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回首风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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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世界里白相

哈哈镜前

照看自己

各种戏文

尽兴观赏

话说这家兴、君宝、丽娟三人从到马勒花园去畅游过后,正在商议能再到外面什么地方去看看,到更精彩的地方去白相一次,(白相上海话就是玩的意思)。

说来也巧,丽娟姑母世芳一直在想,自己生活再困难,但也要感谢家兴和君宝的两位姐姐,几年来对丽娟的照料。

有一天,世芳领了工资,就来找张荣商议。

张荣的娘子翠妹,正好阴历九月底,农忙结束来上海,张荣也想领她出去白相相。

世芳和张荣一商议,决定一同去白相大世界。

这消息叫家兴和君宝知道了,两人就吵着也要去,还要叫丽娟一道去。

去白相大世界的事,大家集中在家兴家前客堂商议开了,家兴的妈妈也参加了商议。因为,这次三个孩子读高小考试的成绩都很好,所以,她老人家很开心,她不仅同意家兴一同去白相,而且还拿出五只银角子,给大家路上买点心吃。

但是到底是去白相大世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张荣,你到过、白相过的地方多,还是你给拿个主意。”世芳再次征求张荣的意见。

“好吧,我先嘴巴上领大家到上海滩上去转上一圈。”

张荣就像说书先生那样给大家讲开了:

上海是当今世界上五大都市之一。美国纽约,英国伦敦,法国巴黎,德国柏林,中国就是上海。

上海真大,叫大上海。恐怕生在长在上海的人,上海城里各个地方都去过的人没有几个。上海南面是中国地界,叫南市。我们这里是法租界,福熙路以北是英租界。过了苏州河以北,北四川路是公共租界。上海最热闹的马路,有霞飞路,南京路,法大马路,四川路。最幽雅的马路是贝当路,(解放后叫衡山路)。

上海有四大舞台。大舞台,共舞台,天蟾舞台,更新舞台。

四大公司。永安公司,大新公司,先施公司,惠罗公司。

还有跑狗场,跑马厅,回力球场。

舞厅有百乐门,西乐施,睹台最大的是六国饭店。

公园有法国公园,虹口公园,兆丰公园;外国人的私人大花园有哈同花园,马勒花园。马勒花园我已领三个孩子去白相过,孩子们玩得很开心。

“阿荣爷叔,这么多的地方你都去过,白相过?”君宝问道。

“有的地方是听人家说的,有的地方是我去过、白相过的。”

“那什么地方最好白相?”君宝又问道。

“最经济,大众化,最好白相的地方就是大世界。地方大,戏台多,有看的,有听的,还有吃的,一进大门还有哈哈镜。早上进去,好白相到夜里。”张荣越说越起劲。

“就这么定了,明天是星期天,我们都去。妈妈你去吗?”兰珍说道。

“这么好白相的地方,要是我身体好,一定也会跟你们一同去开开眼界。”家兴母亲笑着说。

“真的,这大世界是应该去好好白相一次。全世界,全中国来大上海的人,都要到大世界去转上一圈。不白相大世界,不算到过大上海!”张荣又补充说道。

“那大世界是谁开的?”家兴提出一个更深刻的问题。

“家兴,你又要打穿沙锅问到底了。”姐姐兰珍拦住了家兴的问话。

第二天一早,张荣领路,翠妹、世芳、兰珍、三个孩子,最后是君宝的姐姐菊芳,八个人排成一路,走出七十弄,直奔大世界而去。

大世界在虞洽卿路,(解放后叫西藏路,解放前也叫过西藏路),爱多亚路(解放后叫延安东路)转角上,四、五层高。就在大世界房子的转角处,屋顶上还建有一个塔。这既不是中国古式的宝塔,也不是西方式的铁塔,而是六角形的风格独特的一座塔。

塔的四周是空的,只有柱头,没有塔壁。这个塔有三层高,上面还有个细长的塔尖,非常别致,很醒目。很远望去就可以看到大世界的这个塔。

不一会儿,这八个人到了大世界,世芳同张荣,争着买门票。

张荣说什么也不让她买。

这时翠妹立即从口袋中掏出钞票,抢先买了门票。

世芳便说“门票你俩请客,吃点心,回去乘电车的钱我来。”

“你就不要客气了,今天一切有我来。”张荣说着,接过翠妹,买好的门票,领着大家从大世界正门进入大厅。

一进大厅,便见靠墙长长的一排哈哈镜。

这三个孩子顿时活跃了起来,一个个来到哈哈镜前照了又照,看了又看。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照着,一边欣赏自己的怪模样。几个人说着,笑着,小麻雀似的蹦达着,跳跃着。

世芳、翠妹、蓝珍、菊芳也一个个跟在孩子们后面,在哈哈镜前照了起来。

大家看着自己在凹凸镜面中照出来的,不同的样子,长子、矮子、胖子、瘦子,大头小脚,大脚小头,圆的、扁的,近的、远的。

加上孩子们在哈哈镜前,做起了一张张鬼脸,格外好笑。

人人都咯咯咯地笑地得直不起腰来。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上午十点钟光景,来大世界的游客越来越多,上下楼梯有时挤也挤不动。

张荣见大家一开头,在哈哈镜前白相得很开心,他很高兴。但他再一想,脑海里担忧了起来。这么多的游客,万一有人走散,特别是三个孩子,到那儿去找。

于是,张荣便把大家收拢了起来。说道:“哈哈镜已看过。现在上二楼看戏,二楼看完上三楼,三楼看完上四楼。最后回到楼底下,先看京戏,再到露天舞台看变戏法。到下半天三、四点钟打道回府。大家看这样好不好?”说完以询问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

“大世界你来得多,一切听你的。”世芳先开了口。

“大家呢?”张荣又问道。

两位姐姐,三个孩子,加上翠妹,都频频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这样定了,但我还要叮嘱一遍,大家要听我指挥。大世界里有二十来个戏场,每个场子最多只能看半个钟头,看完就走。我走到那里,你们就要跟到那里。不能走散,不能掉队。一走散,这么多人到那儿去找,特别是三位小朋友。”张荣用特别严厉的口气,挥舞着双手说道。张荣说完就带大家离开正门大厅,八人几乎是手搀着手直奔二楼而去。

二楼一转圈有四、五只戏场。

他们看的第一只戏场演的是本地滩簧,也叫申曲。正在唱“陆雅臣叹五更”。

听完申曲就转到第二只戏场,看的是绍兴“的笃板”,也叫绍兴戏,在唱梁山伯祝英台“十八相送”。

后面又到第三只戏场看宁波滩簧,第四只戏场看安灰黄梅戏。

这些戏曲四位女性看得很扎劲,听得很有味,就嫌时间太短,不过瘾。

三个孩子兴趣还可以,就是听大不懂,不过算是开了眼界。

上海滩还有这么多的戏曲,今天看到、听到了不少。

接下去又怎么样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