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不敢想下去。
即使睡梦中她的眉也是紧锁的,一只手放在胸前,紧紧抓着领口,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看到她这个模样,他的心忽然尖锐的疼了起来,一直以来不敢深想的问题此时冒出来,让他恐惧的不能自已。
轻叹一声,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她不安的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睡的憨,梁杰傲轻抚着她的脸颊,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柔腻触感,眼底的颜色逐渐变得深沉。
上次的事情过后,再面对他时,她就越来越沉默,下定决心当他不存在,无论他问她什么,除非必要,她全部沉默以对,他从来不以为意,待她依然温柔,可是心底却被她的态度刺的千疮百孔。
他细心的照顾比不上周穆远的一句温柔嘱咐,尽管选择漠视他,可是她从来没有和她自己过不去,努力多吃补充营养,保持着规律的作息,每次在花园里漫步的时候也会露出真心的笑靥,可是她的笑容却再也不会对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抱紧了她,心底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任何东西都无法补上,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爆发,再次做下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
久久的抱着她,他将掌心放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宝宝的胎动,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才会漫起几许微弱的喜悦。
这是他们的孩子,没有例外,这一定是他们的孩子!他笃定的想着,目光越发深沉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木蔷悠悠转醒,朦胧中睁开眼睛,她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会在她床边。
“我吵醒你了?”他露出微笑,眼底是足以溺毙人的温柔。
她垂下眼帘,轻轻摇头,闭上眼睛将脸扭到一旁,睫毛轻颤着。
曾经的丑闻
她不想看到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骤然一痛,痛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小蔷,”他若无其事的微笑,执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吻,“我约了医生今天下午来给你做产检,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已然带了一丝哀求,她的睫毛又是一阵颤抖,她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轻轻点了点头。
梁杰傲眼中掠过一丝狂喜,他小心的扶她起来,给她套上外套,牵着她的手下楼。
木蔷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有些恍惚。
这两个月来,她因为愤怒,也因为自责,对他极为冷淡,可是他却仿佛丝毫不放在心上,对她的照顾依然无微不至,只要他在家,就不会假他人手,不管他是出于自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动容。
可是,也仅限于此了,她已经吃过亏,不会再次心软,让他予取予求。
产检的流程她已经很熟悉了,医生很快检查完毕,对梁杰傲报告情况,木蔷注意听着,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明白,但大概也知道医生说的是宝宝的状况一切正常,很健康,因此也放心不少。
这时,医生蓝色的眼睛中忽然多了几分温润的笑意,他笑吟吟的对梁杰傲说了几句话,因为语速比较快,木蔷没有听的太明白,她疑惑的看着梁杰傲,却见他的面孔忽然变得柔和,微翘的嘴角显示了他的好心情,他看了她一眼,眼底更加温柔。
直到医生离开,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这种满足的笑容,她最终抑制不住好奇心,低低的开口:“医生刚才说了什么?”
“嗯,他说宝宝很健康。”
“还有呢?”
他倏地一笑,眼里仿佛倒映了满天的星辉:“你想知道?”
“梁杰傲……”她有些恼怒的唤他的名字,却换来他更加愉悦的笑声。
“他还说,你很美,我对你很好,我一定很爱你,我们……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夫妻。”他说着,在“夫妻”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她愕然,愣愣的看了他许久,最终茫然的撇开了目光,不再说话。梁杰傲见状,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看着她毫无表情的侧脸,仓皇的闭上了眼睛。
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无法遏制,等到孩子出生,他一定娶她,她们之间经历了太多,他曾深深的不止一次的伤害过她……
梁氏总部。
会议室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常常的会议桌边坐满了人,个个西装革履,看起来精明干练,此时却都低下了头,不敢发一言。
梁杰傲的嘴角含着一丝冷酷的笑容,眼底一片森然,他一只手轻轻转动了咖啡杯,仿佛杯子上的刻花吸引了他的全部兴趣,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敢往他那个方向看一眼。
过了许久,似乎终于研究够了杯子上的刻纹,他抬头看着众人,低笑一声,缓缓开口:“各位,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带着暗嘲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众人均是一凛,却无人敢答话。
“曾董,”他点名了其中一个人,声音温和道,“听说这都是你的主意,您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心思,倒也难得。”
被点名的男人紧张的浑身颤抖,他鼓起勇气往梁杰傲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又飞快低下头,良久,仿佛豁出去一般,说:“梁总,这确实是我们做的,我们只是一时糊涂,而且说到底也是为了公司的发展!”
“为了公司的发展?”梁杰傲眼底的讥诮更深,“挪用公司的资金去做投资,中饱私囊,曾董也说得出来这样的话?”
男人不乐意了:“梁总,梁氏五年前都还是这么过来的,我们做的一直都是走私的生意,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出过任何问题,但是你接手之后,梁氏好像发展的很不错,但是谁都知道,这几年公司的进账也不过如此,要是万一哪一天公司倒了,我们都跟着您喝西北风吗?”
