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卫恒——
则是铁着一张脸,一动不动的站在稍远的地方。
远远看着床上那男人诡异的脸色,宋楚兮的心头就剧烈一缩。
“王妃!”卫恒回头和她打招呼。
宋楚兮举步走过去。
阮大夫把脏了的帕子扔到脸盆里,示意那丫头下去,起身给宋楚兮行礼,“王妃!”
“他怎么样了?还是没有起色吗?”宋楚兮问道,目光一瞬不瞬的只是盯着床上那人。
“暂时还没想到办法。”阮大夫道,面色凝重,但是为了不过分的刺激宋楚兮,他也尽量的不叫自己露出过分忧虑的神色来,只道:“那边太医们也都研究半天了,王爷中的毒不仅毒性很烈,并且好像是几种剧毒糅合调配而成,毒性复杂又顽固,不好处理的。”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宋楚兮俯身坐在殷湛的床头,面无表情的开口,“除非找到下毒之人,从他那里直接拿到解药或者毒药的配方?”
事情的确是这样的,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阮大夫叹了口气——
可是如今这只是一宗悬案,凶手是谁?幕后黑手又是谁?这一点谁都不知道,他们该从何下手。
宋楚兮抬头去看卫恒。
卫恒本来正在失神,这后似乎不知道为什么,碰触到她的目光,居然莫名的心虚了一瞬,屏住呼吸道:“王妃我——”
卫恒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可是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心存顾虑的时候,他便飞快的定了定神,又再看向了宋楚兮,正色道:“王爷当时只是叫属下做好善后的准备,目前这京城里的局面复杂,各方势力纠缠不清——”
卫恒说着,顿了一下,也是忍不住的满心烦躁,“想要趁火打劫的人太多了,这一次借机下手的肯定不止一个人吧?”
皇帝?殷绍?即墨勋?或者梅氏?甚至于——
连殷述都有嫌疑吧?
这些都是嫌疑人,却不知道最后得手的到底是谁。
而且宫里大婚的仪典那样的复杂,礼部一番的准备下来,会接触到婚礼用具的人有多少?真要大海捞针的找一个人出来?
宋楚兮对皇帝那里根本就不抱着指望,逼急了,他随便推出一个所谓的凶手给你,然后再给个无关痛痒的杀人理由,到时候这个台阶你下是不下?
“叫人进宫去问问他们查得怎么样了。”最后,宋楚兮下了命令,却是面目冰冷,没有一丝的表情的。
卫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殷湛,转身走了出去。
宋楚兮扭头去看阮大夫,“阮大夫,咱们都是自己人,你给我透个底,他——”
他说着,又回头去看眼床上安睡的男人。
因为满脸的毒气,他的五官虽然还是俊美无匹,但是无形之中却叫人觉得不再那么赏心悦目了。
“这么快就要把我打回原形吗?”宋楚兮一时失神,已然是忘了自己正在和阮大夫说话,她伸手,手掌轻轻覆在她一侧的脸颊上,无声的苦笑,喃喃低语,“我过几天安生日子,你就这么不乐意?”
这个男人,这个可以无条件让她信任和依靠的男人,此时此刻躺在这里,却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安睡,都不肯答她的话。
宋楚兮看着他的脸,虽然他的样子让她的心里觉得害怕,但她却几乎是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的。
“阮大夫!”然后下一刻,她强行把视线从他身上拉开,站起身,面上表情只在一瞬间就冷静镇定的让人眼前一花,觉得自己仿佛就此产生了错觉。
她没再多问阮大夫,只是强横的下令道:“这里交给你,这毒就算解不了,也给我想办法尽量拖延,我先出去一趟。”
她面无表情的往外走,迎面刚好卫恒回来复命,“王妃——”
“备马!”宋楚兮脚下步子不停的往前走,“殷绍现在在哪里?宫里?还是他的太子府?我去见他一面!”
卫恒一愣住,然后快步跟上去,“已经回了太子府了。”
说着,又不免忧虑,“宫里的事情皇上是交给了靖王在查的,百官也已经被遣散回府了。”
这就是说宫里还没什么结果的。
宋楚兮也不言语,只快步往外走。
卫恒还是不放心,“王妃,太子对您和王爷都心怀恶意,您是怀疑他吗?就算真是他做的,就算您现在找上门去他也一定不会交出解药的。”
“就因为他肯定不给,我就要避开不去了吗?”宋楚兮反问,脚步不停。
为了救殷湛,如果叫卫恒这就带人闯进太子府去绑了殷绍出来严刑逼供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可是让宋楚兮去——
他却是不能放心的。
卫恒苦口婆心的劝,可是以宋楚兮的性子,她岂是会听任何人的话的。
最后无奈,卫恒只能多点了些人手,准备跟着她一起去。
“你就不用去了,阿湛现在不能主事,你在府里等着。”宋楚兮道,翻身上了马。
她带走了童五,卫恒倒也算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这个时候,已经逼紧黎明。
整个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宣王府里出里的这一队人马,声势迅速,目标明确,直抵殷绍的府邸。
宋楚兮是强闯而入的,门外把守的侍卫想拦,但是碍着她的身份,在得到殷绍明确的命令之前又没人敢于真的和她动强。
诚然宋楚兮并不会给他们去找殷绍拿主意的时间和机会,并且她对他这座太子府的构造了若指掌,轻车熟路的直奔了殷绍的住处。
可是一脚踹了门进去,屋子里却是黑洞洞的,并且连一点的声音也没有。
他居然没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之下,宋楚兮可不认为他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那个姬妾的住处寻欢。
可是他居然不在?难道是——
外院的书房?
宋楚兮略一沉吟,刚要转身,背后已经传来那个男人冰冷机巧的声音,“三更半夜,宣王妃你擅闯本宫的内院?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