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喜欢的人。”妙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她的大脑“嗡”得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由自主说出了什么。
“谁?长生?”东凌醉月虽然眸色未变,但是他的手并没有离开妙黎的脸。
妙黎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刚刚说这话时脑中闪过的竟然是褚冷风的脸,她有种强烈的挫败感,不止一次了,每次自己想起的时候都只是褚冷风,他明明欺骗了自己,他明明在意的只是盟主令,自己却还想着他,真是天大的嘲讽。
东凌醉月的手依旧轻轻的抚摸着妙黎,似乎在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珍宝,可是看着妙黎变幻莫测的神色,他的心情突然很不好,手下的力道也重了许多,“你在想谁?”
“我的夫君。”妙黎摇头苦笑,反正她和褚冷风之间已经结束了,反正东凌醉月也不会遇到褚冷风,妙黎突然很想找人说说,宣泄一下,“东凌醉月,你有酒吗?”
“等等。”东凌醉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出去了,不多时他回来的时候手中拎着一个酒坛和两只杯子,妙黎闻了闻开坛后弥漫在房中的酒香,是一种果子的味道,东凌醉月端着两个杯子来到床边,妙黎看了看是淡黄色的酒,“东凌醉月,我酒品不好三杯就醉,别让我喝多了啊!”
“好。”东凌醉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乖乖的听她的话,他将酒杯递到妙黎唇边,妙黎轻轻抿了一口,立刻被这酒香吸引,是一股清甜的味道,她忍不住贪杯的又喝了一小口,突如其来的后劲呛得妙黎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咳咳……咳……这酒……”
“这是我们东岛最烈的酒。”东凌醉月一口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然后干脆将坛子拎到床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着,“你成过亲?”
“嗯。”妙黎点了点头,她狡黠的笑了笑,“我的夫君,说了你都不敢相信呢……”
“是谁?”
“大蓝王朝你知道的吧?”妙黎头有点晕,“他是大蓝王朝鼎鼎大名的冷王呢……”
“褚冷风?”东凌醉月一怔,妙黎点了点头,她有些诧异的看着东凌醉月,“你怎么会知道他?”
“嗬,”东凌醉月将酒杯递给妙黎,又喂了她一口酒,“大蓝王朝最骁勇善战最智慧的冷王,试问有谁不知道呢?”
“最智慧?”妙黎撇了撇嘴,“好吧,如果一定要用智慧来形容……似乎也没错……”
“你不是澹台正宏的女儿吗?他是个王爷,怎么会娶你?”东凌醉月似乎并不相信妙黎的话。
“其实我不是以澹台正宏女儿的身份嫁给他的,只能说……”妙黎顿了顿,刚刚喝完的那杯酒让她有些不舒服,“我是阴错阳差,以抚远大将军女儿的身份嫁给他,但是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呢……”
“什么意思?”
“你听过商景宫吗?”妙黎抬眼看了眼东凌醉月,东凌醉月摇了摇头。
“嗯,你没听过也很正常。”妙黎动了动自己被裹成粽子的手,“商景宫在大蓝的南边,毗邻漠西腹地,商景宫是接任务获取酬金的,只要给得起钱就没有商景宫完不成的任务,而我的师傅就是商景宫的宫主,我是商景宫的少宫主,当初就是我师傅救了我的……”
东凌醉月并不打算打断妙黎,他只是在一旁听着,但是狭长的眼中有种异样的光。
“后来师傅让我接近褚冷风,希望从他身上得到盟主令血玉的下落,”妙黎看到东凌醉月狐疑的目光,“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身份,所以没有人知道我身上带着的就是血玉。可是我不肯,因为我真的……”妙黎说到这儿情绪有些变了,事隔这么久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放不下,她瞟了眼东凌醉月杯中的酒,东凌醉月倒了一杯递给她,妙黎凑上前喝了一口。
借着酒劲妙黎吸了吸鼻子,“可是我很喜欢师傅,从小就喜欢,我不肯去,师傅就对我冷嘲热讽,甚至无视他的师弟对我的不轨行为,我就逃走了,然后就遇到了褚冷风,其实说来我们也算是旧识呢,后来我就嫁给了他。”
东凌醉月见妙黎说到这儿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不由得开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妙黎轻嗤一笑,“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呢……”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人呢?”东凌醉月想到那个褚冷风竟然让妙黎一个人涉险来到东岛不由得有些愤怒,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
“他为了我休了自己的妾侍,我以为他对我是真的很好,可是,我太单纯了呢。”妙黎抬起头,眼中晶亮的东西刺痛了东凌醉月的心,“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都怀疑我,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打听盟主令的下落而已,到最后我在青楼发现了他和……”妙黎努力了几次但是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东凌醉月适时的递上酒杯,妙黎又喝了一口,她靠在床头大口喘着气,“可是他竟然指责我,他说天知道我不肯跟他圆房是不是早就爬上了师傅的床,呵呵……他不知道我只是在等,等自己真心的接受他呢……”东凌醉月听着妙黎的话右拳不由得握紧,“砰”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东凌醉月……”
“嗯?”
