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澜翻身从半空落下山头,对银星熠笑道:“星熠,你已经叫了我好几个月的师母了,我还从来也没有教过你什么,实在有些对不住你。吹雪我拿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今后就给你用罢。但你对鞭法是一窍不通,趁着今天我有兴趣,教你一套鞭法如何?”也不等有银星熠同意,使了一个手法,轻轻巧巧地便从还在舞动吹雪的银星熠手中夺过了吹雪。
卓宁平时都教银星熠的都是内功心法,极少教他身法术类的东西,银星熠虽然早知道卓宁和回澜的功夫不俗,但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他们施展过。他对娇小玲珑,活泼爱闹的回澜会一些法术咒语是认同的,但对她能够施展武术功夫总是不太相信。闻言大感兴趣,加上他也实在有一些累了,退到一旁边调息边用心观看。
吹雪到了回澜手中,威力又是不同,也没见回澜作势,只是那么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玉屏峰顶已变作了冰雪的世界,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其间还夹杂着大量的结冰的颗粒,山顶的温度顿时下降了数十度也不止。
早有些精疲力竭的银星熠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心中暗暗震惊,原来吹雪到了回澜的手中竟然有如斯威力,连忙按照卓宁平日的教导,运气护住自己,感觉才好过了一些。
回澜边舞动着吹雪边讲解道:“听说你一直喜欢自由搏击,对武术应该也不是太陌生。鞭子是一种软兵器,但吹雪和一般的鞭子还不一样,软中带硬。其他人的我也不懂,现在我会的套路以论、扫、缠、挂为主,主要的动作有手花、腕花、臂缠、绕脖、背鞭等等。其特点是鞭走顺劲,抡舞如轮,横飞竖打,势势相连,时软时硬,软时似绳索缠绕,硬时似铁棒轮转。”
随着讲解,回澜做出各种套路。银星熠看得眼花缭乱,对看来娇小玲珑的回澜大是折服,用心记忆。
不久,一套鞭法已经练完,回澜似乎意犹未尽,接着道:“可吹雪不仅只是一条软鞭,还是一件法宝,用处当然不止这么多了,还可以将其当作是枪、剑、棍等硬兵器使用,可以拦、拿、扎、崩、点、穿、挑、云、劈、戳、撩、刺、格。”
回澜边说边演示,吹雪果然是变幻多端,在回澜手中,想利便利,想硬便硬,想长便长,几乎看不出她手中拿的是一条软鞭。
尽管银星熠一贯能沉得住气,一想到回澜说要将吹雪给自己使用,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
谁知吹雪的变化远不止此,回澜在表演了一番枪法、剑法、棍法后,又道:“既然是法宝,吹雪的用处当然不仅仅是表现在兵器上。吹雪是一件水性的法宝,还可把它变做水、冰、雨、雾等等自然之物。”只见吹雪从回澜的手中飞出,忽然变成一片水雾笼罩在山头,忽然又变成一大块寒冰飞来飞去,忽然寒冰又碎裂成无数的小冰块,化成雨水铺天盖地地下了下来。
仙家宝物,真是妙用无穷,银星熠愈看愈是心痒。又见一直边说边演示的回澜,最后干脆将吹雪变成了一条白龙,在半空中飞舞了一会儿,才回到回澜手中,依然是一条晶莹的白色软鞭。
回澜收鞭静立,山峰上大雪却并不停止。对银星熠道:“我见你一直用心在看,可以将刚才的鞭法自己练习一下么?”
银星熠一直颇为自负,这点信心还是有的。立刻点点头接过吹雪,按照回澜刚才的套路舞了起来。他也算是聪明过人了,只看了一遍,便将软鞭舞得头头是道。
张虎大是佩服,软鞭套路他开始也记住了,但在看了回澜后面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后,大部分又都忘记了。
可是尽管银星熠极为卖力,套路也是丝毫没有变样,限于功力,吹雪的威力还是大大的不如回澜,大雪立刻便小了很多。
不过回澜还是很满意了,对银星熠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再和赤哈较量较量吧。要对准赤哈的头打,务必要一鞭就拾掇下来,防止它有时间再喷毒砂,要不这一个时辰的功夫便白费了。”
银星熠点了点头,信心满满地跨前几步,照直赤哈就是一鞭。他与赤哈打斗多时,算准赤哈会跳起逃避,也埋着了厉害的后手,自信可以将赤哈拿下。
谁知赤哈不动也不逃,在张口便喷出了一口毒砂后,被银星熠的吹雪击中,翻倒在地。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养护,赤哈的毒砂比开始猛烈多了,雾蒙蒙的笼罩了整个山头。
银星熠早有准备,急忙提气闪开,却不知为何,真气突然走岔了路,反而变成是迎着毒砂而去。银星熠毕竟是第一次与此等恶物搏斗,心中一慌,不仅是忘了闭气,还张大了嘴巴,扎扎实实地吸一口毒砂。全身立刻成了黑紫色,也跌倒在地,人事不知,与赤哈是两败俱伤。
这样的结果谁也没有料到,回澜不知是为什么,一闪便没了踪影,其他人也没时间细想,立刻围住银星熠。卓宁抢先搭上银星熠的脉搏,又仔细观察了他的气色,终于摇了摇头,对骋翁道:“爷爷,你再看看,如果不用兰苓草,星熠还有救么?”
