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口袋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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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童话·终结(1)

[一]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

每一时刻,每一分钟都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悲剧,你也永远无法预测你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无法看清,正是我们视线之中的天空。

[二]

白韵已经失踪整整三天了。

整个学校里将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是因为白韵个性太器张,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被人抓去报复,有人说只是几个路过的流氓看见白韵长得太漂亮于是被抓了她回去,但真正的事实是——

白韵被绑架了。

沐苒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向学校里坦白自己是罪魁祸首,是她让那几个男人绑架白韵的,而夏诺是为了救白韵才会被打伤右手。

千音想,如果不是因为夏诺的手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样,沐苒应该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吧?

因为两个女生的仇恨,无意之间断送了优秀男生的美好前途,失去了珍贵的右手,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

站在学校的宣传栏边,千音清楚地看到了学校给予沐苒的退学处分,突然之间红了眼眶,眼泪也无声地落了下来。

多么可悲。

曾经那么善良、那么友好的女生,变成了今天这一副模样,让人再也看不清她的内心深处,是什么造成的呢?

千音不明白。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抚在了脸颊边,模糊的视线之中出现了男生温暖帅气的脸孔,下一秒钟,温和无比的声音也响在了耳边——

“阿音,不要伤心。”

千音看着微微笑着的男生,颤着声音问道:“白韵……白韵她有消息了吗?那些人不是绑架她了吗?有没有来要赎金?白韵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明溪揽过千音的肩膀,将她往人群外面带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别担心,会找到那些人的,白韵那么聪明是不会让自己受到什么伤害的,那些人已经向白韵的爸妈要了赎金,最多再过三天的时间,白韵就会回来了。”

回得来吗?

那个女生回得来吗?

千音的心底满满的都是莫名的恐慌,如果早知道白韵那天是要出去和沐苒一起吃饭,她就会和她一起去了,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白韵不会被绑架,沐苒不会被退学,夏诺也不会因此而失去了弹钢琴的手。

要怎么样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呢?

千音轻轻推开了明溪的手,侧过头看着他道:“明溪,我想一个人去医院看夏诺,如果白韵有消息了,你要第一个告诉我。”

“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明溪微微皱起了眉头。

千音摇头:“不了。”说完,她缓缓地转身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千音看着白韵的东西,鼻子突然又泛起一阵酸意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背包飞快地跑出了宿舍楼。

半个小时之后,千音站到了夏诺的病房外,从门上的玻璃窗口她看到沐苒正在喂着夏诺吃东西,她先敲了敲门,然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夏诺和沐苒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她。

千音淡淡一笑,问道:“夏诺,你好点了吗?”

“嗯。”夏诺也微微一笑,“我好多了,你不用担心,白韵她……找到了吗?”

一听到白韵的名字,千音脸上的表情就僵了僵,目光又看了看沐苒,低声说道:“还没有,但那些人已经开口要了赎金,白韵很快就能回来了。”

千音的话音刚落,坐在病床边的沐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踉跄地往病房外走去:“阿音,夏诺,你们聊,我出去一下。”说完,她就已经走出了病房。

“阿音,你不要怪沐苒,她已经知道错了。”

千音回头看着说话的男生,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我并没有怪她,谁不会做错事情呢?她也已经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我现在只希望白韵不会有事情,你也不会有事情。”

“阿音……”

“你知道你已经不能再弹钢琴了吗?”千音低声问道。

“嗯。”夏诺垂下了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落寞了起来。

“其实医生说的话也不要全信,我在网上查过,等你的伤好了以后,你可以进行中医的针灸治疗,有很多的人经过治疗都恢复如常了,我相信你也可以的。”千音微微一笑。

夏诺惊讶地抬头看着千音淡淡的笑容:“阿音,谢谢你的关心,我并不是因为无法再弹钢琴而难过,而是因为失去了右手却没有救回白韵而难过。”

千音惊怔地睁大了眼睛。

“如果那一天我救回了白韵,帮沐苒弥补了她的过错,那么她现在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良心的谴责,不会这么难过了。”夏诺低低地说话,声音里有着意想不到的温柔。

听着夏诺说的这句话,千音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件事情,她低下头忍住即将落下来的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问道:“夏诺,你是喜欢的她吗?”