“我是不是很傻?”妙黎闭上眼睛,两行泪滑落脸庞,“我以为我能得到真情,可是不过是欺骗,无尽的欺骗。其实你比我幸福呢,至少不会有人为了一块破玉杀了你的家人,至少不会有人为了一块破玉处心积虑的利用你,至少……你身边还有关心你的人呢……”
“既然如此,为何还想着他呢?”东凌醉月轻轻替妙黎擦去脸上的泪痕,他的心突然就觉得被揪住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妙黎的遭遇,还是因为妙黎的眼泪。
妙黎的头轻轻的靠在床头,“我……也不想……”
这是东凌醉月在妙黎喝醉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庚长生回来时东凌醉月已经走了,他听婢女说东凌醉月拿了一坛最烈的果酒进屋,他在屋内看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妙黎和地上一只破碎的杯子,他想了想转身朝着醉月阁的方向走去。
“醉月,不关她的事,是我的主意。”庚长生看着窗前负手而立的东凌醉月。
“嗯?”东凌醉月缓缓的转过身来,他一步步走向庚长生,他的每一步在庚长生看来都异常的缓慢,仿佛过了几个世纪的时间,他终于站在了庚长生的面前,东凌醉月的目光审视着庚长生,眼眸深处清冷的光似乎要将庚长生看透,过了不知道多久东凌醉月幽幽的开口,“她……我留下了。”
“什么?”
“你不是希望我留下她吗?”东凌醉月看了眼庚长生,将目光移向窗外,此时夜色早已深了,“我如你所愿,留下她。”
“醉月,算了。”庚长生拍了拍东凌醉月的肩,“不要勉强自己,我会一直在。”
“不,”东凌醉月嘴角一弯,“我想留下她,仅此而已。”
庚长生狐疑的打量着东凌醉月,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竟然会改变主意,东凌醉月补了一句,“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拦,你知道的。”
庚长生在原地站了良久,最后开口,“天色晚了,休息吧。”
“你回长生阁吧。”东凌醉月在庚长生走向床边时突然开口,庚长生的身子明显一怔,一直以来除非是自己晚上有事,否则一定会陪着东凌醉月入睡,而今夜他竟然让自己回长生阁?难道……真的是因为妙黎?
直到他回到长生阁,都没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竟然让东凌醉月变化如此之大……
而此时净音街上,两个身影正快速的在尖耸的屋檐上飞掠而过,最后落在了一处无人的暗巷。
“可找到了?”说话的是一个男子。
“鬼王,属下无能,虽然知道了灵泉所在的地方,但是无奈灵泉内太复杂,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暂时还未找到蓬莱露的下落。”
这两人正是僧折花和朗峰,当初他们并没有回大船,而是游向了东岛,借助夜色的掩饰潜上了东岛。这几日经过再三打探,僧折花总算是知道了灵泉原来竟是东岛仙君府邸的名字,可是对于蓬莱露,他们却束手无策,毕竟这灵泉看上去平静,实际上僧折花知道四下潜藏了许多高手,如果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那……妙黎呢?”僧折花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道。
朗峰摇了摇头,“暂无妙黎小姐的下落。鬼王,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先找到蓬莱露要紧,苏澜诺姑娘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我知道。”夜色中僧折花明显犹豫了下,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自己准备了这么久,不能就此作罢,只有拿到蓬莱露才能救活苏澜诺,而妙黎……就当自己欠了她吧!