白俊急忙道:“我原来就不主张让虎儿服食兰苓草的,既然银星熠要靠它救命,也是天意使然,就不要再有顾忌了,先把他的命救回来再说。”说完之后,白俊才得仔细分辨卓宁话中的意思,一想之下,他到有些奇怪了,又想到回澜刚才舞弄吹雪的时候,其实还是暗中对赤哈作了手脚的,以回澜的能力,银星熠决没有会被赤哈伤害的道理,现在回澜又莫名其妙的没了踪影,白俊就更是迷惑,暗忖自己也确实该回洗剑园中住一段时间了。当下也不肯再多说了,只拿眼看着卓宁,卓宁却只是看着骋翁,要听他的意见。
张虎见大家都不做声,连师傅也不说话了,很是着急,道:“公子,不要再犹豫了,还是救人要紧。多少人不靠药物,不是也练就了绝高的功力。我相信我也可以。”
骋翁摸着脉,沉思半晌,还是对卓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拔下兰苓草,手成鹤嘴之式,敲开银星熠的牙关,将兰苓草喂进银星熠的嘴中。
赤哈的毒气也当真厉害,只在这片刻工夫,银星熠已经浑身僵硬,连吞咽也不会了。不过这当然难不住骋翁,他运指在银星熠的相关穴位上点点了几点,顺顺当当地就将兰苓草送进了银星熠的腹中,剩下来的就是等着兰苓草的药力行开了。
药物相当对症,不过须臾时间,银星熠身上的黑紫色已经退去,人也悠悠苏醒。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卓宁简单的对银星熠说明了情况,然后道:“既然你已经吃了兰苓草,还是不要浪费了,此刻你也不便移动,就在这里赶快用功吧,我给你护法。”
银星熠自己也相当吃惊,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歉疚地看看张虎。
张虎忙道:“当初原本就不是你的错,早叫你不要放在心上的。你我情如兄弟,你要将这样的好东西给我,我也不来跟你客气,现在事情有了变化,你怎么反和我客气了?”
银星熠心想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便不再多说,静下心来,盘膝坐起,眼观鼻,鼻观心,片刻后即物我两忘。
卓宁看看无事,对骋翁道:“爷爷,这里没事了,我还要陪陪星熠,你是回同心苑还是先到洗剑园中坐一会儿?”
骋翁在心里叹息一声,道:“现在这里暂时没有我的事了,我直接回同心苑好了。卓宁,记得有事一定要让我知道。”
卓宁笑了,轻声道:“爷爷,能有什么事呢?”
骋翁不满地哼了一声,道:“卓宁,你是愈来愈滑头了。”招呼天赐和张虎一起走。
白俊这些日子很少在仙界待,张虎对师傅相当依恋,还想多留一会儿,白俊却抢先道:“虎儿,你先和老爷回去,明天再到洗剑园来。”
骋翁等人都走远了,回澜还没有回来,卓宁目光烁烁地看着银星熠也不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俊实在忍不住了,问:“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卓宁收回目光,诧异地抬头道:“白大哥,什么怎么回事?”
白俊有些不满地指指银星熠,道:“公子,难怪老爷说你愈来愈滑头了。”
卓宁摇摇头,好笑地道:“白大哥,这可怨不得雷大哥要说你重色轻友了。洗剑园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就算是你自己没有赶上,事后也没人瞒着你。你的脑筋一贯灵活,自己不妨想一想,星熠是怎么回事。”
白俊不禁有些脸红,暗忖自己这半年来心思确实是很少放在洗剑园上,将银星熠的事情通盘想了一想,失声道:“难道又有一个雷宏?”
恰好这时回澜回来了,大笑着接口道:“白大哥才思果然敏捷,要么不想,一想便将事情想得那么深入,佩服佩服!”
白俊俊脸一红,很不好意思地问:“小姐,你发现什么了?”
回澜看看卓宁,凝重地道:“像我们猜测的那样,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我转了一大圈,可什么也没有发现。卓宁,你有发现么?”
卓宁摇头道:“这里也很正常,我连土里也没有放过,也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白俊听卓宁这么一说,才知道刚才卓宁默不做声,是在专心探查土中的情况,忍不住着急地道:“公子,小姐,你们打的是什么哑谜?你们有什么猜测?为什么要察看周围的情况?”
