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赵小伟在质检科，她在物资部。
经常，他会拿着单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窜门，站在样品架前这边看看，那边瞅瞅，冷不防会冒出一句：“谢晓如，像我们这么配的人去哪儿找？”
“啊？”谢晓如抄材料的笔停住了，困惑地望着他。
赵小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紧地道：“你不爱说话，我话多，你长得漂亮，我有才。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绝配？”
谢晓如愣了愣，意识到他在开玩笑，象征性地一笑，继续埋头抄东西，淡淡地飘出一句：“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会考虑你。”
“好伤！”赵小伟作心痛状按住了胸口。
……
有了赵小传在场的饭局，从来不会太寂寞。
谢晓如除了吃饭和笑，基本上不用说话。
“对了，有个秘密你知道吗？”赵小伟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谢晓如心中“咯噔”一下，不知为什么却想起了杜泽宸，想到了他跟麦琳，心像被咬了一口，疼得怔忡。
“呃……什么秘密？”
赵小伟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紧地说：“谢晓如——我爱你！”
谢晓如足足愣了三秒，触到他幽亮的目光，心跳陡然加快，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脸涨得通红。
这算表白？
“你又开玩笑了！”她故作镇定地掩饰道，低下头啜了口饮料。
赵小伟哈哈大笑。
“晓如，我就知道你会脸红。看来，你长这么大没被别人表白过吧？别当真！逗你玩呢……我这是给你练习！”
他的话似真似假。
谢晓如表情依然平淡，扯了下嘴角道：“下次，可别再这样吓我！”
赵小伟看在眼中，嘴角的笑容落寞，夹了口菜，忽道：“你知道不，麦子回国了，前几天我们在老街碰到，她带着那个瑞士的老公正在逛街。要不，我们几个约一起聚聚吧？”
谢晓如失声：“麦子？”
那个名字像从胸口撞了出来，带出一阵眩晕的晃荡。
这么多年来，她郁郁寡欢，跟那帮实习生一个都没联系，将自己放逐似的与从前一切切断，从没想过麦子已经结了婚。
“对呀，她一直定居在瑞士，这次回来是看父母，待的时间也不长。”赵小伟摇了摇手机，笑道，“正好，我有她的号码。这样好啦，我再叫上其他几个，陈桷，李德，叶敏君……对了，你知道杜泽宸的电话吗？”
谢晓如扯了扯嘴角，答：“知道。”
“这家伙最不是东西，连离职手续没办就失了踪，当初，我还怕他出意外呢！”赵小伟郁闷地抱怨，“你知不知道，他留公司的档案是假的，家庭电话，地址统统都是假的。”
“是吗？”谢晓如笑容微微僵硬。
他本来就不诚实！
赵小伟抱怨了半天，冷不防问：“对了，那家伙现在在做什么的？”
“呃……”谢晓如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下，有所隐瞒地道，“他还在宏远公司上班，我们公司与他们公司有业务联系，所以，我才知道他。”
“他怎么还在宏远干？”赵小伟愣了愣，随即爽朗地笑道，“行，这样杜泽宸就交给你约啦！我呢，去联系其他几个。”
谢晓如继续傻笑。
原来，笑是人间最美丽的语言，能够掩饰掉一切尴尬。
第二天，赵小伟来电话了，将聚会定在周六晚上，地点：国际大酒店的一个包厢里。
那儿离谢晓如家最近，安排真周到。
“喂，你搞定杜泽宸没？”他开门见山就问，不依不饶，“别忘了啊！”
“呵呵，我还没打呢。”
“看你这办事效率，快点啦，要是这小子磨叽，你就说他一顿，以前，他没事找事就喜欢被你训！”
谢晓如差点没呛着。
那是以前，他心情好。
现在他脾气太差了，有点病态！
谢晓如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捏得手机发热，还是没将那个熟悉的号码拨出去。
什么时候变得跟他说句话都困难了？
陈总走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问：“晓如呀，宏远的图纸在做了，你说这充电器应该不会再改了吧？”
“最好不要了。”
谢晓如吐了口气。
如果他再咄咄逼人的话，她只能换工作了。凭着他的背景，要想让她在A市混不下去也很容易，毕竟跟他们业务往来的单位很多，利益牵涉很广。
“晓如啊，我一直很欣赏你！做事有魄力，能吃苦。这次踢到石头了，也别灰心！”陈总坐在旁边的皮椅上，笑着安慰了两句，话峰一转，犀利地道，“不过，这个月业绩也实在太差，你要想想办法啊！”
她何尝不知道？
每个月的房贷，昂贵医药费，各种生活必要的开支，她感觉自己就像放火上活活地烤，比任何人都倍受煎熬……
陈总见她反应冷淡，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突然转身竖着手指告诫：“要多跟客户联系，做好朋友。人情社会，熟了才好办事。你应该懂！”
“嗯，知道了！”谢晓如故意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电话，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道，“我现在就给他打！行不行？”
陈总满意地点点头，背手走开了。
电话通了。
谢晓如居然有些紧张，刚想开口，对方却劈头问了句：“公事，还是私事？”低沉的语调中夹杂了几分特殊的傲慢。
“唔，有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她如实回答，刚想开口邀请他参加周六实习生聚会，却被对方冷冰冰地给顶了回来。
“私事就不要说了，我们之间只谈公事！”
谢晓如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咽回去，只好问：“充电器的图纸下周一交给你，如果验收合核，是不是我们就可以恢复供货？”
“原则上可以。”
“那好！”谢晓如喘了口气，试探道，“那件私事，你是不是听了再……”
“嘟！嘟！”
谢晓如愣了会，才意识到他挂掉了电话。她郁闷将手机扔在桌上，双手抱着头，接下来，她的脑子全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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