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铁骑王者——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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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苦难少年(1)

一、祖先传说

关于成吉思汗的祖先,有这样一个神奇的传说。

在北胡有一个地形十分复杂的地区,在这个地区北部是雄伟起伏的山峦,有阿尔泰山、萨彦岭、杭爱山、雅布洛诺夫山脉、兴安岭。这个地区的牧场从山麓开始伸展开去,牧草特别丰美。在这个草原上,狗牙根草是牲畜最喜欢吃的牧草。春暖时节,一望无际的草原宛如宽广的绿毡,曾引起过无数歌颂英雄业绩的抒情诗人的倾心赞叹。春天过去,夏天来临。6月时,草原上缀满鲜花,五颜六色的花朵争奇斗艳,一直持续到7月中旬。之后,酷热的风掠过草原,一扫满地的碧绿,整个草原顿时一片枯黄。在这里,草原的“微笑”为时并不长。10月开始,冬天来临,暴风雪肆虐无忌。从11月开始,天寒地冻。直到4月,地气转暖,流冰始漂。在这严寒的冬季,整个蒙古地面只不过是朔风凛冽的西伯利亚地区的一部分。而从7月中旬起,酷热的气候又使蒙古地面变成了亚洲撒哈拉的一部分:草原在烈日下颤抖,烈日在空中燃烧;而每天中午时分,则又必遭到暴风雨的突然袭击。所以,蒙古四季气温变化颇大:在库伦,即今蒙古首都乌兰巴托,冬天最低气温为一42.6℃,夏季最高气温则高达38.2摄氏度。此外,无论是在春夏还是在秋冬,无论是在山区还是在草原,狂风常常会从天而降,其风力之强劲几乎可以把人从马上掀下来。蒙古人之所以成为古代强悍的种族,就是在这种艰苦的生活条件下,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中,在这片充满风险的土地上千锤百炼出来的。只有具有强健的体魄和意志不易被摧毁的人,才能在这种气候变化无常的条件下生存下去。这些森林守猎民族和草原游牧民族(在森林的边缘地带以狩猎为生的民族和在大草原上以游牧为生的民族)的粗犷形象是低低的鼻梁,高高的颧骨,肤色深棕,目光犀利,胸廓坚实,虎背熊腰,关节粗大,双腿罗圈(因常年骑马所致)。他们的马匹并不高大,而且鬃毛蓬乱,但却像他们一样粗暴和耐劳。

狼和鹿!从那些有趣的铜质徽章和小塑像上,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许多狼和鹿的形象。从西伯利亚中部的米努辛斯克到古代中国边境的河套鄂尔多斯地区,这种徽章和小塑像突出代表了公元前7世纪到中世纪中期北亚人民的艺术特点。蒙古人的传说和突厥人的传说(前者很可能是从后者而来)不正是把狼和鹿看成是他们的共同祖先吗?蒙古人在成为草原游牧民族以前,起初是森林狩猎民族。据说,在北方,有一座林木茂密的名叫额儿古涅·昆的山,山上有一个山洞。一天,一只苍狼,更确切地说是一只青色的狼(孛儿帖赤那),从这个山洞里走出来。后来这只狼碰到了一只作为它未来的伴侣的牝鹿(豁埃马兰勒),双双跑到了后来的蒙古国土。据成吉思汗家族的史家说,这只狼和这只鹿从贝加尔湖(腾汲思海)来到斡难河之源——不儿罕山(圣山),即今之肯特山脉,定居下来。这里是圣地。此山脉海拔高达2800米,山顶是光秃秃的花岗岩石和片麻岩石,蒙古人的至高无上的神长生天就住在这山顶上。山顶以下是稠密的森林。后来,成吉思汗一生中每当处于转折关头,就来此登上圣山,拜倒在长生天下,求长生天保佑他渡过难关和取得成功。

所以,肯特山似乎可以说是蒙古命运的主宰。此山脉将此地分为两个地区,北面是森林地区(泰加森林的延伸),南面是草原地区(草原地区以南是荒凉的戈壁滩)。至于那只狼和那只鹿在其源头定居下来的斡难河,则是这两个地区之间的过渡性河流。河的两岸牧草丰美,最宜放牧。那只苍狼和那只白鹿在上天安排的这个地方相爱,生下一个儿子名叫巴塔赤罕。巴塔赤罕就是成吉思汗家族的祖先。

