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奥积极地开展课堂以外的学术活动。昆士兰大学委任他审核申请阿契鲍德奖(ArchibaldPrize)的短篇论文。这是一项奖励商业学术成就的奖项。1914—1916年间,即梅奥当审核官的期间,所规定的主题包括现代社会的一般问题和具体的昆士兰州税制问题。1915年,昆士兰大学请梅奥向新入学的学生致正式欢迎词,他用一贯的智慧和逻辑致欢迎词:“新生们因年轻而不幸,但却不是很年轻,所以不是很不幸。”学生选举梅奥为大学俱乐部的主席。在短文俱乐部,他参与讨论一篇关于知识分子权威和个人判断的论文;他阅读关于大学生基督教联盟的年度服务报告。他指导戏剧社排演《温德梅尔夫人的扇子》(LadyWindemere"sFan)和《十二夜》(TwelfthNight)。多萝西娅也参与了这些工作。她被选举为女学生俱乐部主席,帮助筹备公益演出,而且像《十二夜》的义演那样,为大学红十字会筹集善款。
1914年7月,梅奥和多萝西娅在布里斯班郊区袋鼠角(KangarooPoint)租了一栋名为“布尔伍拉达(Bulwurradah)”的房子。多萝西娅有洁癖,雇用里德夫人当管家。里德夫人活泼爽快,对多萝西娅像慈母一样关爱备至,尽心尽力。里德夫人手下有一个女仆和一名园丁。女仆名叫内莉(Nellie),她帮助做家务。梅奥在布尔伍拉达很快乐,多萝西娅则不然。一旦安置房子符合自己的需要后,她似乎从来不会去享受。1918年8月,他们返回蒙彼利埃的公寓,一直住到1921年底。
1915年9月,梅奥的第一个孩子帕特丽夏·埃尔顿——帕蒂——在悉尼出生了。那年夏天,为了避暑,多萝西娅把女儿带到塔斯马尼亚。梅奥对这个新的角色摇摆不定:一方面他对当父亲大喜过望,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世界不那么有信心。他喜欢就照料婴儿提出建议,然而,一想到多萝西娅带帕蒂回布尔伍拉达,就难以想像将是怎样一幅图景了。“我‘看’不到最可爱的女儿将扮演什么角色”,他写信告诉多萝西娅。不过,作为父亲,他还是表现出了幽默的一面。有一天,他路过布里斯班一家电影院,电影院外面张贴着一幅非常不文明的硬纸板画,画的是一位母亲抱着一个孩子,图下方写着:“可怜不幸的孩子——由于酷似父亲,一出生就该受到诅咒!”他看到这幅画纵声大笑。帕蒂的出生也影响了梅奥在同事们中的声望。他欣喜地获悉:“自帕蒂出生后”,他和多萝西娅“在许多同事的眼中形象大增……大家的结论是‘终归是通人情的”’。
随着帕蒂的长大,为了当好父亲这个角色,梅奥求助于心理学。1918年3月,他从荣格的《分析心理学文集》(CollectedPapers0nAnalyticPsychology)一书中认识到,父亲的影响主导了大多数儿童和青少年的人格发展,会产生不利影响。回想起自己的成长,梅奥推断乔治绝对是最不寻常的,因为乔治不像荣格所描述的那种类型的父亲,他胸怀宽广,为了孩子牺牲自己,鼓励孩子的主观能动性。梅奥相信,乔治的教导之道是“他的孩子对学术事物发生兴趣的首要‘原因”’。所以,梅奥决定自己也千万不能独断专行或者心胸狭窄;相反,他应该鼓励帕蒂去尝试生活的方方面面,决不“强迫帕蒂接受一定之规”。
梅奥本人在布里斯班没有亲戚,但是麦康奈尔家人经常近在身边。他们住克雷斯布鲁克镇自家的牧场里,距离只有九十英里;他们进城时投宿于蒙彼利埃旅馆。
当梅奥和多萝西娅在1913年结婚的时候,多萝西娅的父母、两个弟弟和五个妹妹仍然健在。1914年,多萝西娅的父亲詹姆斯·麦康奈尔去世,大儿子爱德加掌管克雷斯布鲁克镇。爱德加生于1881年,当过牧场的放牧人和饲养人。他在一所农业学院获得了文凭,并成为伦敦测量协会(Surveyor:Institu-te)会员。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在澳大利亚轻骑兵团(AustralianIJghtHorse)当少校。1909年,他与托马斯·默里一普赖尔(ThomasMurray-Pri-or)的女儿菲莉斯(Phyllis)结婚。虽然埃德加与梅奥关系和睦,但菲莉斯却认为他是一“盒鞭炮”。不过,她在帕蒂出生后便放弃了这种看法。多萝西娅的弟弟肯尼思(Kenneth)出生于1882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在澳大利亚欧洲第二步兵团任上尉;后来,他成为一名建筑师。梅奥和他没什么联系。