卓宁笑了笑,道:“白大哥真是在尘世中住得太久了,爷爷便早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不等回澜的消息便先回去了。白大哥,小叶子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你难道不觉得小叶子出现得太巧了么?正好是在星熠的朋友温彦芹需要的时候。以小叶子的能力,没有外力的介入,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尘世。温彦芹的病也很巧,正好是在小叶子出现在尘世的时候。温彦芹和星熠的关系你最是清楚了,小叶子会出现,根子还在星熠身上。”
白俊还是不明白,道:“公子的意思不也是说有人在暗中帮银星熠,所以他才有那么多奇遇?但为什么我说又有一个雷宏,小姐却不同意呢?”
回澜微笑道:“这自然是有道理的。白大哥,你仔细想想,赢鱼和小叶子一样,也是没本事自己突破仙界和尘世的结界的。我们先假设真的有一个人在帮银星熠,那么星熠被赢鱼带进仙界,遇见我们就都不是偶然的了,甚至连星熠因中了五百万大奖而离开成都也不是偶然的,那么兰苓草突然出现在峨眉山上自然也不是偶然的了。”
话说得这样透彻,以白俊的聪明,自然是提头知尾,一震道:“我明白了!假如神秘人的图谋和雷宏相类的话,一定会瞒着我们。带着他人突破结界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即便是以公子和小姐的本事,要带领其他人突破结界,也无法做到了无痕迹,必须自己现身不可。但帮银星熠的神秘人却可以在旁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安排好一切,那便是极高明的手段了。有这样手段的人,真要想不着痕迹的帮助银星熠,应该叫我们看不出任何破绽来。可他没有这样做,只说明他并不想瞒着我们。这样算来,那神秘人的本领比公子和小姐还要高明。而不应该出现在玉屏峰顶的兰苓草,也是出于那人的安排,无论我们怎么做,最终的受益人都会是银星熠,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那是什么人安排银星熠来到我们的身边,目的是什么?他这样费尽心力帮银星熠提高功力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又为什么不直接安排一个功力高一些的人来呢?银星熠自己知不知道这个安排?”
卓宁莞尔道:“白大哥,你提出不少问题,我们也正在找答案呢。”看了看盘膝练功的银星熠,卓宁好笑地沉吟道:“真奇怪,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怀疑星熠是奸细呢?按道理,他很可能是和那个神秘人串通好了,特意打入我们内部的呢?”
白俊愕然道:“难道公子怀疑银星熠?他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很简单也很清楚,生意场上的朋友虽然多,但真正交往的朋友却不多,连他的家人都不怎么来往,除了让他跳下大宁河的乔娜以外,他只和温彦芹交好。他真的只是一个尘世的普通人罢了,怎么会和仙界扯上关系呢?而且,我们也不过就是一些平常的修道人,手里又没有秘密,又不歧视任何种族,真有人要来洗剑园,大大方方地来就可以了,公子和小姐肯定欢迎,哪里用得着阴谋诡计!”
卓宁抬头缓缓地道:“白大哥,我不是怀疑银星熠,就是不相信他,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银星熠可能对其他的事情不太关心,但绝对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他的漠然只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罢了,他实在太容易受伤了。可问题就在这里,他既然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为什么忽然会被人用这么特别的办法送来仙界呢?”
白俊迟疑道:“会不会是有人选了银星熠做徒弟?”
卓宁摇头道:“我也知道仙界有很多人去尘世找悟性好的人作徒弟,依星熠的悟性和个性,该会有很多人抢着要的。但如果真的是有人看中了他作徒弟,怎么会带他来了以后就那么抛给我们了呢?却又不是不关心他,还一直如此费力地帮他。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呢?赢鱼自己绝对没有能力去尘世,兰苓草也绝对不可能生长在峨眉山上,还有小叶子,也没有能力自己去尘世,所有这些对星熠有好处的偶然加在一起,只能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了。”
回澜道:“星熠的生活中没有秘密,神秘人一定是他认识的人,应该和他的关系还非常密切。可问题是银星熠是一个非常沉默的人,几乎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无法从他那里找出线索。而温彦芹显然又什么也不知道。除非我们广泛地调查他所有的朋友,才有可能找出这个神秘人来,不过这样做一定会引起神秘人的警觉。”
白俊凛然,沉吟道:“老爷和雷德怎么说?”
回澜道:“雷大哥这段世间总是神思恍惚的,我们没有问过他,估计他也没心思管闲事,但爷爷和我们的看法差不多。爷爷还为星熠算过,发现他的命运中有一团他看不清楚的迷雾,对他未来的命运影响很大,是好是坏也说不清楚。我一贯不喜欢藏头露尾的人,正好星熠说他要补张虎一个人情,便和卓宁商量,便想借这个机会找出这个人来,至少也要和他较量较量,不能让他太得意了。东西让张虎吃了,他要想帮星熠,以后还会想办法,星熠也不会吃亏。同时这一切到底是我们的猜测,我们也想借机会验证验证。爷爷是知道我们的打算的,曾断言我们一定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