夏诺看着千音,缓缓地动了动唇角,认真地说道:“喜欢。”

[三]

——如果那一天我救回了白韵,帮沐苒弥补了她的过错,那么她现在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良心的谴责,不会这么难过了。

——喜欢。

两个简单的字,说尽了内心深处所有的不安与恐惧。

沐苒走出病房后一直都坐在房间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听着从病房里传来的声音,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还是想知道那个女生会和夏诺说一些什么。

在听到夏诺的回答后,沐苒的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一滴一滴地落进了刚才被他吃完了的碗中,身体也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千音从病房里走出来,率先就侧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哭泣的沐苒,她从面前绕过,坐在了她身旁轻轻地说道:“沐苒,刚才夏诺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沐苒无声地点了点头。

“夏诺对你并不是没有感情。”千音垂下了头,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打起了圈圈,“我虽然无法原谅背叛,但我现在却已经原谅你们了。”

“阿音……”沐苒抬起头看着女生,颤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千音轻轻地说道,“以后不要再做错事情了,人生没有几次可以重来的机会。”

“阿音,我……”

“别说这么多了,”千音打断了沐苒的话,“沐苒,虽然这件事情你有一定的责任,但你主动承认错误,向警察局提供了那几个人的相貌,如果能平安找回白韵,我会请求白韵不要将你告上法庭,你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不想你再失去未来。”

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总是在做了错事之后才来后悔。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在被你伤害之后会原谅你,又有多少事情在被你做错之后会给你机会重新来过?

人生是一条看不清尽头的路,青春是一首怎么唱也无法圆满的歌。

装满了梦想与青春的天空的口袋,没有人可以承载。

千音从医院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天空阴暗得看不见一点点的星光,空气中拂过的寒风让千音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她拉紧了自己的衣服,快步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宿舍楼下时,千音就看到了站在楼外花坛边的男生,脚步也缓缓地慢了下来,她走到男生的身边,叫出了他的名字:“林艺。”

“阿音,你去哪里了?我打了那么多电话给你,为什么都不接?”林艺皱着眉头问道,声音里满是对女生的担忧。

千音不着急回答,从背包里拿出了手机,看着黑黑的屏幕,这才淡淡地答道:“手机没有电了。”她抬头看着男生,又问道,“林艺,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林艺点头,“我一直没怎么在意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白韵被人绑架了,她现在怎么样了?平安回来了吗?”

千音看着男生有些着急的脸孔,摇了摇头:“还没有。”

“那夏诺呢,夏诺他好些了没有?”

“嗯,他很好。”千音低声答道,“白韵如果知道你这么关心她的安全,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阿音……”林艺抬起扶住了千音的肩膀,皱着眉头看着她,“白韵她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关心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阿音,你不要多想。”

千音冷淡地抚开了林艺的手,微微一笑,道:“我没有多想,如果你和白韵能够在一起,我会很高兴的祝福你们的。”

听着她说的话,林艺的身体抖了抖:“阿音,你还……没有原谅我吗?”

千音摇头:“林艺,你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有原谅不原谅,我很累,想要回宿舍了。”说完,千音绕过林艺往楼里走去。

林艺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千音的身影,低声说道:“阿音,如果白韵有消息了,请你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看见我,也不愿意跟我说话,就发短信告诉我,好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千音脚步飞快地往楼上走着,又一口气跑进了宿舍里,打开灯关上门,整个人也毫不犹豫地扑到了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将整个身体都包围了起来。

[四]

晚上十点。

千音一个人坐在学校外面的小吃摊着吃东西,刚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对面的座位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正微笑着看着她:“阿音,你怎么在这里?”

千音怔怔地看着明溪,低声答道:“我肚子饿了,学校食堂又已经关了门,只好出来吃点东西了,你要不要吃一点?”

“好啊。”想也没想的,明溪笑着答道,叫来老板点了和千音刚才吃的一样的东西,便缓缓地吃了起来。

千音无声地看着吃东西的明溪,只觉得原本冰凉的身体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不太明亮的灯光之下,他的轮廓在她的视线之中清晰分明,这一刻,千音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正在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剧烈的振动了起来,和弦铃声也响在了耳边,千音立刻掏出手机来看,是妈妈打过来的,立刻接了起来——

在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陌生的声音时,千音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连握着手机的手也轻轻地颤了起来。

注意到了对面女生的异样,明溪正在吃东西的手也停顿了下来,低声问她:“阿音,怎么了?”

千音抬眸看着明溪,缓缓地放下了手机,骤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地说道:“我妈妈突发阑尾炎进医院了,我现在要赶过去。”说完,已经往街道跑去。

明溪立刻扔下钱放在桌边,追着女生的身影:“阿音,我和你一起去。”

千音回头看了明溪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的G城一点也不拥挤,在千音不停地催促出租车司机快一点开车的情况之下,二十分钟以后赶到了妈妈所在的医院。

问清楚了妈妈所在的急诊室,千音毫不迟疑地就跑了过去。

急诊室的红灯依然亮着。

千音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目光一直看着急诊室上亮着的红灯,脸上的紧张神色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明溪坐在她的身边,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连声音也是温暖的:“阿音,不用担心,切除阑尾只是小手术,不会有危险的。”

男生的声音总是会让女生感觉到安心,千音侧过头看着明溪的微笑,点了点头:“嗯。”

半个小时后。

妈妈被医生送了出来,直接被安排进了一间单人的病房,而就在这个时候,千音的爸爸也赶了过来,走进病房里就紧张地问道:“阿音,你妈妈怎么样了?”

