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的人都散去了,院子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庄稼人有个磕磕碰碰的是难免的。以前还有人在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被自己的斧子砍伤最后死掉的。丁满根这次算是幸运,他是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摔伤的,幸亏当时悬崖边上的小树挡住了他的身体,否则自己的命肯定没了。
后来有人发现了他,才被村里人抬到了医院。经过诊断是骨折,打了石膏后就又被车拉到了家中。
丁满根躺在床上,阴沉着脸,唉声叹气。
丁霞看见父亲的一条腿被白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比正常退粗了好多。父亲明显的老了,就像一个老汉。
爸爸,疼吗?丁霞问。她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已经不疼了。父亲的声音很低。
我早就说不让你上山采药了,你就是不听。山上多危险啊,你年龄也大了。丁霞劝说父亲。
不采药能做什么?咱们吃什么?喝西北风吗?父亲说。
丁霞哑无无言。家里就她们父女俩,父亲不是采药就是编筐,要不就没有经济来源。
你要是个男娃就好了。丁满根叹着气说,很遗憾的样子。
丁霞倒不觉得女娃哪里不如男娃。也许是农村人的观念,男孩就能传宗接代,男孩就是劳动支柱。女孩就不行了,一出嫁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女娃和男娃不一样吗?都是人。丁霞不服气地说。
不一样啊,男娃能干的活女娃干不了。以后等你嫁了,就剩我一个了。丁满根说。
丁霞心里不服。我要证明给你们看看,女孩子不一定比男孩子差,男孩子能干的事情女孩子一定也能干。
我这腿不能动了,以后我们可怎么过啊。父亲悲伤地说。
丁霞说,不是家里还有我了吗?我养活你。
你能做什么啊,一个女孩子。你看看咱们村有什么,不是煤就是石头。哪样你能干得了啊。
不是还有药材了吗?我也可以上山采药。
那不是长远之计,药材只能救急。丁满根说的很有道理,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整天上山采药,老头子没事了可以去,挣几个零花钱。
这个村子叫杨树滩。四面环山,山上有茂密的森林,森林底下覆盖的除了煤就是石头。土地很贫瘠,靠天吃饭,种庄稼的连自己家都不够吃。
丁霞觉得郁闷,就跑出了院子。
她听见有人叫自己,丁霞回头看,看见小黑急急忙忙地骑着自行车就过来了。
有什么事情呢,这么着急地叫我?丁霞问小黑。
小黑憨笑地说没事。
小黑说自己要去镇子里,没事逛逛。
小黑问丁霞去吗,可以带着她一起走。
丁霞说去就去,反正也没事,只要天黑前回来就行。小黑说没问题,逛逛就回来了。
丁霞坐上小黑的自行车就去了小镇。小黑一路上都是乐呵呵的,带着一个大姑娘,可是第一次。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丁霞大大咧咧惯了,才不管其他了。
两个人在街上瞎逛了一通,小黑给丁霞买了一个糖葫芦。
突然有人在后面叫小黑。
他俩扭头一看,丁霞看见后面一个男人叫小黑。
小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里瞎逛呢?哎呦,这是谁?那人看着丁霞说。
还没有等小黑说话,那人说,小黑,不错哦,什么时候搞上对象了。
不是不是,小黑不好意思地说。
搞不搞清楚就瞎说,谁是对象了。丁霞气愤地说。
看来挺厉害的。那人说。
小黑跟丁霞说,这是自己的一个朋友,叫杨三。
杨三叫小黑去玩玩,小黑说今天有事情,改天。杨三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们俩,他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
小黑,艳福不浅嘛。
杨三说了一声,看见丁霞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这是什么朋友,乱七八糟的。等杨三走了,丁霞说。
男人都那样。小黑不好意思地说,咱俩回村吧。
他们俩就准备往回走了。
丁霞问刚才那个杨三说去玩玩,你们玩什么呢?
能玩什么呢,就是瞎玩。
什么是瞎玩,大男人在一起瞎玩,不会吧。丁霞不解地问。
真的没什么。
不行,你必须得说,不说我就不跟你走了。丁霞很严肃地说。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的,说话都很随便的。
我要是告了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小黑很小心地说。
说吧,说吧,那么小心眼。
杨三刚才叫我去玩牌的。
玩牌?不就是一个玩牌吗?有什么不敢说的。
玩牌不是那种玩法,他们是玩钱的。
赌博?
算是吧。
哇,我说小黑,你竟然学会赌博了!丁霞吃惊地说。
小黑让丁霞小声点。小黑介绍说,以前去过几次,也赢过几把,但最后总是输多赢少,现在也基本不去了。偶尔去解解闷。
小黑说,那个地方,听说有的人一夜就输掉了几千块,自己倒是没有见过。
丁霞问,那要是赢了,是不是应该能赢几千?
