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们宋家的人,干脆就都不要出门了,宋家的女儿们也都别指望着嫁人了。
“我不管,杀人偿命,谁都别想逃过了王法去!”老夫人面目狰狞的大声叫嚣,她见支使不动宋立,便就再度扭头冲着宋承柏嚷嚷,“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也要胳膊肘向外拐?宁儿他是你的堂妹,也是你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你敢叫她枉死,我——我——我就让人逐你出宋氏的族谱。”
要将什么人逐出宋氏的族谱,这可不是她一个刁钻老太婆说了算的。
这老太太还真是被本家的那些人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宋立见她油盐不进,只想着赶紧处理善后,也没耐性和她再讲道理,也是看向了宋承柏道:“嫂夫人她失了孙女儿,悲痛的神志不清了,你先送她回去安养吧,这件事,我处理好,随后会亲自登门,给你们一个交代!”
高家不会同意将高元升交出来的,这是一定的,而宋家也同样有太多的顾虑,所以这件事也是注定要雷声大雨点小的来处理了。
宋承柏心里有数,宋立口中的“交代”至多也不过就是登门道歉了,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老夫人不知轻重,他也不能强求。
“好!那我就等着叔公的交代!”拱手施了一礼,宋承柏的态度却带了几分冷硬和强势。
“你——你这个孽障,你居然不管你妹妹的屈辱和死活——”老夫人气的一个倒仰。
宋楚宁死了,宋亚青父子势必要兴师问罪,到时候首当其冲就是他们留在家中的二房,宋承柏也是一脑门的官司,哪里还有精神再去管她的无理取闹,只就冷着脸对林妈妈道:“还不照顾着祖母?五妹妹已经是出了这样的事了,再要让祖母有什么闪失,你们就全都去陪葬吧!”
言罢,就当先不由分说的下楼去。
林妈妈是知道这位二少爷雷厉风行的脾气的,凡事只许是他不计较,他真要计较,也就没人拗得过,何况这里还不是自己的地方,于是再不敢任由老夫人胡闹,一边劝着,一边招呼了几个丫头一起把老夫人半拖半拽的拉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宋楚兮这一行人走的特别低调。宋立让管家又额外派了一辆马车装运宋楚宁的尸首,宋楚兮和宋楚晴肯定不会和老夫人一起坐的,然后一路上就只听前面那辆车里老夫人咿咿呀呀跟唱腔似的变着花样的哭嚎声。
明明应该是悲痛欲绝的声音,可是不知道怎的,宋楚兮听在耳朵里,反而只觉得分外滑稽。
一路无事,回府也不过才是下午。
二夫人原还以为他们至少也要傍晚才回,得了消息就连忙赶到前院迎,而这个时候老夫人已经哭的虚软,处于半昏迷状态。
二夫人过来的时候,下人们正从马车上将宋楚宁的尸身挪下来。
二夫人一看,当即便是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这——这是——”
一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回来的时候居然就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了?
二夫人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也是宋亚青父子一定会找他们二房算账的,而这时候宋楚兮刚好走到她身边,便是顺手扶了她一把,同时不动声色的微微笑道:“二婶还是赶紧把二叔找回来筹备丧事吧,账可以不收,年可以不过,但是——死者为大。”
说完,就径自错开二夫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二夫人脚下一个趔趄,不由的倒退了小半步。
彼时宋承柏的目光却是一直阴沉的利害,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宋楚兮主仆远去的背影。
这个时候,他才举步走到二夫人身边,扶住了她的肩膀。
“柏儿!”二夫人急躁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去追逐宋楚兮的背影,“今天的事是不是——是不是——”
又是和宋楚兮有关吧?
“杀鸡儆猴而已!”宋承柏面上一改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气质,反而目色冷沉的哼了一声,“很可能——下一步,她就要直接冲着我们二房来了。”
这个丫头,真是一身的邪气,但凡出手就要见血的。
这一刻,宋承柏只觉得身边危机重重。
宋承柏对外的说法是宋楚宁去族长家里赴宴的时候,不慎失足从楼上落下殒命的,然后就低调的操办起后事来。
事发的第二天宋立登门了一趟,果然事情也没有任何的转机,只就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主院那边老夫人天天嚎天天闹,但是宋楚宁死的突然,虽然宋立一力压下了风声,但本来外面就有人在揣测,宋承柏唯恐再传出去什么风声,这一次的态度就十分强硬,干脆让人守住了她的院门,将她限制了起来,不准她出现在灵堂和丧礼上。
府上前面在办丧事,宋楚兮好歹也是做姐姐的,白天的时候也让舜瑜两个推着轮椅把她送到前院的大门口坐着,唉声叹气的和前来吊唁的客人长吁短叹,晚上客人一散,她就回到秋水谢里好吃好睡。
但是说也奇怪,她在宋立家里险些被人算计了,舜瑛她们是不可能不告诉端木岐知道的,可是端木岐居然不闻不问,连着两天,面都没露。
这天晚上,服侍宋楚兮躺下了,舜瑜两个也就下去休息了。
宋楚兮睡不着,躺了会儿就又爬起来,推开了窗子往外张望,左右吹了小半个时辰的风,觉得自己连肩膀都快要冻僵了,实在熬不住,刚要抬手合上窗子的时候,却见那窗口上方一片暗紫色的袍角一晃,衣带生香。
宋楚兮关窗子动作一顿,那一角袍子便泥鳅似的往下一滑,直接就往屋子里荡。
宋楚兮一看这架势,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这可不是刚来的,想着自己平白在窗口吹了半天的风,心里一恼,也不管他正要往屋子里进,手上用了全力将那窗户狠狠得一下子撞上。
端木岐是没准备她会下这样的狠手,然后就听砰的一声碎响,端木岐的人是没被挡住,还是顺利从那窗口撞了进来,但是木屑横飞,窗纸飘摇,整扇窗子一瞬间就成了破烂。
“小姐——”舜瑜两个听到响动,只着中衣就冲过来,刚冲到窗口就看到端木岐身上挂着半片窗纸黑着脸站在屋子里,头上身上都是碎木屑。
彼时他是背对着外面的,舜瑜两人虽然看不到他脸上具体的表情,但就只冲着那个背影——
也是不由的心头一紧。
而彼时的宋楚兮还没事人一样,耷拉着双绣鞋,裹着一件厚大氅站在他面前,眉头挑的老高的瞪着他。
少主?可是这窗子是怎么回事?少主来了为什么不敲窗子,而是要硬闯啊?呸呸呸,不对不对,少主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走门啊?
这是什么情况?
舜瑜和舜瑛互相对望一眼,各自都尴尬的要死,连忙垂眸敛目当自己是个瞎子似的又埋头回房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端木岐和宋楚兮还在那扇飘摇破败的窗户前面冷静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