关于巴塔赤罕的后裔,有关史书罗列了一大串人名,显得枯燥而乏味,尽管这些人名有时也反射出奇异的色彩。脱罗豁勒真伯颜生都蛙锁豁儿和朵奔篾儿干。从朵奔篾儿干起,我们才发现成吉思汗祖先各代相传的情况。

一天,都蛙锁豁儿兄弟二人来到不儿罕山,即上文提到的肯特山脉。他们猱升登山,上山后往下一看,见山下有一条小溪。这条小溪名叫统格黎克溪,乃鄂尔浑河之支流。此时沿统格黎克溪正走来一群人。都蛙锁豁儿对其弟朵奔篾儿干说:

“兄弟,我看到那一群迁徙来的百姓之中,有一个帐舆的前座,坐着一位美貌的女子。倘若她尚未嫁人,我可去为你说亲。”

都蛙锁豁儿所见不错,那车中确有一女子,名叫阿兰豁阿。阿兰豁阿出身富门,属豁里秃马惕森林狩猎部落人。豁里秃马惕人在贝加尔湖以西以狩猎为生。她的父亲豁里剌儿台同部落里的其他人不和,一气之下离开家乡,携带家眷和貂皮等财物来到这不儿罕山谋生。恰遇都蛙锁豁儿来提亲,便满口答应。因为他认为,这是他争取得到此地人容纳的天赐良机。就这样,朵奔篾儿干娶了美人阿兰。

有一天,朵奔篾儿干正在脱豁察黑山上打猎,忽然发现了兀良哈惕部的一个人。这个人猎获了一只三岁的鹿,他将鹿剖开,割下鹿的肋骨和内脏,正在那里烘烤鹿肉。朵奔篾儿干走上前去,粗声粗气地对他说:

“朋友,给我一块肉!”

听到这种带命令口气的要求,那人无奈,只好答应。这些蒙古人在狩猎活动中常常会遇到这种令人不愉快的情况。当碰到这种情况时,草原生活约定俗成的规定要求人们满足来人的要求,特别是当来人比自己装备得更好并比自己强壮有力时更应该如此。是时,那位猎人除了自己留下鹿胸肋和鹿皮以外,把鹿的其余部分都送给了朵奔篾儿干。

朵奔篾儿干就这样拿着如此轻易得到的猎物走了。他正走着,不巧迎面碰到伯牙兀惕部的一个人。这个人饿得像要被风吹倒似的,一手牵着他的儿子,颤巍巍地挪着脚步。可怜的人哀求朵奔篾儿干道:

“请给我猎物,我这个儿子就是你的啦!”

这买卖当然合算。于是,朵奔篾儿干就把一只鹿腿给了这个乞丐,把孩子领回家做了自己的仆人。

朵奔篾儿干用一只鹿腿(一只鹿的四分之一)换来的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成吉思汗的祖先。

二、真龙降生

大地雷鸣般的响起了万马奔腾的声音。铁木真兀格、蔑兀真笑里徒、脱脱、合阿台、赤勒格儿率队奔驰而来。

在地上躺着的蒙力克头一个被这声音惊醒。有经验的草原人都有一种本领,他们把耳朵贴在地上,倾听大地震动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有多少人马向自己逼近。蒙力克醉卧的时候恰好耳朵贴着了地面——忽然被大地震动的声音惊醒,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跃上一匹光背的儿马。“快起来呀——塔塔儿人和篾儿乞人杀来了——”他骑在马上奔跑着,用马鞭打着地上熟睡的蒙古人,敲打着一个个熟睡的蒙古包,声音都变了调儿了,“塔塔儿人、篾儿乞人杀来了——快起来呀——”

人们被喊醒了,吓醒了。多年的战乱纷争强化了他们自卫的本能,不要人指挥,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奔向自己的马匹,抽出自己的弯刀。

从睡梦中惊醒的塔里忽台披着衣服跑出自己的蒙古包,气急败坏地大声地骂着:“也速该!该死的也速该!都是你惹的祸。蒙古人又要流血!”

早已披挂整齐的也速该过来一把推开他:“闭上你的乌鸦嘴!难道十五年前,铁木真兀格出卖的不是你的祖父吗?”他对蒙力克命令道,“蒙力克,把蒙古勇士们召集起来,去迎击我们的仇人!”

