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知道,如果到了那么一天,我得到抚养权的可能是多少?我可能赢吗?”
温言初对着电话那头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似乎有着刻意的压低,但是话语的内容还是很清楚,清楚到程柯一瞬间,敲门的动作就那么停在了那里。
脸上原本淡然的柔软,一瞬间寸寸碎裂,所有的表情也瞬间僵硬了起来,就连眸子里的光,都成了斑驳的碎片。他终于没有敲下去,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只从自己脱下来的外套口袋里头摸出了香烟的盒子来,默默点燃了一根,然后静静在门口站着,就光着膀子,只裹着一条围巾,由着身上的温度越来越冷。
温言初对着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轻轻抿了嘴唇,等着那头的答复。
而那头,只是一直没有答复,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温言初,你现在想到来找我说话了?现在想到来找我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声音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怒气,压抑成声音里头的低沉和淡淡的冷,语气不急不缓的,但是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一般。
温言初知道那头的人在生气,她没做声,轻轻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小达,对不起。”
“对不起?五年就换了你一句对不起?”宋达在那头气得声音里头都直打抖,像是如果温言初就在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伸手上去掐死她。
宋达怎么可能不生气?甚至就连温言初,都能理解宋达的怒气,毕竟当初自己不发一言就离开,没有留下任何音讯,就这么走了,由得他在这边急得火烧眉毛,但是却再也得不到她的任何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一直不停地发邮件到温言初的邮箱,不停地发,像是盼着她有一天能够给予什么答复,可是都是一场空,刚开始心里头还有着期盼,每天不停地看着邮箱,到后来,就渐渐连期盼都没有了,只有满满的失落。
到后来,宋达只觉得,她或许是真的想要重新开始吧,放弃掉曾经熟识的一切重新开始,于是宋达也就放弃了,放弃了寻找放弃了联系,只偶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发送一封邮件,表达自己的愤怒,毫不掩饰。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每次都附上自己最新的联系方法。
而这一通,是五年来温言初第一次联系他,宋达后来一直待在英国工作生活,虽然也认识几个美国的朋友,但是,看到这个陌生的美国电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手抖。
接起来就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声线中,带着些许忐忑。
轻轻叫了他一句,小达,我有事情想要问问你。
然后语速很快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问了程柯所听到的那一句。
宋达心都疼了,她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自己怀孕自己生产,自己养大孩子,孩子还生了病,又只能回国和程柯复婚,这下再次怀孕,竟然还牵扯到抚养权的问题了。
她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联系他一次么?哪怕只联系一下他,宋达觉得自己,一定会力所能及的帮助,不论后果。
越是心疼就越是生气,于是声音也就冷了下去,听上去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小达,真的对不起,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找谁帮我了。”温言初的声音依旧绵绵软软的,只是声音更轻了几分。
宋达眉头紧紧地皱着,停顿了片刻没有做声,然后才说道,“小西,你现在和他已经是婚姻关系,而且你的孩子是在美国出生的,是美国公民,你和程柯的婚姻关系又是中国的,鉴于程家的雄厚家业资产,他们庞大的律师团,我没办法给出你确切的答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要离婚,你们是婚姻关系,抚养权不抚养权的就不再是什么问题。”
说出这个办法来的时候,宋达的眉头简直都绞在一起了,他多么不想看到小西再和程柯绞在一起,五年前小西难过成什么样子,他清清楚楚。
“哦,我知道了。”言初轻轻应了一声,“小达,谢谢你。”
“谢什么谢!你现在人在哪里?要我过来吗?我可以马上订机票过来!”五年的时间也足够宋达发展成为事业有为的男人,时间也相对自由不少。
但是温言初拒绝了,“不用,暂时不用了。”
她没有这个打算,起码没有必要再次把宋达拉下水去,她多少知道,当初程柯就多少迁怒了宋达。
“那……先这样吧。”温言初低声说了一句,宋达在那头一下子音量就高了几分,“你就这样打发我?温言初,你不能就这么打个电话给我说这么一通,然后一句先这样吧就算了?当初因为你的事情,程柯就差没把我赶尽杀绝了,他就认为是我把你藏起来了,而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我又答应过你不能说,我真是欠了你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这么五年!后来只能到英国来发展。现在你不能这么一句先这样吧就打发我!我上辈子真的是欠了你的!”
宋达的语气有些急了,像是生怕温言初就这么挂了电话,然后又杳无音讯再也联系不到人,他真的怕了。
温言初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这个老友,于是轻声说了一句,“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小达,我会再打给你的。”
听到这话,宋达才稍稍放心下来一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号码之后,才应了一声,“你可别再玩什么消失了,你这一消失就是五年,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啊?”
虽然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问她想要和她说,可是宋达不傻,从温言初所说的这些事情里头,他就不难知道,言初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只要能够再联系到她就好了,也不急着今天什么事情都说完。
但是宋达最后提了一句,“只是当年的事情,明明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你要承担所有的罪责?你为什么不和他解释清楚?你要是担心他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出来作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