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笑容再次从银星熠的脸上隐去,任凭雷德再怎么生气,银星熠也不肯出声了,使得雷德无聊极了。
傍晚时分,雷德忍不住又捅了捅银星熠,道:“哎,你看他们今晚没有投宿,而是在加紧赶路,一定的快到目的地了,我们先赶到前面去看看吧!”
银星熠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加速朝前面飞去。雷德简直是气疯了,对银星熠吼道:“银星熠,我发誓,今后绝对不会再和你单独出来了!也绝对不主动和你说话了!”见银星熠还是没有反应,他又忍不住嘟囔道:“我看,公子以前的外号送给你才合适。”
“雷德,为什么要把公子以前的外号送给银星熠?”却是白俊来了。原来卓宁和回澜回到洗剑园后,见好几天过去了,雷德和银星熠还没有消息,有些不放心,便让白俊过来看看。白俊没有耽搁,飞行虽然迅速,可不知道他们的所在,找了一天,才找着他们。
雷德见了白俊,大喜道:“这下好了,不用让我一个人对着木头了。你怎么来了?”
白俊笑道:“公子和小姐见你们这么久都没有消息,让我来看看。你们也真是的,不管怎样,也该有个信回去。如何,这几天还顺利吧?”
雷德苦笑道:“龙志清和齐秀蕊每天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平静得很,什么也没有发生,有什么信好带回去的?银星熠又是一个会动的木头,一天到晚都不出声,你说该不该把公子从前的外号送给他?快把我给闷死了,你来了就好了!我再也不用和银星熠说话了。今晚龙志清和齐秀蕊正连夜赶路,可能是快到地头了。”
白俊看雷德气苦的样子大是好笑,掉头打量银星熠,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愈想愈觉得好笑,哈哈大笑道:“雷德,你不说我还不觉得,叫银星熠冷面王子真是贴切极了!”
银星熠这才知道,卓宁从前有个外号叫冷面王子,不禁有些奇怪。卓宁性格温和,任何时候都是面带微笑,何来冷面之称?
白俊加入以后,雷德总算是找着了说话的对象,也不来烦银星熠了,让银星熠清静了不少。
白俊记得卓宁和回澜的吩咐,用纸写明了情况,然后折成纸鸢,让纸鸢自己飞回去报信。三人还照雷德先前的提议,赶在龙志清和齐秀蕊的前面察看。因为雷德曾经失踪过一次,回澜便发明了用纸鸢来传信的方法,纸鸢放出去后,可以凭借附在纸上的符咒,自己飞回洗剑园,或者找到洗剑园的其他人,以便让自己人保持联络。上次回澜在乌衣镇给龙志清的纸鸢也是同样的东西。
又飞了不远,雷德忽然惊叫道:“是什么人干的,实在是太惨了!不怕报应么?”加速朝前面冲去。白俊立刻拉着银星熠追着雷德去了。
很快,雷德便停在一个村庄的上面,借助天眼通的能力,白俊和银星熠也知道雷德话里的意思了。银星熠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恐怖诡异的景象,只看了一眼,就“哇”地一声,翻肠倒肚地吐了出来。
这个村子中凡是有生命的东西,全部都失去了生命,每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极为狰狞,所有人都是七窍流血,灰白色的眼珠都鼓出眼眶外,嘴巴张得大大的,连牲畜也不例外。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都呈现出一种令人恶心的,腐败的涅白色,像在水中浸泡了很久的样子。而且他们都是在一瞬间同时遇害的,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人们分散在村子的各个地方,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休息了,是死在床上的;有的人还没有休息,手中的活正做了一半,也遇害了;有一个主妇正在做衣服,手里的针刚刚穿过布料,还没有来得及拉出来就倒在椅子中了。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表情,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惊奇和恐怖,似乎是看见了最不可理解,最不可思议,最恐怖,最荒谬的事情。更诡异的是,这里的尸体虽多,却没有这种地方应该有的腐败气味。
借助天眼通的能力,银星熠在一瞬间就掌握的全村的情况,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他首次觉得会天眼通也不一定是好事。
白俊拍拍银星熠的背,关切地问:“星熠,你没关系吧?”
