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张作霖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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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直奉开战,人财两得(3)

奉军公布吴佩孚阵亡的消息,给河南督军赵惆帮了倒忙,赵惆和他的弟弟、暂编第一师师长赵杰是支持奉系的。但是吴佩孚也在河南,对吴不敢得罪,并且和吴佩孚拜了把子,表示友好。1月,吴佩孚逼迫赵惆发表了反对梁士诒内阁的通电,赵倜又密电张作霖解释自己不得已发表通电,张作霖立即将这份电报转给曹锟,并附以按语:“你的部下强迫别人打电报反对我,如你不能制止,我代你制止。”曹锟又将张作霖的电报转给吴佩孚,叫他不要惹是生非,吴见到这份电报,知道赵惆暗中通奉,口是心非。直奉战争开始,张作霖暗中派人与赵联络,唆使赵惆当吴佩孚挥师北进,即宣告河南独立。吴对赵倜不放心,在他赴前线之前,急调冯玉祥部队监视赵惆兄弟的活动。5月4日,赵倜在北京的密探电告:“吴佩孚业已阵亡”,赵倜信以为真,以为直军必败,于是宣布武装中立。5月5日,河南暂编第一师师长赵杰、暂编第二师师长宝德全率部偷袭郑州,冯玉祥率他的第十一师来援,解除郑州之围。8日,赵倜下了停战令,冯不予理会,继续向中牟进攻。吴为表彰冯稳定后方之功,保举冯为河南督军。11日,北京政府发表正式任命,同时,对赵倜撤职查办。赵倜上了假情报的当,自知铸成大祸,被迫下台,并要暂编第二师师长宝德全维持开封治安,宝早已通款于吴佩孚,吴密令宝德全解散赵杰的暂编第一师,保举宝为河南军务帮办,赵杰闻风先逃。14日,冯玉祥进开封,宝德全到车站迎接,冯立即将宝杀掉,这是直奉战争中的一个插曲。

5月4日,直奉两军在永清激战九个多小时,奉军伤亡过重,弃城而走。这时西路前线长辛店大败,战局逆转。张作相下令撤退。直军张锡元旅乘胜攻杨村,下落垡,只是迟了一步,奉军总司令部已撤到军粮城。张作霖晚7时到达天津,即下达总退命令。5月5日退到滦州,电令李景林,部队在天津集中,退回关外,李景林率本部人马退到杨柳青、掩护奉军撤退,大批奉军乘火车退往滦州,杨宇霆忙令先头部队在滦河搭起浮桥,要部队顺利过河。

5月6日,张作霖下令组织设防,以开平为第一道防线,由李景林扼守,古冶为第二道防线,由张作相防守,滦州为第三道线,张作霖自己坐镇,昌黎为第四道防线,由孙烈臣扼守。

奉军战败后,大总统徐世昌于5月5日下令饬奉军退出关外,称“以前直隶、奉天等处军队移调近畿一带,迭经令饬分别撤退,乃延不遵行,竟至激成战斗。近数日来,枪炮之声不问昼夜,难民伤兵,络绎于道,闾阎震惊,生灵涂炭,兵凶战危,言之痛心,特再申令,着即严饬所部,停止攻击,奉天军队即日撤出关外,直隶各军亦应退回原驻各地点,均候中央命令解决,务各凛遵。”

同日,徐世昌又发布一道命令,查办罪魁祸首,称“此次近畿发生战事,残害生灵,折伤将士,皆由于叶恭绰、梁士诒、张弧等构煽酝酿而成,实属罪无可逭。叶恭绰、梁士诒、张弧均着即行褫职,并褫夺勋位、勋章,逮交法庭,依法讯办!”7日,梁士诒、叶恭绰等人离开天津赴日本,逃避吴佩孚的追缉。