小黑没有见过,只是听说。丁霞问小黑,想不想再去玩玩?
小黑惊讶地看着丁霞,莫非是她也想去玩玩?
丁霞让小黑陪着她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自己也能挣几百块。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啊。
小黑不愿意带着她去,但是丁霞不依不饶地都带着她去了。
去了一看,人头攒头。烟熏雾缭,丁霞没有见过这么场面,只呛得大咳嗽。大伙也没有见过这个地方还有大姑娘来。都很好奇地看着她。
有人认识了小黑,就笑笑喊小黑带着媳妇来了。
小黑讪讪地笑着,嘴里说别瞎说别瞎说。
丁霞没有技术,不会玩麻将也不会玩扑克。看见有人掷骰子,感觉这个没有什么技术,就想试试。
玩了几把之后,就赢了几十块钱。高兴地快要疯了,惹得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们看见丁霞手里的几十块钱都眼红了,旁边还有人夸赞丁霞有赌博天赋。
老九看见有个姑娘在玩,就走了过来。
看着丁霞高兴的样子,就说,姑娘,玩得不错啊。我陪你玩玩好吗?
老九说着抓起了骰子。小黑在旁边扯着丁霞的衣服,给她使眼色不让玩。
丁霞想怕什么,和谁玩不是玩了。玩就玩。
老九说,我看你技术挺好的,我们玩个大的好吗?
什么是大的?
一把定输赢,一次五百,你看可以吗?
丁霞楞了一下,这么大的赌注,她心慌了。
小黑还是在扯他的衣服。
丁霞原本不想玩了,这么大的赌注,自己可不敢玩。不过她看见老九那挑衅地目光和表情,就有些不服气了,谁怕谁,让你输五百你可别哭。她想今天自己的运气蛮好的,不如就跟他赌一把,赢他五百块。
来吧。丁霞爽快地说。
好,痛快!
丁霞先来。
她拿起骰子在手里搓了搓说,就玩一把,一把五百,不管输赢,就一把了。
老九点了点头。
丁霞朝着自己的手心里吹了口气,就往碗里扔了下去。
哗啦啦地一声响,众人都盯着碗里看。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三个五,这个数字不算小了。
小黑觉得还不错,算是大点子了。
老九微微一笑,拿起骰子,也是在手里搓了搓,看着丁霞就把骰子扔了下去。
还是哗啦啦一声响,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此时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啊,众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声,感觉很是可惜。
两个五加一个二,差点就是二百五了。
啊,我赢了吗?丁霞的心跳的通通的。丁霞看着碗里的骰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是感谢老天爷,这是他老人家在帮助我啊。
老九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
愿赌服输,拿钱吧,五百块。
众人都觉得可惜了,这下可倒霉了。
******,今天可真背!老九骂了一句。
众人都看着老九,老九没有办法,愿赌服输,拿钱呗。但是自己败在一个娘们手里,这说出去多没面子。
丁霞接过五百块钱,高兴地笑着说,小黑,我们走,我请你吃饭去。
当他们正要转身走的时候,前面突然有两个人双手插在胸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们这是干嘛!小黑问。
姑娘,天好早啊,再玩玩嘛。
我不想玩了。丁霞说。
那你这赢了这么多钱,怎么能说不玩就不玩了,没听说过赢了钱就走的事情。
刚才说好玩一把的,怎么想赖账啊。
我们九哥今天高兴,还想和你玩玩呢。
可是我不高兴啊,我不想玩了。
两个人还是挡住了去路,看样子是不让走了。
你们这是什么地方,黑店吗?是不是进来的人都要输了才让走啊?
众人也有人议论了,怎么这样啊,不是说好一把五百吗?输不起就别玩啊!
都他妈给我闭嘴!
老九怕别人说自己说话不算话,这要是传出去,比栽在一个姑娘手里的名声更不好听。常言道和气生财嘛,不能因为这家事情影响了自己的生意。
你们让开,让他们走吧。咱们不能破坏赌场的规矩。姑娘欢迎下次再来。
说完前面两个人放开了一条路,丁霞哼了一声就走出来了。
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玩就赢了这么多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赢这么多钱。小黑自叹不如,自己玩了那么多,也没有亲眼见过一下子能赢这么多钱的。但是他感觉这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老九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别人赢走他五百块钱的。老九是柳镇的地痞无赖,手底下有一帮子人替他卖命。
丁霞在和小黑一块吃饭的时候,就问小黑,你说这么多钱该怎么花啊。小黑留着口水说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那我们以后每天都到这个饭店吃饭好吗?
好啊好啊,小黑高兴地说。
好你个头啊,没出息!钱再多也不够吃喝啊。
那你打算怎么花?小黑不好意思地看着丁霞问。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一脸诡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