1162年,也就是在篾儿乞人联合塔塔儿人袭击了蒙古营地之后的第二年,蒙古人对塔塔儿人的复仇战争又一次爆发了。

营地外最高的旗杆上系着九缕牦牛尾的九脚白毛大纛。

万名蒙古健儿列队,刀枪如林。战车上鼓手们擂响了战鼓。萨满在跳神,为出征的人们祈求长生天的保佑。送行的妇人一勺勺地将马奶子洒在出征的路上,祝愿出征的亲人平平安安。

也速该一举手,鼓声停了。也速该激动地说道:“大家不会忘记,十六年前,先可汗俺巴孩以光明磊落之心,只带了几个随从到塔塔儿部去送女成婚。可是,怀着豺狼心肠的塔塔儿首领铁木真兀格,竟将俺巴孩汗捆起送给了金国,残忍的金熙宗把我们的先可汗活活钉死在木驴之上!”

“俺巴孩,俺巴孩,俺巴孩!”群情激奋,高呼。

也速该振臂高呼:“牢记先可汗遗言,向塔塔儿讨还血债!”

“报仇,报仇,报仇!”蒙古健儿的吼声惊天动地。

鼓声大震。也速该等人上马,率领军队出发。也速该边走边向夹道相送的父老亲人点头致意。他望见豁阿黑臣搀扶着诃额仑站在自己的蒙古包前,诃额仑眼睛里含着泪花。也速该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战马加快了步子。脱朵举着秃黑军旗紧跟上去。

同一年前一样,也是在金秋季节,也速该的秃黑军旗给塔塔儿人带去的是仇恨和死亡。同一年前不一样的是,诃额仑从一个新娘子变成了产妇。

蒙力克的妻子也来了,她帮着豁阿黑臣扶诃额仑躺在席地铺开的羊皮褥子上。诃额仑痛得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豁阿黑臣唠叨着说:“唉,主人偏偏这个时候不在身边!”

蒙力克的妻子同情地对诃额仑说:“多少年了,蒙古人的日子一直是与仇恨和战争一起过的。你们弘吉刺人过惯了安稳日子,对这种杀杀砍砍的生活不习惯吧?”

诃额仑倒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做了蒙古人的妻子,就应该听从长生天的安排。既然战争像从山上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一样谁也没有力量阻止它,那么她就只有默默地祝愿自己的亲人们能在战争中取胜,愿他们的利箭能射穿敌人的喉咙,马刀能砍下敌人的头颅,祝愿自己人都能平安归来!

“啊!”诃额仑捂着肚子厉声大叫,蒙力克的妻子抓住她的手说:“用力抓住我的手,大口喘气。”诃额仑求助地紧紧抓住了蒙力克的妻子的手,挣扎,呐喊,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了,不知道诃额仑流了多少汗水……“哇——”一个婴儿湿漉漉地落在了羊皮褥子上。

这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得胜的蒙古人回来了。一个勒勒车上的木笼里囚着铁木真兀格,那情形与十六年前被押往金国首都的俺巴孩汗有几分相似。蒙古人扬眉吐气了,因为他们这次重创了塔塔儿人,而且俘虏了他们的首领铁木真兀格!这胜利使他们忘记了这次战争中自己人也流了许多血,更想不到这次捉到铁木真兀格会给塔塔儿人心里埋下多少仇恨的种子,而在下一次塔塔儿人的报复当中自己将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不,有眼前的胜利就足够使他们陶醉了!百灵鸟在马上唱起了凯旋之歌,人们在马上手舞足蹈,有的竟站在马上跳起舞来。

豁阿黑臣闻声跑出蒙古包,朝也速该大声喊道:“也速该首领,也速该首领!快去看看您的儿子吧!”正在手舞足蹈的也速该翻身下马,不顾一切地跑向自己的蒙古包。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也速该把枪插在帐篷门口,喊了一声:“我的儿子在哪儿?”便闯了进去。

蒙力克的妻子拦住冲锋似的奔向诃额仑的也速该:“轻点儿,孩子刚睡了,哎呀,你别吓着孩子!”