搏奕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虽未说话,但眼里都出现了赞同的表情,梁杰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显然已经怒极。
“我接手公司以来,敬各位是梁氏的元老,因此一直对各位礼遇有加,但是现在,既然涉及到公司发展的道路,我就不得不多说几句了。”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请各位给我听好了,梁氏现在已经是个上市公司,不是以前专门进行走私倒卖的不入流的组织,走私来钱虽然快,但风险大,作为早期的资本积累方式,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方法,但是要长久发展下去,还要走正常的路,自收购龙氏以来我们就已经把兄弟们的身份洗白了,现在看似没有前几年赚钱快,但是各位也应该注意到,公司的分红年年在涨,希望各位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掷地有声的话让董事们个个敢怒不敢言,但毫无疑问,还是有很多人不服。梁杰傲眯了眯眼睛,将众人的表现全部收入眼底,冷笑了一下,沉声道了句:“散会!”
办公室里,梁杰傲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根烟,任它慢慢燃尽。
沉重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梁杰傲挑了挑眉,没有回头,而是漫声道:“方叔,这一次你倒让我挺意外的。”
方叔笑了笑:“我没有那么傻,给别人作嫁衣裳,而且我分得清轻重,梁氏这几年有这个规模,都是阿傲你的心血,和老头他们目光短浅,你也别太把他们当回事。”
梁杰傲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记得方叔前段时间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方叔轻咳一声,似乎有些不自然:“我那个时候实在是太闲了,走私的事情也做惯了,就挪了一点钱去试试手,就算赚了也是公司的,我还不差那么点钱。”
轻轻点了点,梁杰傲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我刚才话说的重了,还要方叔帮我多加安抚。”
“那是当然,你别担心。”方叔挥了挥手,神色松了不少,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像想起来什么,“宋小姐快生了吧?不过好像在周园附近的建华商场发现了极像宋小姐的一个人!可能是我眼花了”
闻言,梁杰傲的脸色立刻变得柔和,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对了前段时间让我让她出去散散心而已!”眼神依然笃定有力。
方叔眼神一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太好了,方叔先道声恭喜了,一个多月么……”
梁杰傲并未注意他话中的深意,似乎是想到了别的事情,眼底的神色有些晦暗,他弹了弹手里的烟,淡淡的说:“这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那就是这一房的长子长孙,在本家那边也好说话,对方叔也是有好处的。”说到这里,他睨了方叔一眼,“方叔一定明白轻重。”
“当然!阿傲你说这话,可是在怀疑我?”方叔有些生气的样子,“你掌管梁氏以来,我可曾在大事上给你惹过麻烦?”
“我自然是相信方叔的。”梁杰傲微一扬眉,“只是近期就不麻烦丽姨了,小蔷月份渐大,精神也不太好,有我陪着她就够了。”
方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应道:“知道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竟然宝贝成这个样子。”
梁杰傲笑了笑,转了话题道:“这段时间,本家那边的堂叔就交给方叔你了,方叔你向来敦厚,他们搞不好会以为你是好欺负的,所以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都通通回绝,我会和他们解释。”
一听有事可做,方叔立刻眼睛一亮,搓着手说:“阿傲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占半分便宜。”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刚才的走私最近不要出手,因为木蔷那个所谓弟弟的公司局正查得紧,风声松些再做吧,有时间联系下金三角佤族联合军的何仙淳,听说他喜欢收集历朝历代的玉如意,你好好的准备下!替我问好!顺道过路的时候再备些礼物会见下汪思阁,就说过两个月我有时间亲自去拜访他老人家!”梁杰傲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阿傲撇了下嘴,又看了眼前老成持重的方子健,看见他分明的老了,但炯炯有神的目光却是让他心中慨叹。但另外一件事却引起了他的兴趣。
“方叔,天色酒吧是你一直在打理吧?听说阿进最近出了不太好的新闻?”
方叔脸上有一丝尴尬闪过:“这个,我会处理好的,只是小事而已,阿傲你这么忙,这点小事就不用费心了。”
“我也不打算费心,反正天色只是给您老人家打发时间用的,就算倒了也没什么,只是阿进当初是你要过去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保住他。”
方叔面露愕然:“阿傲,你怎么……”
“方叔照办就是,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真的办不了再来找我。”他并不欲多言,只是捻灭手里的烟头,目光更加深沉。
“当然。”方叔应下,转身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他的目光在陷入沉思的梁杰傲身上掠过,嘴角似乎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木蔷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为了生产的时候少受点苦,虽然现在身体很重,她还是坚持每天散步,尽量多站着,修剪花枝既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迫使自己多走动,因此她每天都花不少时间在上面。
这时,一个女佣走到她的身边,默默的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宋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嗯,”她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我在外面待了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了,今天先到这里吧!”女孩子口齿伶俐道。
“好。”木蔷放下剪刀,由她扶着自己回去,客厅里的电视正好开着,木蔷随意的扫了一眼,。
扶着她的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