在梅奥的生活中,多萝西娅的多个妹妹分别在不同的时期成为重要人物。埃尔斯佩丝(Elspeth)出生于1882年,攻读师范专业当教师,1916年与贝维斯·杰拉尔·怀特(BevisGeralWhite)结婚,住在昆士兰;芭芭拉(Barbara)出生于1884年,一直住在克雷斯布鲁克镇,直至1921年去世;凯瑟琳(Katherine)出生于1886年,曾就读于剑桥大学,后来有资格成为悉尼一所学校的教师;厄休拉(ursula)出生于1888年,曾就读于昆士兰大学,后来成为一名人类学者,与拉德克利夫一布朗(Radcliffe一:Brown)和爱德华·萨皮尔(EdwardSapir)等著名的人类学家共事;最小的妹妹朱迪丝(Ju—dith)出生于1894年,住在克雷斯布鲁克镇,直至1920年嫁给奥布里·比格斯(AubreyW.Biggs)为止。
厄休拉与梅奥夫妇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她在帕蒂出生后陪伴多萝西娅到塔斯马尼亚度假。27岁的时候,厄休拉开始在梅奥的指导下攻读哲学。厄休拉很像多萝西娅,迷人、聪明、喜欢交谈。作为一名就读大学生,她真心实意地与梅奥辩论,梅奥却常常戏弄她,攻击她辩论中的弱点,并轻而易举地支配了他们的辩论。她对此很愤怒,他们的友谊一度有所降温。他常常把自己最近阅读的书借给她看,什么话题她都会与他谈论,连最私密的月经话题也不例外。他喜欢她的直率和自信,但是发现她的学业进展缓慢,看到她艰难地爬上“巴那塞斯山的斜坡,手脚……伤痕累累……在行进途中总是不遗余力,从来不怜惜自己,嗅到困难时会迎头直上、奋勇向前”。
1918年3月,厄休拉完成了梅奥监考的最后一场哲学考试。他观察到她的紧张和焦虑,关心她的健康。他相信她需要他的个人鼓励,如此一来,他就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而她却逡巡不前,因为在严峻的考验结束以前她害怕同他谈话。事后,她恢复常态,似乎对考试之后的如释重负充满喜悦。梅奥想起自己在攻读学业以后的紧张感像潮落一样平静地消退,其中不乏对已逝去的失败经历的回忆。他记得多萝西娅是如何帮助自己的,他羡慕厄休拉,他认为“经历一番辛苦后有足够的办法绕开险境肯定是美好的”。当他同厄休拉谈起她的事业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没有提出建议,因为他感到自己在过去对她的影响已经足够了。他们讨论在悉尼大学或者墨尔本大学攻读经济学硕士学位的可能性,但是没有作出决定。后来,厄休拉旧事重提,提出在昆士兰大学攻读政治哲学和社会哲学,梅奥为此暗自高兴。
关于梅奥夫妇的婚姻状况,我们可以从他在两人暂时分开时期所写的信中获悉。他们结婚的时候,多萝西娅给了他一副书写板,上面镌刻着自己姓名的首字母“E.M.”,她希望他在彼此分开的日子里每天给她写信。在整个婚姻生活中,他为了迎合这种期望费尽心机:为了保证她每天收到信件,他总是计算着信件的间隔期。她也如此。在信中,他感谢她在精神和金钱上给予的支持,以及她在嫁给他期间做出的许多牺牲。他们第一次分别是在1915~1916年度的暑假,当时多萝西娅带女儿帕特丽夏去了塔斯马尼亚。对梅奥来说,他们分开的日子相当于一次分离,他深深地思念着她,希望她在他身边,他对她的爱加深了,他感到了“担惊受怕的折磨——我是多么需要帮助,我不能理解我怎么能够与最亲爱的女人分开呢”。她仍然是他的“梦中女人”,她把婚姻变成了一种喜悦、一个重生、一个对他自己的重新发现。为了排解对她的思念,他努力工作,但是她和帕特丽夏“依然是我的工作的依靠,依然是我最亲爱的妻子和最可爱的女儿,在他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依然是我如此重要的心灵港湾”。他的激情挑起她书写他们的爱情。他们一致认为,除非置于深厚的爱情场合,否则性关系是索然无味的;在这种场合里,对他而言,她是一个优雅、体贴和“高贵的女人——非常勇敢”。
为了保护她,带她度过各种真实的和想像的问题,梅奥提出了很好的建议,这使梅奥对多萝西娅的理想化有所节制。对于她是否有足够的钱花,他从未停止过担心。当她受到周期性的皮疹的折磨时,梅奥总是发紧急电报,表达关心并安排她所需要的疫苗。他劝妻子保持思维活跃:“不要看报纸,要看书。”1917~1918年度的夏季,当时她二次怀孕正在悉尼向伦尼(Ren-nie)医生寻求建议时,埃尔顿要她务必“不要做太多,不要四处乱转,坐出租车时让司机开慢点,向医生求教如何实现你的希望以及我的希望——生个儿子或女儿”。他想要她舒适,“不要乱动,切忌盲动‘致使自己生病,要休息,不到六个月又回到悉尼”’。可是第二个孩子没有保住。直到1921年4月,多萝西娅才生下了第二个女儿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