徐世昌不愿得罪张作霖,迟不下令免去他的本兼各职。吴佩孚一再督促,北京政府才于5月10日下令裁撤东三省巡阅使,免去张作霖本兼各职,听候查办。11日,北京政府再令裁撤蒙疆经略使。并根据直系的意见,公布吴俊升为奉天督军,冯德麟为黑龙江督军,袁金铠为奉天省长,史纪常为黑龙江省长。这是吴佩孚分化瓦解奉系的阴谋,想借此离间张作霖的旧部,迫其下野。

5月12日,张作霖得知徐世昌下令免除其本兼各职后,立即在滦州宣布独立,改称奉军总司令,实行东北自治,并发表对外宣言:称“……对于友邦人民生命财产力加保护,所有前清及民国时期所订各项条约,一概承认,此后如有交涉事件,请逞行照会滦州本总司令行辕。自本月一日起,所有北京政府订立关于东三省、内外蒙、热河、察哈尔之条约,未得本总司令允许者,概不承认。”

吴俊升、冯德麟、袁金铠、史纪常等人深知张作霖在东三省的势力是牢固的,也都知道北京政府的任命是吴佩孚玩的诡计,5月15日发出通电:“北庭乱命,免去张巡阅使本兼各职,并调任德麟等署理督军等话。……德麟等对此乱命,拒不承认,合电奉闻。”吴俊升早于1921年3月即升任黑龙江督军兼省长,吴虽墨水不多,但为人机灵,善观风向,乘专车到山海关去见张作霖,此刻张住在山海关天泰栈收容部队。未等吴俊升说话,张作霖一本正经地说,“兴权(吴俊升字)!你怎么这时才来,我正等你,好办交待,你干不比别人干强吗?我交待完,你叫我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吴俊升说:“大帅,咱们不提这个,我在江省有熟地多垧,够我过几辈子了。再说北京政府尽闹把戏,咱们斗不过,北京对付广东还不是这一套,今天撤掉陆荣廷(原两广巡阅使)、明天撤掉陈炳馄(原广东督军)。结果,大家谁都干不成。大帅!你的肩膀比我宽,甚么都能担当得起,叫我在黑龙江剿匪、放马、开垦荒地我会,把我搁在奉天,外国交涉各省代表,文的武的,我…样也应付不来,我一天也干不了。我这时才来,我把家都安置好了,你往大连,我跟你往大连,你到哪里,我到哪里!”吴俊升的一席话把张作霖说乐了,说:“他们怎么不来?”吴说:“大帅生气,谁敢来,打电报叫他们来,他们就来了,大家捧柴火焰高,咱们还是干哪!”张作霖对吴俊升在他危难中,仍然忠于他心里很感激,从此,对吴俊升更加敬重。

5月30日,张作霖返回奉天。6月上旬,杨宇霆策动奉天省议会和吉、黑两省的代表会议,推选张作霖为东三省保安司令,孙烈臣、吴俊升为副司令,杨宇霆为参谋长。

从6月8日到13日,直奉两军在山海关一带又发生战斗。张作霖为防止直军出关追击,派孙烈臣为前敌总司令,由第三、十一两个混成混旅及由前方搜集的残余部队约三万余人,编为第一路军,委张学良为司令;由第一师及收编的部队约二万余人,编为第二路军,委李景林为司令,这两路军布置在山海关一带。当奉军配置就绪时,由王承斌率领的直军约七、八万人追击到山海关。两军又发生战斗,互有胜负。13日,奉天的各国领事联合向张作霖提出警告,认为榆关战事,影响国际列车的安全。张作霖接受各国领事的警告,由英国传教士德康脱尔·扬克,奉天青年会干事,美国传教士普赖德为中间人进行停战调停,直奉双方同意停战。

6月18日,直军全权代表王承斌、彭寿宰,奉军全权代表孙烈臣、张学良在秦皇岛海面英国克尔富号军舰上签订了停战和约。

第一次直奉战争在北洋军阀统治时期是一次大规模的内战。这场战争是军阀之间的争夺权力和争夺地盘的战争。吴佩孚奉行武力统一政策,把奉系当做他武力统一的主要障碍,而张作霖也把吴佩孚当做他扩张势力的阻力,因此,爆发了第一次直奉战争。张作霖在这场战争中遭到惨败。奉军伤亡了万余人,被俘4万余人,军费损失3000余万元。直军所以能打赢这场战争,除了吴佩孚的指挥才能外,主要是破坏了反直联盟,冯玉祥及时解决赵惆的亲奉势力,稳定了后方,张锡元的中央第四旅在直军疲惫不堪的时候,西出潼关,赶赴前线,投入战争,为直军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曹锟为报答客军的支援,张锡元被提升为察哈尔都统。

