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在梦境中困了一夜,等在迷糊中睁开眼时,鼻间嗅到的都是陌生的气息,这不禁让我皱了皱眉。
后来等我翻身起来时才发现坐在床边的大王子。大王子看到我的样子只是温柔一笑,然后接过婢女端来的碗,“醒了就把姜汤喝了吧,昨夜你喝醉了,又受了寒,今天早上可能会有些难受。”说着大王子又轻轻搅动碗里的姜汤,让它凉的快些。
“喝醉了?我昨夜不是和鹿川……”说出“鹿川”二字后我瞄了瞄旁边的婢女便停住了。
大王子示意婢女出去,然后将一勺姜汤送到我嘴边,我张嘴将姜汤喝了。“昨夜的事是明氏策划好的,但是这事就我们三个人知道,待会儿向王和王后请安的时候只能说是你喝醉了,因为我们还不知道明氏的阴谋是什么,不能打草惊蛇。况且……昨天是我们的大婚之夜,让人知道你与鹿川在一起也不妥。”
“大婚之夜?”我下意识地一惊,然后朝自己身上和床的周围看,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惊慌。
皇甫宣把我的动作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他甚至都来不及为自己伤心便不忍地开口对我说:“我们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是鹿川他……帮你解的外衣,然后守了你一夜。”
听到大王子的话我才想起如今自己和他的处境,虽然我未曾向大王子隐瞒自己对鹿川的感情,但我的反应确实伤害了他。“对不……”
“什么都不用说,”皇甫宣扯起嘴角笑着打断了我的话,“把姜汤喝了,然后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去请安。”说完,皇甫宣便放下姜汤离开了。
待我和大王子齐肩走进一个富丽堂皇的殿房时,我发现除了高坐在殿房中央的王和王后之外,两旁还坐着其他人,那些人中只有几个是我昨天在宴席上见过的。我与大王子走到王的面前,跪下行礼请安,站起来后我才看见鹿景和鹿川坐在离王最近的位置,而鹿川旁边坐着明氏。
正当我在想明氏有何阴谋时,身旁的大王子已回答好王与后的话,然后拉着我到鹿川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
王笑着看我们入座,然后举起一个精致的杯子敬向底下的各人,“各位,昨日是宣儿的大喜之日,刚刚我看到他们并肩而站,十分美好!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王的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先敬向王和后再敬向我和大王子,最后笑着将酒水一饮而尽。
我端起酒杯笑着一一看向众人,当看到鹿川的时候,我只见他拿起杯子就喝,脸上毫无表情。她身旁的明氏敬了敬王又敬了敬我才喝下酒水,不过她并未放下杯子,而是转头与鹿川说着些什么。
“银爵大人,待会可否暂留一步与我说几句话?”明氏从一开始就将鹿川的表现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心里不觉惊喜。
“臣与令妃娘娘应该无话可说。”鹿川连看都没有看明氏一眼。
明氏微微一笑,将杯子放下,丝毫不介意鹿川对自己的无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那如果是关于对面那位白小姐的事你和我也无话可说吗?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听到这句话鹿川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明氏一眼,“臣的事何须娘娘费心!”
明氏也不怒,只是语气生硬了几分,“大王子的婚事只是一场戏,这个你我还有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他们不会假戏真做吗?”
“令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话,就留下来与我好好谈一谈!”
我看着鹿川与明氏低头私语,心里一股不安涌了上来,但是我无法从鹿川的表情中看出明氏与他说的话是好是坏。请安终于结束了,我本想上前找鹿川,却被大王子拉着匆匆离开,连看鹿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令妃娘娘要与臣说什么?”鹿川与明氏来到偏殿。
“大王子的婚事是一场做给我们看的戏我知道,而银爵大人你与白小姐才是两情相悦我也知道,所以昨日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成为别人的妻子,银爵大人的心情一定不好受!”明氏仔细观察鹿川的每一个表情。
“令妃娘娘到底想要说什么!”鹿川不禁变了脸色,那正是明氏预料中的神情。
“出来吧!”明氏一说完,一个素衣女子就从她身后的帷布中走出来,那女子走到明氏和鹿川身旁行礼,一副丫环模样。“银爵大人应该认得这丫头吧。”
“她是昨夜守在大王子内房门前的人,”鹿川看向明氏,皱了皱眉头,“她是你的人?”
“没错,昨夜守在大王子房门前的人确实是我安排的。”
“皇轩殿里办婚宴的人的大婚之夜都会有人守房门,令妃娘娘为何要特意安排人去守大王子的房门?”
“既然大王子和白小姐的婚事只是一场戏,难道银爵大人好奇他们是怎么演这场戏的结尾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来告诉银爵大人昨夜你在门前都听到了些什么。”明氏对那素衣丫环说。
“是,”低着头的素衣丫环开口说,“昨夜我听到大王子的房间里传来女子的呻吟声,还有衣服被撕扯的声音……”
“够了!”鹿川一声喝住了那个素衣女子,“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令妃娘娘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认清事实,认清皇甫家族他们所有人的真面目!”看着鹿川的眼睛,明氏开口说下去,“你和白小姐两情相悦却愿意为了灵坻为了皇甫家牺牲爱情,可是皇甫宣真的也这么想吗?如果白馥沫成了皇甫宣真正的王妃,那么整个白府,还有白敬杰手里的青衣珠和蓝簪珠都将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有力的筹码,到时候再借你们鹿氏的手将我们铲除,那么整个灵坻不就是皇甫宣和王后的了吗?”明氏不放过鹿川脸上任何神情的变化,然后往下说,“当然,白小姐与你才是情比金坚,自然不会答应皇甫宣,那昨夜这丫头听到的动静说明什么?昨夜是皇甫宣强迫白小姐的!”