银星熠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下来了,用手绢擦了擦嘴角,摇摇头,很不好意思地对白俊笑了笑。
白俊用搬运法弄来了一杯水,递给银星熠漱口,谅解地微笑道:“恐怖电影和现实之间毕竟还是有一定的差距,慢慢地你就习惯了。你是没有看见,从前公子和小姐和雷宏在天湖决战的时候,景象比这还恐怖,用成千累万来形容尸体的数量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雷德不屑地看了看银星熠,却掉头对白俊道:“我可以肯定,那也是公子和小姐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死尸,可他们却没像银星熠那么没出息,一直都很镇静,还能从容的商量自己的婚事。”
雷德再打量了一番银星熠后,又掉头对白俊毫不留情的道:“我很多时候真的不明白他们人类,个体间的差异怎么会那么大?小姐从小就是孤儿,又被人暗算,一直生活在艰难恐惧之中,可她长大了却最是活泼顽皮;公子幼遭不幸,家中亲人被连续迫害致死,但公子待人却最温和亲切;你根本不可能在他们身上找出任何苦难的迹象来;可是这个银星熠,遭遇虽然不是很好,可比他更不幸的人却更多,也没见他们像他似的,整天绷着个脸,好像别人都欠他几百吊似的。其实仔细想一想,银星熠的命真的不错,从小被他奶奶给宠着,长大后又一直受到温彦芹一家人的宠爱,已经把他给宠坏了,实在是太任性了,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白俊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快被他逼疯了,真想揍他一顿出气,可惜他这小子进步虽然快,现在还是太不禁打了。”
到了仙界后,每一个人都对银星熠很好,说话也很温和含蓄,银星熠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指责他,不禁一愣,仔细一想,雷德说得真的很有道理。再想到自己早已不只一次地计划要重新开始,前些日子在洗剑园中做得也不错,但现在却不自觉地又回到了从前,以后真该好好地注意一下了,对雷德笑笑:“雷大哥说的是,我以后尽量改。”
其实温彦芹也不只一次的这样说过银星熠,但他却从来也听不进去,他现在能立刻就接受雷德的意见,主要的原因是他在洗剑园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多少受到其他人的一点影响,又修炼了卓宁教他的内功心法,性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所改变了。只是银星熠原来的性格强硬,改变还很轻微,没人觉得罢了。
这话却把雷德说得一愣,暗忖银星熠向来是软硬不吃,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但他已经说过了不理会银星熠,却不方便有何表示,“哼”了一声,把头扭在一边。银星熠笑笑,也不生气。
白俊看了好笑,心知雷德一直受不得委屈,又好热闹,这几天一定是真的寂寞得要疯了,道:“我们还是先下去吧,看看能不能找出害死他们的凶手来。他们显然遇害不久,说不定这里就是龙志清和齐秀蕊的目的地,我们要好好的检查一下才行。”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子,全村百来户人家此刻是一片死寂,白俊检查了几具尸体后,困惑地站起来道:“他们的确是刚刚遇害,死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中了法术,到好像是吸入了有毒的气体,以至于全村人同时遇害的。什么毒气有这么厉害,在一瞬间就毒死了这一个村子中所有的生命?”
银星熠指着远处,一条河沟边五棵高大的柳树道:“不是所有的,那边柳树上还有一个鸟窝,里面的小鸟一点也没有被惊扰,此刻正睡得香甜呢。”
雷德啧啧地又对白俊道:“白俊,你看看银星熠,观察能力挺强的嘛!虽然那五棵柳树虽然到现在还没掉叶子,有点奇怪,但离这里足足有七八里路,已经不能算是这个村子里的了。”
白俊领头朝那五棵柳树走去,对雷德道:“你呀,就是爱受情绪左右,此刻还没有银星熠心细。你也不想一想,即使是我们不管柳树不落叶的原因,那毒气是要扩散的,足够毒死一村人的毒气,怎么会对离此不过七八里的小鸟没有影响呢?还能让那些鸟儿在柳树上安详的休息?柳树上?”