第二天妙黎醒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东凌醉月竟然在自己房中,她一睁眼就看到东凌醉月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脚看着自己,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在那儿坐了很久了。
“东凌……醉月?”
“醒了?”东凌醉月吩咐一旁的婢女,“服侍她洗漱,叫人准备早饭。”
“是,仙君。”婢女忙不迭的准备去了,要知道仙君天刚亮就来到长生阁等妙黎姑娘起床,她们这几日都在窃窃议论,莫不是仙君转了性子喜欢上了女子不成?不过东凌醉月的心思自然不是她们能猜测的,所以婢女们虽然心中好奇但是还是不敢逾矩的。
妙黎微微皱眉,她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见她如此东凌醉月问道,“是宿醉的缘故吗?”
“宿醉?”妙黎一愣,“你是说……我喝酒了?”妙黎知道自己一沾酒就醉,醉了第二日醒来就会不记得很多事儿,眼下自己的头疼的确似乎是宿醉的感觉。
“嗯,你不记得了?”东凌醉月凑上前,“你昨晚跟我喝了一晚上的酒,聊了很多事情。”
“我?”妙黎正要开口问他,婢女已经进来了,她只得暂时打住,任由那婢女服侍自己梳洗,东凌醉月见妙黎要换衣服这才站起身,对那婢女说道,“选这件跟我一样的白兰花的。”
婢女连忙在衣柜中找出了跟东凌醉月同款式的衣服,因为妙黎手上包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她只得小心的伺候妙黎换衣服,忙完之后才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见婢女离开妙黎来到桌前坐下问道,“我昨天跟你说了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了?”东凌醉月试探的看着她,妙黎摇了摇头,“哎呀,我都说了我不能喝酒的!”
见她如此东凌醉月却忍不住笑了,“你跟我说了……许多心里话。”
心里话?妙黎内心怀疑的看了眼东凌醉月,自己疯了才会跟他说心里话吧?不过当然妙黎不至于傻到表现出来,她轻声问道,“比如?”
“比如,你告诉我你的夫君叫褚冷风,你还有个师傅是商景宫的宫主。”东凌醉月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妈呀!妙黎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看来他没说错,自己昨天肯定是说了很多话,只是可惜自己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那个……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东凌醉月想了想,“你说你会喜欢上我的……这算不算?”
“什么!”妙黎有如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东凌醉月坐在桌旁看着她,“你说你从长生那里知道了我的事儿,你觉得我其实也挺可怜的,所以愿意尝试真心喜欢上我。”
妙黎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着东凌醉月,似乎想要看出他说的可是真的,可是东凌醉月的神情看上去一脸无辜,妙黎撇了撇嘴,难道自己真的喝醉了胡言乱语?
“你不会是想反悔吧?”东凌醉月颇有些受伤,“看来还是只有长生对我最好,你们这些人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
妙黎心下一惊,这东凌醉月本来就心理不正常,如果再误以为自己是为了利用他,那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来,眼下稳住他要紧,“那个,东凌醉月……你别乱想,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总要给我时间的,喜欢一个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啊,你总要让我慢慢的了解你啊,对不对?”
见妙黎如此着急的辩解,东凌醉月掩去了眼底一抹狡黠的光,他再抬头时眼神中带着不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嗯!”妙黎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好吧,”东凌醉月最终总算是点了点头,“妙黎,不要骗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因为我希望试着接受你,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变得跟正常人一样……”
看到眼前可怜的东凌醉月,妙黎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有些同情他,谁让自己说了要帮他呢?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妙黎有些郁闷但是也无可奈何。
东凌醉月在长生阁陪着妙黎,直到喂她吃完了早饭,最后东凌醉月看了看妙黎,“跟我回醉月阁吧。”
“啊?”妙黎有些意外,她还没想好。
“放心,长生已经不住在醉月阁了。”听东凌醉月这么说妙黎有些挫败,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吃庚长生的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