可以自动吸附上来。”
“嚯，这简直就是号令千军啊！”王帅目光越来越亮。
“是啊，棋子一般掉进水里连泡都不见一个，而这副神机象棋却可以用‘将帅’二子为饵，站在岸上将沉入河底的棋子全部打捞上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陆掌柜说到这里，也是神色向往起来。
王帅一颗心呯呯直跳，他脖子上面，那块刻有“将帅”二字的吊坠仿佛也都跟着跳动起来。
把棋子扔进河里，只用“将”和“帅”，便可以将棋子全部打捞上岸……
这副神机象棋果然非同一般，估计十有八九，便是棋魂托他所要寻找的！
王帅按捺住心中跳动，赶紧问道：“那这副神机象棋后来去哪里了？”
“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陆掌柜摇了摇头。
王帅一脸失望。
“县中有一家名叫老斋堂的古玩店，专事收购贩卖各种珍奇古董和棋具，那个掌柜阅历丰厚，知道不少奇闻趣事，你要是想听故事，不妨去老斋堂问问。”陆掌柜见王帅似乎没听过瘾，还以为他对古玩感兴趣。
得知重要线索，王帅心中开始燥动起来，穿越过来都快一年了，总算有机会打探到棋子的下落了！
下午做事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日落，作坊收工，他晚饭都没吃便溜上了街。
照着陆掌柜告诉他的地址，王帅来到县南的某条街道上。
远远便看到一面写有“老斋堂”三个黑色大字的旗帜在一家店铺门外迎风飘扬。
就是这里了，王帅朝着那个店铺走去。
啪！啪！
忽然听到棋子拍打的声音。
“将军，抽车！哈哈！”
紧接着，又听到有人在下棋时发出的兴奋喊叫。
王帅寻声一望，原来在老斋堂的对面，矗立着一栋两层楼的大房子。
朱漆大门外彩旗招展，上写：东扈县楚风汉韵象棋楼。
只见人流进出，络绎不绝，里面棋子拍打之声响成一片，各种“将军”叫喊之声也是此起彼伏，还有大量的围观者在一旁加油喝彩。
站在大街上都可以感受到里面热闹非凡。
哇，这可是个好地方啊……
王帅一下就乐了，他都有好几天没有和人下过棋了，饭可以不吃，但棋是必须要下的啊！
站在街道中央，王帅犹豫起来，是先去老斋堂呢，还是先去棋楼看看？
废话，寻找棋子不是当务之急，下棋是才心中饥渴。
王帅当机立断，转了个方向，大步走进棋楼。
结果他这一进，在棋楼里面碰到个大人物，最终把整个东扈县都给搅得沸腾起来。
第64章陪练师
此时日落西山，一天劳作结束，正是休闲放松的时刻。
象棋做为这个世界民众的首选娱乐活动，茶余饭后必不可少，所以此时棋楼里面人山人海，生意火爆到不行。
大厅里五排棋桌全都坐得满满荡荡，棋子拍打之声响成一片。对弈者时而眉头紧闭，时而大呼将军，围观者也是时而喝彩欢呼，时而顿足惋惜，场面声势浩大，蔚为状观。
王帅走进门来，看到这里下棋的氛围是如此浓厚，心中更加迫切想找人下棋了。
但是转了一圈儿之后，他发现一楼大厅早已座无虚席，别说下棋了，就是看别人下棋都要使劲往里挤。
无奈之下王帅只好顺着楼梯，爬上二楼。
二楼明显就安静不少，大厅里没看到摆放棋桌，也没见多少人走动，却见走道两旁全都是雅致的包厢。
包厢里面，也有人在下棋，但都是两人一间，不再有其他围观者。并且那些有人下棋的包厢门口都还坚了一块小牌儿，上写：闲人勿扰。
王帅不明白这二楼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于是在这些包厢门口挨间走来走去，暗自观察。
也许是他走来走去引起了别人注意，一个编号为申甲的包厢里，有个年青人探出身子来，开始向他打招呼。
“小兄弟，要下棋吗？”
“下棋，当然要啊。”王帅连忙点头。
“好，那你到我这里来。”那个年青人朝他招了招手，便返身进去了。
王帅走进那间包厢，只见那个年青人已经在桌前坐定，桌子上铺着一副黄铜材质的棋盘，并且棋子早已经摆好了。
“坐吧。”那个年青人伸手示意一下，然后还给王帅沏了一杯茶，放在桌子对面。
哟，这人还挺热情的嘛。
王帅心中欢喜，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磨拳擦掌地说道：“那么，谁先走棋呢？”
“这个不急，走棋之前，先把价钱谈好。”年青人一脸笑眯眯的。
“什么，价钱？”王帅一愣，以为耳朵听错。
“先交钱，再下棋。我的收费标准是，一盘棋三十文钱。”年青人保持着风度偏偏的笑容。
“……”王帅无语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跟你下棋要收三十文钱？”
年青人笑容一僵，朝王帅打量片刻，说道：“莫非你在跟我说笑？”
“没跟你说笑，我第一次来东扈县，第一次来这里，有些事情还搞不明白。”王帅板着脸说道。
