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经过她的房子时停下车子,从背包里取出一包牛肉干,放到她身边的石头上;她毫无察觉地沉湎在自己的思念里,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存在,她的脸上始终只有一种坚信不疑的期待,一种满怀信心、安详而喜悦的期待。
他们走很远了,歌声仍萦绕耳边,霜降问身边的京哲:“你说,她会等到吗?”
京哲沉思片刻说:“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有结果,你不也很清楚吗?我觉得年迈的她可能永远等不到什么了,但,她将怀着希望活着和死去!”
霜降说:“是啊!心里充满了对未来巨大欢乐的期待,这样活着该有多好啊!”
他们穿行在辽阔的金银滩上,到海晏补给后,上了三一五国道,离湖越来越远,一路上坡,风很大,幸好是顺风,路边种满了青稞、小麦和油菜,农家镶嵌在五颜六色的梯田和白桦林中,马匹悠闲地在小河边饮水……触目所及,一派悠闲的田园风光。
来到西海镇原子城,这座建于五十年代的城镇很小,进城已近中午,大家AA制品尝了黄焖手抓羊肉和麦仁粥,吃饱喝足开始四处观看。
这是我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基地倾注了******、周恩来等老一辈革命家和邓稼先、王淦昌等新中国第一代科学家的心血,1964年10月16日,实验成功的第一颗原子弹在此诞生。1987年6月,撤销了基地组织,1995年5月,更名西海镇,对外开放。
城不大,门票倒很贵,通票九十元!
女孩们感觉很没意思,这样美丽的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却去看曾经那么恐怖的核武器基地,简直是讽刺嘛!
倒是男孩子都迫切希望进去看看,因为没有强有力的国防,怎么有这里的生态和宁静!挑了几个景点,拿了学生证,打八折,京哲牵了牵霜降的手,霜降就也跟进去了。
基地展览馆的展室,包括基地创建的背景,过程;两弹爆炸成功和辉煌成就;尤其是现在邮政局院内原二二一地下指挥中心的载波室、配线室、通风室、指挥室、发电机房、配电室、人工交换室和电报室等让对武器感兴趣的男生很是敬服和激动。
又参观了纪念碑,爆轰试验场,第一颗核武器研制基地展馆等,男生出来时都群情高昂,回顾着这片荒野上的舍家为国的科学家,讨论着现在的国防实力,以及近几年国际上的“核讹诈”事件,充满自豪感和使命感!
女孩们得出一个结论:男生天生就酷爱战争和武器!热衷武力!
男生不屑的笑笑,一路上继续着他们的话题。
傍晚他们来到青海湖农场,早上看了日出,时间短暂,相对来说,大家还是觉得昨晚的落日更有味道。后来因为有几个人缺氧头晕或呕吐,就在农场留了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想着第二天没法走,没想到早上太阳比人起得更早。
出了城不久就上了环湖西路,这一段路风景很美,距离青海湖越来越近,在湖边出现大片的油菜花,亮丽的金黄,妩媚的烟波蓝,绿绿的草原,那超出视野的宏阔,让人震撼无语。
他们宿营在路边不远的草原上,格来说附近的一条河谷里,水不深,好多的鱼,大家都雀跃着要打了鱼回来吃烧烤。
霜降对都吉说自己可以代替他留下看营地,都吉高兴的追向众人。京哲看霜降不去,就忍了忍自己跑去凑热闹的念头要陪她,霜降灿烂一笑说自己只是累了,没精神陪他,京哲拦腰抱住她转了几圈说:“霜降,能够和你一起看的景色才是景色,不要这么冷酷啊!公路那边好像可以下到湖边,不如我们走过去近距离接近一下湖水啊!”
霜降说:“我累了!万一过去了却触不到湖水,我会难受;不如你去看看给我描述一下吧!”
京哲笑着拧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休息吧!我过去看看再说!”
霜降看着京哲大踏步走远,身影在无边无际的草场显出一丝淡淡的落寞。窄窄的水泥马路蜿蜓远去,不知尽头在哪里,世界沉寂在一种极明净的空灵中。只有风,寂寂穿行于天地之间。草场中近看有团团簇簇的野花,红的,兰的,黄的,粉的,紫的,白的,在温和的草间,一齐淡淡的显现,灿烂的艳丽便犹如渐行渐近渐清晰的音符,在风中,只低低地、含糊地吟唱。
她站定,转身,极目远眺,旷野中似乎只有她自己,有无尽的繁花,有深深浅浅望不到边的野草,有恣意在天地间游走的风,有暗暗地散发着香味的阳光,还有那个渐行渐远的俊朗少年。
一切都笼罩在极明丽,纤尘不染的湛蓝的天空下。
天空几只沧桑桀傲的黑色的飞鸟,振翅穿越画面,向着碧海深处似是无目的地飘飞而去,愈来愈远,愈来愈小,直至消失。
这是北岸,青海湖延至天边,海天界限模糊,一片亘古的蔚蓝。
京哲走向湖边,穿过油菜花海,来到一片洁白的沙滩,沙滩上很多隐藏的光滑的彩石,他坐在湖边,随意捡拾几块扁圆的石头,水平的用力甩向湖面,轻易而举就打出漂亮的水漂,石子在水面轻快的跳跃了五六下跑向远方,这样好的水漂成绩无人分享,京哲回头看向霜降,霜降的身影温暖着他疲劳的视线。
他伸手摘下头上的红色遮阳帽,用手高高的挥舞着,大声的叫着霜降,霜降看着远处的京哲,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快步跑了过来,谁能够拒绝这孤独中的温暖呢?
京哲看着跑过来的霜降,就像一幅真实的童话画面,色彩如梦幻华丽丽的奢侈着。霜降跑过来靠到京哲伸开双臂的怀抱,两人相拥坐在沙滩。
霜降说:“真美!如果能在这里生活该有多好!”
京哲说:“傻丫头,美好的风景都在远处,住下了就会体会到美丽背后的艰辛,反而不如做个过客。”
霜降嫣然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