这是千音自爸爸妈妈离婚之后第一次看见爸爸,她淡淡地回头看了爸爸一眼,抿了抿唇,道:“手术已经做完了,妈妈很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爸爸舒了一口气,望着千音就说道:“你妈妈这里有我,你先和你的这位同学一起回学校吧,再晚的话就回不去了。”

千音看了坐在一旁的明溪一眼,摇了摇头:“不了,爸爸,您身体不是很好,明天应该还要工作吧,您回去吧,我明天正好没有课,可以在这里照顾妈妈。”

说完,她走到明溪的身边,伸手拉住明溪的手臂,将他拉到了病房外,微微笑道:“明溪,你先回学校吧?”

“不。”明溪微笑着答道,“现在还回去做什么?学校的宿舍楼差不多要关了,我还不如在这里陪你。”

千音怔住,抬眸看着男生温暖柔和的笑容,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绪瞬间漫过了心头,她又垂下眼睑,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去医院旁边的商店里看一看,买一些东西,阿音,你和你爸爸聊一聊。”明溪笑着拍了拍千音的肩膀,然后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看着明溪站进了电梯里,千音微微一笑,看着电梯门关上,她才转身走进病房,在看到一脸焦急的爸爸帮昏睡的妈妈掖被角时,她的眼眶突然泛起了一阵酸意。

千音一直都知道爸爸从来都是贴心的、温柔的、慈爱的、顾家的好男人,可是她万万都没有想到,的正是这样的爸爸破坏了整个家庭。

从此失去了爸爸,失去了温暖的家,每当她回到没有了爸爸的家,总会觉得有着异样的冰凉气息渗进心底,怎么样也温暖不起来。

没有什么比一直拥有的幸福突然间失去更令人痛苦的吧?

也没有什么比看见至亲的家人背叛自己更令人难以原谅吧?

[五]

千音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日出。

站在房间的窗台边,千音的目光一直望着东边的方向,清晨的凉爽空气迎面拂来,而远处的天边正在缓缓上升的太阳,也愈加灿烂了。

明溪提着早餐走进病房里时,看到窗台边的女孩,轻轻说道:“阿音,先过来吃早点。”

千音回头看着男生,微微一笑,又看了看病床上睡得十分安稳的妈妈,这才缓缓地走过来坐在了明溪的身边,接过了他递来的豆浆。

“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值班的护士过来了,你也不需要在这里照顾你妈妈,会有人照顾的。”明溪低声说道。

千音无声地点了点头,手捧着暖暖的豆浆,心底里也是暖暖的,这个男生对自己的好,她看得见,也感受得到。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愿意彻底不眠地陪着你,没有几个人会不求回报地守候在你的身边,不知疲倦,给予你最无私的爱。

这时,睡在床上的妈妈低吟一声,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千音立刻惊喜地冲到病床边,激动着叫着:“妈妈,你醒了,你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明溪看着这一切,扔下一句“我去叫医生过来”就立刻走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的时间,一个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就涌进了病房之中,检查之后表示没有任何的危险,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听了医生的话,千音这才完全放下心来,问清了要注意的一些事项后,这才送走了医生,见妈妈又重新睡着了,便走过来坐到了明溪的身边。

“明溪,你一晚上都在这里陪着我,一定很累吧,现在还早,你回学校里面休息,如果有了白韵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千音压低了声音说道。

明溪看着千音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阿音,那你呢?”

千音摇了摇头:“我没关系,我在这里照顾妈妈,再加上有护士帮忙,我不会太辛苦的,令人担心的是白韵的安危,时间越久她就越危险,我也很担心她。”

“别担心,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明溪低低地说着,抬头看了看窗外,“那我就先回学校了,有了白韵的消息,我就打电话给你,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昨天晚上你也没怎么睡。”

“嗯。”千音微笑着点了点头。

拒绝了千音的相送,明溪一个人离开了医院,可刚到公交车站时,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飞快地接起,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消息时,他立刻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白韵找到了。

这是明溪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失踪了四天的女生终于找到了,明溪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坐在出租车里,他想到了千音,也立刻打通了她的电话,在听到电话那头女生惊喜的声音时,他才无声地笑了笑。

[六]

失踪的第四天清晨,白韵平安地被警察送回了家,妈妈看到全身脏兮兮的甚至还昏迷着的女生时,立刻通知了家庭医生来治疗。

从小一帆风顺,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女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只是女生从醒来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说,让妈妈急得落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