“原来如此。”年青人顿时明白什么，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如花儿般地绽放出来了，解释说道，“我的身份是‘陪练师’，和我下棋，一律都是要收费的。”
陪练师，这也是跟象棋有关的一种职业，在楚汉王朝很是常见。
象棋在民间有着大量的业余爱好者，这些业余爱好者中，有一类人由于时间或者金钱方面等等一些原因，没办法拜师专门学棋，但同时他们又渴望自己棋艺能有所精进。
于是针对这一类人群，陪练师这一职业便应运而生了。
在收取一定费用后，陪练师便会陪这些爱好者下一盘指导棋，并且在棋下完之后，再通过复盘讲解，分析爱好者的优缺点，给予爱好者棋艺上的点拨。
因此陪练师和家教老师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带有辅导性质。
只不过家教老师是按月收费，并且指导的学生数量固定。而陪练师是按次数收费，指导的爱好者数量不固定。
在楚汉王朝大大小小的城市里，只要是稍稍有点档次的下棋场所，基本都可以看到陪练师的身影。
刚才王帅看到的那些挂有“闲人勿扰”牌子的包厢，里面就是陪练师正在给爱好者下指导棋。
经过年青人一番解释之后，王帅这才明白了过来。
“既然你说你可以指导别人下棋，那你的棋艺是个什么水平？”王帅觉得有些好笑，问那个年青人。
“你不用怀疑我的，我可是正儿八经在棋院学过棋的，我拥有‘棋士’资格证书，不信你看。”年青人笑容更加灿烂，从桌旁一个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王帅。
王帅打开那个小册子，只见上面写着：
“叶轩，龙阳郡东扈县人。某某年通过龙阳郡春季棋士选拔赛考核，特授予‘棋士’称号。”
后面盖了两个醒目的红色章印，一个是龙阳郡苍冥棋院印，一个是龙阳郡棋监察印。
看样子货真价实，眼前这个叫叶轩的年青人确实拥有棋士的水平。
王帅把小册子反复观看了好几遍，心中暗想。
叶轩又给王帅沏了一杯茶，接着笑道：“因为现在我还只是棋士，所以收费才三十文钱一盘棋。等我明年获得‘棋师’称号之后，一盘棋可就是六十文钱起步了。”
“好茶啊，可是……”王帅不想听他吹嘘，放下杯子说道，“如果你收了我的钱之后，你棋下输了怎么办？”
“你口气倒是不小。”叶轩脸上笑容有些减少，“如果我那样容易就输给别人，那我这陪练师也不用当了。”
王帅想了想，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摸了一会儿之后，掏出十五文钱，说道：“我身上就这么多钱。不如这样，我不用你复盘讲解，你只要陪我下一盘就行。”
叶轩脸上笑容开始大规模减少，往那几枚铜板扫了一眼说道：“我说小兄弟，既然出来下棋，那就要把钱带足，这是对我们陪练师最起码的尊重。”
“我哪知道你是要收费的，再说刚才是你主动找我下棋的好吧。”王帅有些不爽了，心想下个棋哪来这么多铜臭。
“陪练是我的职业，收费是天经地义的！”叶轩脸上笑容完全不见了，他顿了顿，奈着性子再说道，“这样吧，你再凑五文钱来，我就陪你下一盘，但是不给你做任何讲解！”
“那算了吧。”王帅蹭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既然谈不拢，此地自是不宜久留。
“真是晦气！”叶轩眼睁睁看着王帅走出门外，气得跳脚，心想遇着个土鳖不说，还白白浪费茶水。
王帅走出包厢，大感扫兴，想不到偌大棋楼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和他开开心心下盘棋的。
正自摇头着准备下楼回家，忽然发现走道尽头还有一个包厢，里面坐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迟疑间，王帅脚步朝那个包厢走近少许。
站在门口，只见那个少年身穿一袭绣绿纹的丝绸长袍，腰间系着一个麒麟玉佩，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
他端坐桌前不动，左手边放一把玉骨折扇，右手拿着一本棋书正自静静揣摩。而他桌上放着一副碧绿色泽的棋盘，棋子也是晶莹剔透，说不出的华彩。
即便以王帅“土鳖”的眼光，也能感觉出这个少年一身行头价值不菲。
叶轩站在门外，看到王帅站在那个包厢门口徘徊，心中越发鄙视起来。
果然是土鳖一枚，竟然敢去那个包厢捣乱……
王帅一心只想找个人和他下棋，只顾着往包厢里面观察，却没留意包厢的门口上方，还写着五个棣书大字：
至尊陪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