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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夕拾胡杨

莲安淡淡的笑:“纳兰,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再说,纳兰,这可不是你一个老总该说的话哟。”她难得的小小打趣了一下。

纳兰诺辰也笑了。签上自己的名字:“会按照合同说好的送到。只是莲安,你真的不预留一些吗?”

“不了,纳兰。”

男子看着她。

忽而笑了。

“莲安,吃东西了么?”

“没。打算签了合同就走了。”

“走?”

“恩,到新疆。”

“先去吃饭吧,莲安。”他认真的说道。

莲安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

“我叫秘书帮你定机票”他说。

“好吧。”

“莲安不喜欢西餐?”纳兰看着眼前的:“寻常人家”中菜馆说道。

“美味的食品都是喜欢的,只是想念这里的味道了。”她笑。

寻常人家是很中国风的餐厅。不论从布置还是整体风格来说。他们点了几个特色菜。

“莲安不留一段时间再走么?新疆那边已经开始冷了。”纳兰看她,问道。

“刚开始时打算住几天的,突然决定的,没有想到居然遇到纳兰你,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她淡淡的笑着说道。

“是啊,还在想着莲安呢。川西多雨了,相对来说,旅途的危险性也高了。”他说。

莲安淡淡的笑。

菜上桌后,都没有说话,各自静静的吃着。

华灯初上。

已然入夜了。

“莲安,明天上午8点的飞机。”他说。

“恩。原本打算今天就走的。”她笑道。

“莲安会回家吗?”

莲安看着街上走过的行人。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回了,找个宾馆住下。”

纳兰看着她。

“那么,纳兰,再见。”她转头对他说道。

纳兰诺辰想叫住她,可是叫住她要说些什么呢。

佑墨,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

莲安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望着天花板。

看着看着,又变成了佑墨的脸。他说:“莲安,回家。”

佑墨,我现在无法回去……莲安闭上眼。

“莲安,下个月我陪你去罗布泊吧。”佑墨温润的笑。

她靠在他怀里。扬起尖尖的下巴。

佑墨无奈的笑:“莲安,懒了。”

“佑墨惯的。”她说。

“所以我得负责一辈子,是吧?”他敲敲她的额头。

“佑墨可以现在抛售啊。”她淡淡的笑。

“哎,莲安。”他摇摇头。

“莲安。”他突然很认真。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可好?”

莲安捧起他的脸。忽而轻轻笑了。

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传出,莲安觉得那是蛊惑人心的味道。

“莲安?”

佑墨浅抱着她。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子。尽管彼此在乎,却无法许下一辈子。她说,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事情。

莲安看着白花花的一片,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这是意外的。

佑墨,你会明白么?

达坂城的风车整齐的排列在那片空旷悠远的土地上,远远望去,天地间只剩下它的执着,长长久久。永生不灭。

佑墨,我现在在去往库尔勒的班车上。从乌鲁木齐出发。火车夜间起行,所以最终决定坐班车了。车里很多年轻面孔,才想起,是学生们归校的时节了。

他们满脸朝气,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向往。这些孩子,挺好。佑墨,看到他们就会觉得有这个世界是一个光明体。莲安淡淡的笑笑。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戈壁。不过佑墨,真的,也会觉得逝水无情那句话说得多么的精辟。总是悄然。

莲安微微闭了闭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这地方过于空旷,看久了,眼睛会微微的酸涩,总觉得没有事物入眼。总是看不到边。莲安觉得有些苍凉。虽然见过很多荒漠,戈壁,可是却从来没有这一次这样,让人觉得无助,心里没了着落。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驰着,车窗是密封的。

佑墨,中途要经过达坂城的。莲安在心底对他说道。

他对她笑。

莲安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突然间,心胸却也开阔起来。她看见了一排排的风车,在空寂的天空下,凸显壮观。

莲安脑子里又蹦出‘出离’这个词。以前和佑墨,和纳兰都说起过。佑墨,我想佛陀并不是要剃了所有追随者的头发,就像悉达多太子曾经做过的那样。也许,出离就是对世界或人间,持有一种超脱,是一种人生的态度吧,其它形式的东西并不关紧要。就像这风车,看到它,突然升腾而起的希望。

太阳渐渐西斜,映红了半边天。中间的圆日却是月牙白般的颜色,这时候,可以看见地平线了,背着太阳的余光,留下黑黑的暗影。

莲安想,与漂泊相对的生存状态是安定,一直以为要是能有一个大大的草原,一望无际,而背后是高山,有着蔚蓝的天,有着清冽的空气,还有一群安详着面带微笑的人们,那简直就是天堂了。

可是佑墨,或许只有历经了漂泊况味的人才能深深体味安定生活里所蕴涵着的各种滋味吧。

莲安望着那大片大片的风车,地上没有许多植物,这属于荒漠区域了。偶尔的骆驼刺孤单的伫立着。幸好,还有红柳之类的为伴。

她想起曾经和佑墨到喀什,那里有着胡杨林。不高,矮小,一簇一簇的。佑墨的笔在画夹上一直舞动着。莲安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那里的风也是大的,风呼呼的打在他们脸上,有轻微的刺痛。

佑墨放下笔。看着她,叹了叹气:“莲安总是不懂得好好心疼自己。”他温柔的捧起她的脸,拉高她的衣领。用围巾把她绕得只剩下眼睛露在外面。

“因为佑墨在啊。”她软软的撒娇。

佑墨总是很高兴。他觉得莲安不是一个喜欢撒娇的女子。

莲安看到他的画板上,在无边际的沙漠里,一簇簇的胡杨横生着,茂盛异常。胡杨林边有一个女子的侧影,她脸色稍显苍白,红色的风衣鼓着风,白色的围巾飘得老长老长。她专注的看着远方,而远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