也速该哪里会听她的,看见诃额仑身边躺着的婴儿,上前一把将他托了起来,嗓门儿像牛吼一样的粗:“黄金家族的勇士哪会那么胆小!哎,小手攥得这么紧干什么?给爸爸看看,你从长生天那里带来了什么宝贝?”他轻轻掰开婴儿的小手,只见儿子的小手里攥着的是一块凝血,像苏鲁锭长矛头一样形状的凝血!

诃额仑支起身子好奇地问:“孩子手里有什么?”

也速该的嘴都合不上了:“一块凝血,不,一支苏鲁锭长矛!啊,诃额仑,你真了不起,给我们生了一个手握苏鲁锭长矛的儿子!将来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威震天下的草原英雄!”

苏鲁锭长矛是常常被立在营地门口的一杆高大的长矛,一向被看作蒙古人的战神,战士出征前要请萨满向它致祭,每次战争的胜利都是因为有它的呵护和保佑。也速该得了这么一个手握苏鲁锭长矛的儿子,自然喜不自禁!

诃额仑看着丈夫被战争的硝烟熏得漆黑的脸,眼睛里涌着幸福的泪水说:“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也速该略做思索,说:“嗯,他是我俘虏铁木真兀格的时候降生的。那小子挺能打仗,名字也不错,‘铁木真’是铁之变化的意思,我看就让我们的儿子叫‘铁木真’吧!只有我们的儿子才配叫铁木真!名副其实的铁木真!”说着他抱着孩子跑出了蒙古包,对那可儿脱朵大声命令道:“把那个铁木真兀格给我砍了!世界上只有一个铁木真,他是我的儿子——独一无二的铁木真!”

也速该高兴地把儿子举向天空,小铁木真哭起来。

三、茁壮成长

两匹快马在奔驰,马上的骑手是也速该和九岁的铁木真。

蒙古族是马背上的民族,铁木真自然也要在马背上长大。从生下来他便注定是个战士,那么人生的头一课就应该是弯弓盘马,而射猎就是实习作战的最好的模拟课堂。一只狍子在奔跑,也速该拉开弓又合上,他想试试儿子的力气和技艺。少年铁木真心气正盛,这时早已搭箭拉弓,一箭射出去,还真准,正中那狍子的屁股。可能还是铁木真的力气太小了,射的又不是致命的地方,狍子虽然中了箭,却依旧能够奔跑。父子二人追了上去。也速该边追边对铁木真笑着说:“好儿子,箭法不错,就是劲儿小了点儿。要多喝马奶子,多吃奶油,多吃牛肉、羊肉,给我快快往大里长!”说罢,爽朗地大笑起来。

那头狍子跑着跑着快要接近树林的时候忽然扑倒在地。也速该父子跑上前,下马低头查看。咦?狍子的头上又中了一箭。铁木真正在惊疑的工夫,一匹马从对面林子里跑出来,马上跳下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这孩子好看的脸上却有一股傲气:“放下,那是我的猎物。”口气是命令式的。

铁木真眉心一皱:“你说什么?是我先射中它的!”

“你射中的是它的屁股,我射中的是它的头!狍子当然应该归我。”那孩子说。

“没有我先射中它,你连看都不会看见它。”

“没有我把它射倒,它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铁木真心想,这个家伙也太难缠了,就让他一点儿吧,便说:“好吧,我们一人一半儿!”

那孩子却不肯妥协:“那得看看你能不能摔倒我。”

“我要是摔倒你呢?”

“狍子你全拿走。可我要摔倒你,你得把狍子乖乖地给我放在马上。”

铁木真把帽子往地上一摔:“来吧!”

两个孩子走起了跤步,然后同时发起了攻击。铁木真一个“手别子”将那孩子掼倒,回身去拾地上的狍子。

“慢!”那孩子爬起来。铁木真回过头来,自食其言在草原上可是很让人看不起的行为:“怎么?你说话不算!”那孩子却很平静地说:“我说过你赢了我,狍子是你的。可是我并没说怎么算赢。”也速该感到意外地看着那孩子笑了,他索性坐到地上看这场争执如何了结。铁木真眉毛竖了起来,说:“怎么算赢?总不会是倒在地上的算赢吧?”

“三局两胜!”那孩子话一出口,不待铁木真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一个“穿裆靠”把铁木真掀翻,拍拍手上的土说:“起来吧,最后一跤决定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