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马蹄撞击着地面,咚咚作响,大地都为之颤抖,扬起的飞尘遮天蔽日,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紫色官袍的老者,再细看老者,只见他眉头凝重,浑身湿透,随着马蹄的起落,人和马的汗水,噗噗的弹在黄土上,一瞬间又被黄土吞没。
离早上从盘洋镇出发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已经人困马乏,对年轻人来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何况是年迈的老人呢?马背上的老人,脸色苍白,大汗淋漓,随着马儿每一次的颠簸,灰白的须发,随风飘摇,看老人的身形也摇摇欲坠,真让人担心,这人正是为了赶时间放弃坐轿而骑马的狄仁杰。
张环李郎狄春三人看着在马背上的狄仁杰心痛的喊了声:“大人……”“老爷……”,狄大人回头看了看三人,他明白张环等三人的心意,但是眼神中透出的坚毅,示意继续前进,可是没过多久,狄仁杰的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急忙勒住缰绳,后面跟着的众人也纷纷勒住了缰绳。
张环李朗急忙飞身下马,搀扶狄仁杰下马休息,当两人的手碰到狄仁杰的身体的时候,两人吃了一惊,原来狄仁杰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就像是刚刚淋过了雨水一般。狄春连忙拿出水囊递给了狄仁杰,狄仁杰小饮了数口,面色稍缓和了些。
狄仁杰惨笑了一声说道:“人老了,路赶得急了些就有些劳累,还请李大人见谅。”
刺史李从峰早已跳下马来到了狄仁杰身边,见狄仁杰如此一说便觉得羞愧难当,满脸愧疚地说道:“是卑职的事连累大人受累了,卑职万死难辞其咎啊!”说罢两行老泪竟然流了下来,这李从峰也是性情中人,见狄仁杰如此玩命地赶路,只为了早些接触到案子,顿时为狄仁杰这种精神感动。
张环李郎搀扶着狄仁杰坐在官道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后狄仁杰闭上眼睛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李大人,我休息一会就继续赶路。”
随后任由明州三位长官和张环李朗狄春等人的劝说,狄仁杰还是执意要骑马赶路,尽早到达明州接触案情,最后众人只得作罢,张环李朗心想:在赶路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好马匹行进的速度。
经过一天的奔波,狄仁杰一行人到达明州时已是黄昏时分,马匹已经累得口吐白沫,此时如要再强行骑乘恐怕这几匹优良的马匹就要立毙当场。
远远地望去,明州那巨大的城门就像一张食人大口一样,吞吐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城门的卫兵见刺史大人跟着一名老者的身后,急忙向众人行礼放行,进入城门后众人放慢了马匹前进的速度。前往刺史府的路上不时传来妇人痛彻心扉的哭声,让人格外揪心,狄仁杰的面色变得格外的凝重。
到了刺史府,狄仁杰立刻写了一个药方子,让狄春去药铺买药,狄仁杰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再不调理一番恐怕都坚持不到案件告破那天了。随后狄仁杰让刺史李从峰将府衙关于丢失儿童的记录全部拿了过来。疲劳至极的狄仁杰顾不上休息,就在刺史府的书房里开始详细地阅读记录。
一刻钟后,狄仁杰缓缓地抬起头,看见李从峰等人还站在书房之中,便微微一笑说道:“李大人,你看我这习惯总是改不了,一接触上案情就什么都顾不上。这样吧,你们往返于明州与盘洋镇,已经很疲劳了,就回去休息,晚上我也哪里都不去,就在书房里看这些记录。还要劳烦刺史大人给准备些夜宵才好啊。”
李从峰答应着并给长史使了个眼色,路云起急忙向狄仁杰行礼告退,转身出了书房去准备狄仁杰和卫士们的食宿去了。李从峰见到狄仁杰雷厉风行的作风,打心眼里佩服起来,原本都是听说狄国老为国为民的精神可嘉,今日一见才真正领略了狄仁杰的风采与胸怀。
“狄大人,那卑职就先告退了,卑职就在书房的隔壁候着,如果有什么吩咐您随时让卫士唤卑职。”李从峰说道。
“好好好,快去休息吧,明天需要劳烦大人之处还多着呢。”狄仁杰笑着说道。
深秋的夜幕降临的很快,那短暂的黄昏还没等人们体会到它的美,就被夜幕代替了,喧闹了一天的古城渐渐安静了下来,城内一间间的屋子纷纷亮起了萤火虫一样的光芒。
狄仁杰的夜宵是在书房里吃的,长史路云起准备的夜宵虽然不丰盛,但是非常的精致和用心,糕点都是明州城最有名的徐记糕点的,香甜可口还略带着咸味,每种糕点还都带着一种不同的花香气,就连一贯吃面条的狄仁杰也赞不绝口,屡屡劝说让身边伺候的狄春多吃几块。汤则是些补身体的参汤,清淡但有营养火候适中,不老不嫩,几片绿色的叶子点缀在汤里面显得格外受用。
狄仁杰顾不上细细地品味美食,吃了些糕点喝了些汤后就开始阅那些记录。这下可便宜了狄春,狄春虽是服侍狄仁杰多年,可是这么精美的糕点和汤却是很少吃到,得到狄仁杰的许可后,狄春风卷残云地将桌上的糕点和汤一扫而光,狄仁杰看得是呵呵直笑。
夜半,狄仁杰还在孜孜不倦地看着那些记录,努力地从记录中找到些线索,碰到有用的就在书桌的纸上写下来。累了一天且没有什么心思的狄春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狄仁杰无意中抬起头看到狄春已经酣然入睡,就将李从峰给准备的毯子给狄春轻轻地盖上。
狄仁杰伸个懒腰,打了个打哈欠,揉了揉微微发涨的太阳穴,准备继续看记录。就在这时,就听见门外几声闷哼声响起,狄仁杰顿时一惊,凭着经验这是武功高手击打人体的声音,心中暗想:这堂堂的刺史府还能有刺客潜进来行凶不成?
正想着,就听见张环李朗呼哈的打斗声,可是还没几个回合,张环李朗就没了声音。狄仁杰急忙走到书房的门前,推开门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就在狄仁杰推开房门的一刹那,狄春挡在了狄仁杰身前,代替狄仁杰推开了房门。
门外黑洞洞的,院里的灯笼在打斗前就已经被人用飞镖打灭,狄春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一只白皙的手掌切中了狄春的脖颈,狄春闷哼了一声,身子一软就躺在了地上。
狄仁杰见狄春倒地,急忙喝道:“住手,你想干什么?”
来人全身都被黑色裹着,中等的身材,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两只看似忧郁而美丽的眼睛,这双眼睛只在狄仁杰的身上扫了一下,就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人正是今晚的目标。于是举起手中的匕首向狄仁杰迅疾地刺去。
此时的狄仁杰亦看清了院里的情况,守护院落的卫士和一直守在门外的张环李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住在隔壁的李从峰等人也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也是凶多吉少。狄仁杰注视着眼前这人,那双忧郁的双眼给狄仁杰特别的印象,可是来人刺向狄仁杰的匕首并没有受到狄仁杰的影响,刀尖闪着寒光就要刺进大周宰辅的胸膛,狄仁杰知道想躲过这一刺是绝无可能,只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