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己寻死?
虽然他现在这个样子,真是死不死的也没什么差别了。
高金立也不敢妄自判断,只实事求是道:“当时殿内没有其他人的。”
刘皇后这时候也完全没了主意,目光凌乱的四下里乱瞟。
“娘娘,怎么办?要去前头给几位殿下和众位大人们报丧吗?”高金立试着开口。
这事情本就不该拖的,拖出来的保不准都是麻烦,一旦有人质疑,他就得跟着担干系,图谋不轨?这罪名,随时都要人头落地!
刘皇后心乱如麻,只胡乱的点点头。
“金子——”高金立立刻道。
刘皇后一个激灵,猛然又清醒了几分,忙道:“不行!先别去!今天是年关的国宴,虽说生老病死都是天命轮回,但这时机到底也是不太好。”
她努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强迫自己冷静,连着深呼吸了几次才道:“先别报丧了,但这件事到底也不能瞒,前面的国宴照常举行,本宫先过去,等回头宴会散席了,本宫会先带诸位皇子和宗亲们过来。这年关里的,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总归是不太好,到时候跟他们商量一下再看要不要立刻就报丧吧。”
好歹她也没打算就听她自己一个人的意见把这件事隐瞒着,高金立见她没有不轨的心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是!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但凭娘娘做主!”高金立道。
刘皇后擦了把冷汗,又喘了两口才抬了抬手道:“宫宴上本宫不能离开的太久,先过去了,这里高金立你先看着,暂时别闹!”
“是!奴才明白的!”高金立恭敬的应了。
梁嬷嬷不得不撑着爬起来,过来搀扶刘皇后的手的时候,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偷偷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皇帝。
这个人,从来就掌握生杀大权,他好端端活着的时候也经常会叫人看着就觉得恐怖发抖,更别提还是如今这副死状了。
梁嬷嬷看过去一眼,只觉得这画面恐怖异常,立刻就使劲的闭了眼。
同时——
心里却飞快的闪过一点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到底是哪里奇怪,她说不清楚。
刘皇后的心里也发虚,有些撑不住了,故而走得很慢。
梁嬷嬷心里有个疑团在,走了两步,没忍住,就又忍不住大着胆子回头看了眼。
这一眼再看,她却是如同被人当头棒喝,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
“娘娘!”她一把拽住了刘皇后的袖子。
刘皇后本来就手脚发软,骤然被她一拉,险些就直接坐在了地上,怒然回头,却见梁嬷嬷面无血色,指着后面龙床上皇帝的尸体道:“娘娘,您看皇上身上,那是不是很奇怪?”
刘皇后是真的一眼都不想多看皇帝,故而就很不耐烦的匆忙扫了眼,她不肯细看,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梁嬷嬷终于确定她那种怪异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这时候因为好奇和疑虑,反而多了几分胆气,一咬牙转身快走了两步到皇帝跟前,近距离的去看。
“梁嬷嬷?”高金立只觉得她这是亵渎,就不悦的起身跟过去。
梁嬷嬷却指着皇帝颈边缠着的那条布带,激动道:“这绝对有问题,皇上就算想不开,可是——这是什么东西?”
她大着胆子用两指捏了那东西一扯。
刘皇后这才看清,那却不是普通的布带,而是一条深紫色的宫绦。
这明显就是女人用的东西。
刘皇后一愣,随即目光四下扫视一圈,怒道:“谁的?”
高金立自己都惊呆了。
皇帝出事了,他就只顾着害怕,要不是梁嬷嬷提了,他都没注意这个。
一屋子的宫女瑟瑟发抖,强打着精神抬头看了眼然后又飞快的垂下头去,嗫嚅道:“奴婢不知!”
刘皇后的心里,突然一凉到底,然后下一刻,又突然就有怒焰滔天。
她霍的转头看向了高金立,眼中质问之意很明显。
高金立这会儿吓得魂都没了。
开始只当皇帝是自戕的,而如果他的死因有疑点的话,那自己这个前后服侍的太监大总管能活?
高金立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连忙跪下磕头,“娘娘息怒,奴才——奴才——”
他心中叫苦不迭,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答了个叫人啼笑皆非的答案,“这东西奴才也没见过!”
言罢,又砰砰砰的磕了两个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心里同时却是纳闷疯了——
这是什么东西?皇帝就是想死,又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东西来上吊的?
诚然,这里是皇帝的寝殿,而相连的外殿里他又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带人在守着,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会是有什么人摸进来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他也不觉得谁会吃饱了撑的摸到这里来,把皇帝会给怎么样了。
刘皇后是恨不能这就叫人彻底搜宫,把所有的嫔妃宫女都叫来一个个的问出结果来,但如果皇帝的死因另有蹊跷的话——
这时候就更不能闹了,会乱了朝臣们的心的。
“国宴那边估计已经开宴了,本宫要马上过去!”最后,她只能先妥协,“你先好好的想一想,最好等本宫回来的时候你能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来。”
皇帝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高金立本来已经觉得自己被被剥掉一层皮了,这时候就更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是!”他战战兢兢,忙不迭应下。
刘皇后是留了心眼了,她没叫人把那宫绦取走,只看了眼跪了满地的奴才,对跟着她过来的她自己的那八名宫婢道:“一群不中用的东西,省的一会儿跟在本宫的身边要漏破绽,都等在这里!不准哭,不准闹,谁要惹出了乱子,本宫活扒了他的皮!”
“是!”一众婢女头也不敢抬,只连声应诺。
刘皇后于是头也不回的甩袖而去。
梁嬷嬷跟着她,她走得很快,几乎可以说是健步如飞的,一直到走出去皇帝的寝宫老远才在一无人处止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