奉军在这次战争中失败的原因,主要有:

一、张作霖丧失了战略主动权。在吴佩孚速战速决的战略面前,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张为争夺地盘、争权势是决心要和吴佩孚争个高低,但是在反直联盟瓦解、面临孤军作战的不利情况下,想暂时推迟战争。而吴佩孚步步紧逼,猛攻梁内阁,联合六省督军通电宣战,在这种情况下,应当避其锋芒,以柔克刚,而张作霖没有识破吴的战略意图,被吴的宣传战所激怒,而仓促应战,上了吴的圈套。

二、张作霖的反直联盟被吴佩孚所瓦解。本来奉系与孙中山、段祺瑞三角同盟已初步形成。但直奉战争前夕,由于吴佩孚勾结陈炯明发动叛乱,使孙中山无力进行北伐。皖系与奉系关系虽有改善,但是不肯出力。河南督军赵惆是亲奉的,直奉战争一开始,就被冯玉祥部队监视起来,赵倜不敢行动。湖北督军王占元与张作霖关系很好,被吴发觉,把王撵下台。安徽督军张文生是辫帅张勋的部下,也是亲奉的,但是他孤掌难鸣,不敢行动。张作霖也积极做分化曹吴的工作,曹也确实不想和亲家翻脸,但是出于直系的利益,还是部下亲,吴佩孚要打,曹只好支持,分化工作也没有产生效果,因此,形成奉系孤军作战的不利局面。

三、张作霖在挑选主要将领上考虑不周。张作相、张景惠虽然是他的老班底,忠诚可靠,但是这两个人在直奉战争问题上都是主和派,他们同吴佩孚作战缺乏信心,而张偏偏要这两个人担任东、西两路司令,特别是张景惠,在直奉合作期间,同曹吴关系相处很好,不想和直系作战。4月28日,直军已经发动进攻,张景惠还未到前线。第十六师是冯国璋部队改编的,原是直系,这个部队和直军打仗,反戈是预料到的。王永江在1922年给杨宇霆的信中说:“西路之十六师不可靠原在意料中”,张作霖把第十六师摆在前线是个失误,导致全局溃败。

四、奉军在装备、数量上都超过直军,但是在作战经验和官兵素质上比不上直军,直军在衡阳战役、直皖战争都积累了正规作战经验,官兵英勇善战。而奉军则没有正规作战的经验,大规模作战这是第一次,无论是战略部署、作战指挥都跟不上局势的发展。在官兵素质上,奉军军事训练十分薄弱,纪律不好,如团长齐大有在作战时,向上级呼吁军情紧急,张作相派参谋前往督饬,齐在阵地上正在吸鸦片。奉军下级军官,缺乏军事知识,生活优越,经不起敌人的强大攻势,战事不利就纷纷退却,这样的部队是难于打胜仗的。

第一次直奉战争以直胜奉败而结束,但是奉系军事实力没有被消灭,直奉危机进一步加剧,还有更激烈的较量。

脱胎换骨的大整顿

直奉战争中奉军的失败是惨重的:派往前线的十余万部众中,第1师和第16师大多投降或被俘,所剩寥寥无几;第28师只有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只有1个旅的兵员逃回了东北。直奉战结束后,回归东北的仅有3万余人。惨重的损失既使张作霖感到悲伤,同时却又使他清醒。他深深地认识到,以他的绿林班底为基础组成的奉军——这帮纪律松弛,素质低劣,缺乏训练而又指挥不灵的乌合之众,实难肩负起称霸中原,统一中国的重任。

他决定对奉军来一次脱胎换骨的大整顿。

然而,当张作霖作出这样的决定时,他又有些犯难。他是一个有头脑、有野心的人,但毕竞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对于怎样才能把军队整顿好,他心中并无大的把握。那么,究竟让谁来协助自己完成这一艰巨而又重大的任务呢?