白俊一震,看了看雷德和银星熠,三人同时失声道:“月上柳梢头!”谁也不肯迟疑,三人迅速地飞掠到柳树前。
在淡淡的月光笼罩下,这五棵柳树果然不同寻常,此刻刚刚才过雨水不久,别的地方柳树不过刚开始萌动发芽,这五棵柳树的叶子已经全部都长出来了,碧油油的,分明是整个冬天就没和落过。五棵柳树围成一个整齐的圈子,长在一条河沟旁。圈子中看来中经常有人活动,寸草不生,还有一些香火的残迹,在周围的杂草的映衬下甚是特别。五棵柳树都不是垂柳,而是河柳,枝条虽细但立而不垂。细细的叶子密匝匝的,看上去有些凌乱。鸟窝在离河最近的一棵柳树的树梢上,里面有两只体型不大黑白花纹的鸟,样子有点像喜鹊,正交颈而眠,甚是恩爱。
他们都没有到树梢上去,但借助天眼通的神通,周围的一切无不了如指掌,除了树叶没落以外,并没有看出其他的特别来。
白俊知道能够使柳树不落叶的原因很多,可以是这里的地下有宝物,也可以是有人施术把这里保护起来了,但他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原因,掉头去看雷德。雷德也是摇头,显然也不知道原因。
银星熠却什么也没有想,呆呆地在出神。使他惊讶地是那一对鸟,它们其实是一只鸟,虽然有两个头两个身子,但它们的身子是连在一起的,只长了一对翅膀。银星熠很吃惊,久久地凝视着那只鸟,心想,虽然颜色不是一青一赤,身子又是连在一起的,但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比翼鸟,不禁有些伤感。
白俊猜到了银星熠的心思,拍拍银星熠的肩头,微笑道:“不错,书上的话也不是全部都正确的,那就是传说中的比翼鸟,极其罕见。可说穿了却一点也不希奇,那不过是一种畸形的连体鸟,不得已才双栖双fei。不明白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们多恩爱呢,把他们当作了爱情的象征。你看那树的中间,还有人向它们烧香乞福。可实际上呢?它们最大的愿望可能就是能够彼此分开,自由飞翔。”
雷德本来还不太注意鸟窝的,听了白俊的话,不禁多看了鸟窝几眼,鸟儿睡得十分安详,但雷德却总觉得有一些古怪之处。
银星熠听了,只觉得十分讽刺,收回自己的注意力,苦涩地笑笑:“这里好像也看不出来什么,我们是不是先藏起来,看看龙志清和齐秀蕊的反应。”
白俊点点头,招呼雷德道:“龙志清和齐秀蕊都不会飞翔,雷德,你看我们是不是还躲在空中呢?”
雷德也没意见,飞起来前又看看了鸟窝,总觉得有些古怪,却说不出古怪在什么地方,停下来道:“白俊别急,我总觉得这个鸟窝有些特别,像一个障眼法。管他什么比翼鸟不比翼鸟,是不是爱情的象征,我先毁了它再说。”抬手射出一道指力。
银星熠大急,推开雷德,叫道:“雷大哥,别伤了鸟儿!”
雷德的功力虽然比银星熠高了数层,但由于事出意料,心里先是一惊,又被银星熠推了一下,气劲便射偏了,只射下一大片柳树的枝条,顺着河水漂走了。
柳树余下的枝条也是无风乱摆,惊得那对熟睡的比翼鸟“喳喳”的叫了几声,呼扇着翅膀飞走了。一鸟急急向前,一鸟却频频回首。果然像白俊说的,并不和谐。
雷德挠了挠头,迷惑地道:“奇怪,并不是障眼法呀!那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白俊指着五棵柳树中烟火的痕迹,没好气地道:“当然不是障眼法了!你也不想一想,像这样的障眼法是不会动的,鸟窝那么高,村子里的人也看不见鸟窝中的情况,若是他们没有看见比翼鸟比翼齐飞的话,怎么会在这里祭拜乞福呢?比翼鸟出现的几率本来就极低,能长大的又万中无一,若是让你就这么毁了,不是太可惜了么?”
雷德嘿嘿地干笑了几声,岔开道:“龙志清和齐秀蕊就要到了,我们还是赶快躲起来吧。”
“不,别急着飞上去!”银星熠忽然道,“柳树上确实有一个障眼法。”边说边抽出缠在腰上的吹雪,将吹雪脱手飞出。吹雪直射上柳树梢,准确的卷上梢顶的一段细细的枝桠。
那枝桠只晃了晃,就消失不见了,却落下一张纸条来。银星熠收了吹雪,将纸条抓在手中,展开一看,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人不见,数青峰,天边一钩斜月映三星。”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猜不透字条中的意思。白俊拿过纸条,又扔回树梢上,依然化成了一个枝桠,道:“看来我们是真的找对地方了,这里是天山派传递消息的地方。天山派和坤孚派一样,传递消息要靠施了符咒的鸽子,他们的符咒不能持久,所以传递消息的距离不能太长,这里应该是一个中转的地方。可惜五柳村的人全部遇害了,我们没法找人问问,自己又参详不透纸条的意思,只能先看看龙志清和齐秀蕊怎么做再说吧!”
这次没人反对了,三人躲在半空中都使用隐身术,不虞龙志清和齐秀蕊发现。
等候龙志清和齐秀蕊的时候,雷德耐不住寂寞,也忘了自己不主动和银星熠说话的誓言,好奇地问银星熠:“哎,那个障眼法那么高明,我和白俊都没有发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银星熠笑笑,淡淡道:“雷大哥,这也没什么,说穿了,更是一点也不希奇,还多亏了你的那道指力,我看那段枝桠虽然也在摇动,但摇动得不很自然,所以就用吹雪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