“你……胡说八道!”
“如果不是这样,丫环听到的动静如何解释?还有!”明氏向前一步对鹿川说,“昨夜检查剩下酒水的内官发现白小姐酒里有催情药。”
“够了!不要再说了!”鹿川话里盛满怒气。
“难道银爵大人就甘愿为皇甫宣这样的人卖力,还要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明氏直视鹿川的眼睛对他说。
“那你呢?”鹿川毫不回避地说,“令妃娘娘和我说这些不也是为了拉拢我,拉拢鹿氏帮你吗?你们与皇甫宣他们又有什么差别!”
“和我们站在一起至少你不用失去自己所爱!皇甫宣和王后所求不仅是王位,还有永世的权力,所以他们需要白家。可是我和南儿只想要王位,我只希望南儿可以成为灵坻的王,剩下的我们明氏背后的势力自然会帮我们,用不到白家。所以,只要你们鹿氏与我们为伍,帮助南儿成为灵坻的王,银爵大人便可以和白小姐像以前那样永远相爱!”
晚上,鹿川站在皇轩殿的温榭亭台上,看着亭外漫天止不住的飞雪被大风裹挟着飘向灵坻的各个角落。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鹿景来到鹿川身旁无声地看了一会儿雪后忍不住开口问。
听到鹿景的话,鹿川低头看了眼上午令妃给自己的黑珠子,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重新望向远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而且……”鹿景转头看向鹿川认真地说,“你要知道哪怕我们都站在你的身后,这条路还是要你一个人走的!”
“我明白!”只有三个字的回答,鹿川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真的不和小沫说吗?她……”鹿景盯着鹿川的背影说。
“她知道了就和容易露出马脚,明氏那种人一旦起疑便不会再信我,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夜与昼的交替反反复复,灵坻只有满天飞雪是无比漫长的主题。
“什么?皇轩殿外的黑势力正在集中!”王今早收到急谏。
“是的,”白敬杰与白炎冽站在王的面前,白炎冽低着头宫殿里只有王与白敬杰的声音,“炎冽在大王子婚宴那天便迅速拿着白府与皇轩殿的令牌去封锁了灵坻所有的交通线路,可是后来发现有灵力气息从皇轩殿里流出,这可能也是殿外所有黑势力得到消息迅速集中的原因。”
“从皇轩殿里流出?怎么回事?皇轩殿的封锁不是最早和最严的吗?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灵力流出!”王看着白炎冽说。
“要突破皇轩殿的灵界向外传递消息,并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实很难,臣认为这绝不是明氏一人所为。”白敬杰说。
“臣参见王!”鹿川从殿房外走进来,向王行礼。
“银爵,你先退下……”
“启禀王,银爵有话要说,”鹿川失礼地打断了王的命令,“昨夜从皇轩殿流出的灵力是臣的。”
“你说什么!你的灵力怎么可能会流出去?”
“因为臣的灵力是在明氏的黑煞珠的掩盖下流出去的。”
“明氏?你这是要与她为伍?”
“是!但那只是臣计划中的一步棋子。”
“计划?什么计划?”
后来王让白敬杰二人退下,单独与鹿川谈话。
“王在大王子婚宴那天告诉臣,臣就是以人祭天去补天的人选,但补天不仅仅需要我的血肉之躯,还需要青衣珠和蓝簪珠与那赤瞳方可一举将天补好。我、青衣珠、蓝簪珠都已齐全,可是那赤瞳必须是明氏背后的邪魂教教主的双眼才行,而离补天最佳的时间不过短短数周,所以臣必须接近明氏,让她信任我,这样臣才有机会通过明氏去接近邪魂教教主。”
“与狼为伍岂是易事,黑势力集中本就对补天一事不利,万一再出什么事让明氏起疑,届时集中了的黑势力必定会在灵坻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明氏现在自认为利用了我的感情,暂时不会对我起疑,只是我们的行动必须要快!而那些黑势力本就闻风而动,若我们不抓紧时间取得赤瞳去补天,事情的局面也只会越来越严重!”
与王谈完,鹿川从殿房里出来,而白敬杰一直在殿房外等他。
“你的计划沫儿知道吗?”白敬杰上前问鹿川。
“沫儿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对她说。”
“既然这样,这件事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先瞒着沫儿吧。”
“我还以为老爷您会让我对沫儿说这件事。”
白敬杰看着屋外的雪,良久不说话,直到看到一只飞鸟停在枝头,抖落一些雪又向上飞走之后才开口说:“沫儿对你的感情我知道,一旦她知道了你要去补天和你接近明氏的计划,就算她不拦着你,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做这件事,这样一来明氏迟早会有所察觉,你的计划也不会成功。最后影响了补天一事,灵坻就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如此一来沫儿也不会开心。既然让她知道了会让她为难不安,我们就瞒着她吧,这样……应该是最好的安排。”
听了白敬杰的话,鹿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