他首先想到了杨宇霆。杨宇霆既是新派的代表人物,同时又是自己多年重用的“活智囊”,他不仅具有丰富的军事理论知识,同时更具有对奉军各阶层的透彻了解,用他来整顿奉军,应该再合适不过。

可是,张作霖始终下不了决心。因为,杨宇霆仅有的一次越轨行为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使他想忘也忘不了。

在经过反复周密的考虑之后,张作霖还是取消了由杨宇霆来整顿奉军的打算。他决定把这一任务交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年仅21岁的张学良。

张学良刚出生的时候,张作霖还是个很不起眼的绿林之王,但正是张学良出生的那一年,即1901年,张作霖打了投身绿林以来的第一次大胜仗,所以,张学良被他视为“千金之子”,一生下来便得到了他特别的疼爱。

张学良,字汉卿。他长大成人的过程,也正是张作霖由匪成官,由绿林之王转为东北之王的过程。张学良长到十七八岁时,张作霖已在东北完全站稳了脚跟,可谓事业上的春风得意时期。所以,他在苦心经营自己的霸业时,也把莫大的希望寄托在张学良的身上,希望他能接受最好的教育,掌握最好的知识,以便将来能够继承自己为他创下的霸业。

但是很可惜,初长成人的张学良似乎对政治、军事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相反,他的兴趣在学医,在出国留学。对此,张学良晚年在台北接受日本广播电视台记者访问时曾经提及:“当年我本人是想学医的。我非常喜欢日本当时的南满医科大学,我有很多那方面的关系。南满医科大学预科有我的一个很好的朋友,所以那里我常去。我很想进南满医科大学的。我本来是想学医的,我父亲也不说不答应,他就不吱声,不让我去,我就没法子了。当时我想到美国念书去,并不想当军人。所以我现在说笑话,我说我原来想学救人没成功,结果后来学会杀人了。”

很明显,由于张作霖的反对,张学良既未学医,也未去国外留学,而是留在国内做了一名他父亲希望他做的军人。

1919年,19岁的张学良在父亲的安排下,成为东三省讲武堂(奉天最有名的军官学校)的首届学员,这是他几十年戎马生涯的开端。

张学良本不想当军人,但一进入讲武堂,他便很快进入了角色,学习异常刻苦,成绩异常优秀。对此,他晚年的回忆曾这样记述:“我19岁在东北讲武堂念书,考试成绩最好。但有人认为是我父亲的关系,教习才给我好成绩。后来考试有严格监督,我仍得了第一。所以我在讲武堂很有名气。”

正因为在讲武堂崭露头角,张学良尚未毕业便担任了张作霖卫队营的营长,后来又担任了第3混成旅第2团团长,这虽然只是些挂名头衔,但对培养张学良的将帅意识无疑起了积极的作用。

1920年,加冠之年的张学良从东三省讲武堂毕业,张作霖立即任命他担任了东三省巡阅使署卫队旅旅长。张学良将自己在讲武堂的战术教官郭松龄调来自己身边担任参谋长。在郭的辅佐下,张学良在卫队旅旅长的职务上干得有声有色。张作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为了使张学良进一步经受磨练,张作霖还特意安排他与郭松龄率部参加了吉林、黑龙江等地的剿匪战斗,张学良在剿匪战斗中表现不错,屡立大功,并从此在奉军中名声鹊起。

1921年5月,张学良被任命为奉军第3混成旅旅长,郭松龄也被任命为第8混成旅旅长,成为奉军中高级军官中的新生代。郭、张二人一上任,便采取讲武堂中的一整套选兵、练兵、教兵之法,对所辖部队进行了整编和严格的军事训练,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便收到了奇佳的效果,这种效果随即便在直奉战争中得到了充分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