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逆相思救过自己的恩情,就算对方只是个素不相识的人,她也没有理由让遗憾再次重演,若是能够说服逆相思见这最后一面,当算是好事一桩。只是……如今爹爹守在潋滟池旁,她又如何才能够进入幻暝妖界?
“晃儿师姐,你是睡不着吗?”馒头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向旁边辗转反侧的晃儿,问道。
“没事,你睡吧,我一会儿就睡。”心里事情太多,真是越想越焦躁,唉。
“晃儿师姐——”
“我不动就是了,不吵你……”听见背后的馒头又叫了自己一遍,晃儿只得紧了紧被子,想着如何尽快睡着不妨碍着她,可哪知——
“不是不是,馒头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晃儿师姐背对着自己,馒头也只能伸手将她给掰过来,直至两个人可以面对面相谈时才说:“鸾歌仙长说如果你今夜睡不着便去找他,我还以为他随口一说,还真没想到……”
“我去去就来,你先睡!”不等馒头说完,晃儿已拾过外衣溜了出去,出门后一眼望去鸾歌的房间,不仅亮着烛台甚至还大敞着门。看样子,是料到了她必定会来。
“深夜来访?坐。”彼时,鸾歌正给窗口的一株寻常花草浇水,见晃儿进来半点意外都无。停下手中的事情,拂袖关门,落座案前。
“鸾歌,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虽如此一问,可晃儿心里却是明白鸾歌定然可以帮助自己,否则也不会让馒头带口信了不是?
“劈头盖脸的就问这么一句,我哪儿知道你这丫头说的是何事?”屈肘搁置于案上以手托住下颚,弯如银月的眸子盯着另外一只手中的折扇,语气里满是戏谑。
“喂,你要是这样我可走了!”本来就心急的事儿还要等着对方拐弯抹角兜着圈子,真累。
“呵,急什么?”眉开眼笑抬头看向晃儿,只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
“等?”疑惑着回望鸾歌,却实在是很不清楚他几个意思。
“对,等。”等该走的人走,等该回来的人回来。
“可我还是不懂,鸾歌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些。”
“啧,你这笨丫头!意思就是……”话说一半,鸾歌突然顿住,就是脸上的表情也起了变化。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晃儿正要问鸾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却闻——
“晃儿,你过来。”
低沉隽永,却又因夜的凉而显得略微清冽。
完了……
开口却不带任何声音的两个字,晃儿面对面的传达给了鸾歌,随后便是一副如临大敌、内心纠结无奈的苦笑表情。缓缓转身,强掩“砰砰”乱跳的心慌,苦笑转瞬化作一脸顺从的微笑:
“好的,爹爹。”
不是在看守潋滟池吗……
越过清执身侧,退出鸾歌房间。额,刚才走路是不是紧张得有些顺拐了?
“我留你在这里,不是为了让你耍小聪明。”太微殿上他才是主人,若是有一****要赶走某个人,就是师兄也阻拦不住。“早些休息。”
言罢,人亦离开,只剩下空落落的正门大敞,正对房外一轮凄凄惨惨的月圆。
“过、河、拆、桥……”
清执的出现的确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不过却也不难解释。毕竟,在蜀山太微周边做手脚比如逆岚那般设下幻境实在容易被主人发现,至于眼下的事情……鸾歌忍不住怨怼的叹了口气,没想到清执虽身在太清殿后的潋滟池,可六识却仍在盯着太微殿上的一举一动。喂,他也没什么恶意的好吗?!
“逆岚对你说了什么?”灯罩里的烛光寂静的燃着,没有风便没有摇曳,如同此刻清执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爹爹应该是知道了,她也没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只是……“关于逆相思与青丘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不是她不相信逆岚仙长,只是相比较而言,她更相信自己的爹爹。
“如果,你要问的是逆相思与逆岚互为兄弟之事,那么的确是真的。”此事于六界已不算什么秘密,隐瞒与知晓并无区别。
“哦……”慢吞吞的应声,右手的大拇指不自觉的在食指指腹上划着圈圈,这是她从小到大只要不知所措或是尴尬就会自然而然做的动作。
“鸾歌说的没错。”明亮而又跳跃的烛火下,清执突然说了那么一句。
“啊?”什么?她刚才有些走神,没有听见……
“我说,鸾歌确实没有说错。想要踏入幻暝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逆岚仙长等一众外人离开,等师兄放松警惕。
“这么说,爹爹是愿意帮助晃儿了?”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突然就搭上了,忽觉心间一抖,竟然如若醍醐灌顶似的突然懂了爹爹话语中不加阻拦的意思。
“是,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爹爹你说。”眼露激动不已的笑意,此刻就是十个要求百个要求她也会考虑。
“一起去。”
一起去……一起去……一起去……
晃儿只觉脑子又“嗡”的一声不管用了,她没听错吧?
恍恍惚惚的离开爹爹的房间,好似又恍恍惚惚的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哦不,也有可能是被风带动的树影。罢了罢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去睡一个觉,清醒清醒脑子。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晃儿离开,却又有人来。
“就知道瞒不过清执真人,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伴随着沙哑的声音,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走进了房间。只是,蒙住了脸看不清面容。
“本以为,你还要再犹豫许久才来。”即便是看不见脸,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对方的身份。
“真人将她照顾得很好,再加上如今我一身仙法不足当初三成,无法襄助实属无奈。”既然已承认了便没有掩面的必要,只见,那人利落的除去了面罩。
“既然当初答应了你,我便不会食言。”
“可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是关于……馒头。”仙剑大会上优秀的弟子众多,清执真人却为何偏偏挑了馒头?
“因为,她是一颗棋子。”一颗有人故意送到蜀山的棋子。
“棋子?但是——”
“我自有分寸。”就算这颗棋子起不到作用,也会有其他棋子被塞进来。与其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何况……这还不是一个普通的棋子。
“好,一切听真人的。还有……”论及修为和品格,清执真人当属佼佼,他没有理由不信任。“一切既然都在按部就班进行,我便不会过早现身,只暗中保护。”
“好。”能够达到这样的共识,就是清执也不得不在心里暗道此人头脑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