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贝拉着咚咚说:“咚咚姐姐,是真的假不了,不要和这些被蒙蔽了眼睛的人生气。”
“嗯。”咚咚点头,然后叫亦笑把小舞放上马背,自己和小贝坐在一匹马上,骑马远去,直奔乌孜。
想起小舞那咬牙切齿所说的话,咚咚的心有点忐忑不安,担心顺舜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恨不得能三两步回到乌孜王宫。
无论怎样快马加鞭,还是半天的路程才赶到乌孜城,城里的老百姓们并不知道他们所景仰的冒牌战神已经疯掉了,都在喜气洋洋的在自家门口挂上红灯笼,贴上大红“囍”,一派喜庆。
因为咚咚是男装打扮,在马背上那神志不清的小舞也被她化上了男妆,根本就没人能认出,人家都以为,那不过是外来的客人而已,所以并没有留意。
经过冠华居的门口,看见之前那生意兴隆,充满了丝竹笑语的地方现在竟然变成了废墟,咚咚忍不住想伸手把小舞的脖子掐断。
这个女人,为了不让她有后退之路,竟然这么的阴毒,简直是太过分了。
“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小贝看见咚咚和亦笑停住,目光复杂地望着那里,有点奇怪地问。
“冠华居。”亦笑说。
“冠华居?什么地方来的?”小贝问。
“呃……”看见小贝那双澄澈的目光,亦笑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是一间妓院?
“到底是什么地方嘛?”小贝看见亦笑吞吞吐吐的样子,不满地说,但声音却带着撒娇的尾调,让人听了真不忍拒绝。
“妓院。”咚咚说。
“啊?妓院?”小贝惊讶得大叫,引来路人一片侧目,慌忙又紧张地闭上了嘴巴,那样子可爱极了。
“就是妓院,而且是我开的。”咚咚冷然地说。
听到这话,小贝又是一阵的惊讶,但是看见咚咚脸上全是不爽的神情,也就不敢哼声问了,只是在心里暗暗猜测。
“亦笑,你和小贝小舞找个地方住下,我想自己入王宫。”
“为什么?”亦笑不明白地问。
“带上你们有点不方便,而且还有小舞,很容易出差错,所以,你们先到云来客栈住下等我。”咚咚直白地说。
“小姐,这样你会有危险的。”亦笑担心地说。
咚咚嗤笑了一声说:“我还怕什么危险?何况,小舞都在这里了,还能弄出什么?我想快点见到王,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亦笑想了想,的确如此,于是点头答应。
咚咚让小贝下了马,然后扬鞭策马奔向王宫。
来到王宫门口,依然是看见一派大婚的喜庆,侍卫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抬着一些贴上囍的物品,脸上洋溢着喜色。
咚咚勒住马头,在思量着该怎样进去。
现在是白天,不是黑夜,不能偷偷的舒展轻功从墙头进,只有从正门进的一个选择。
想了想,她下了马,走到守着大门的侍卫,施礼说:“你好,我受冷将军所托,有个重要的口讯要传给王。”
“密信?”门口那八个侍卫怀疑地打量咚咚,其中一个说:“什么密信?说来听听。”
“废话,既然是密信,你们可能听得?耽误了传密报时间,到时候出了什么大错,你们可担当得起?”咚咚说,她那带着寒意和威严的凌厉声音让那几个侍卫不由自主地打消了疑惑。
“他说得对,万一真的耽误了重大军情之类的东西,我们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还是带他去见王吧,反正他这样子,估计也伤不了王。”一个侍卫看着咚咚穿在男装长袍下略微有点瘦削柔软的身子,有点不以为然的说。
“说的是,李冒,你就带他去见王。”一个侍卫吩咐说。
那个长得有点高瘦的叫李冒的侍卫走了出来,对咚咚说:“走吧,我带你去见王。”
听到他的话,想到快要见顺舜了,咚咚满心欢喜,慌忙的道谢。
李冒带着咚咚先来到正阳殿,殿里的太监小尘说王应该是在未央宫,于是李冒就让那小尘引领咚咚。
来到未央宫,看见到处挂着的红绸和礼花,咚咚的眼睛有点刺痛,但是,却没有以往那样心情那样激动,因为她从小舞口里知道,顺舜一直爱的都是她,并无意和小舞结婚。
她为自己当初对顺舜的猜疑而感到羞愧,小舞不过是表演了一场拙劣的戏而已,自己枉称聪明,被妒忌和愤怒蒙蔽了心,竟然没看出这是一场戏而已,甚至抽了顺舜一巴掌。
想到这,她简直是想抽自己一巴掌了。
看到未央宫里刚好有宫女手捧着红色的嫁衣走了出来,小尘子慌忙上前问:“请问春梅姑娘,王在未央宫里面吗?”
春梅望了望他,一脸的繁忙样子说:“在,小尘子你要找王?”
“是这位少侠要找王,说要给他传冷将军的密报。”小尘子说。
“哦?冷将军的密报?”春梅奇怪地说:“今天凌晨,冷将军匆忙出去,难道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估计不是你我等人所能知道的。”小尘子一副圆滑的样子说。
“是的,那你就直接带他进去吧,王在望月亭那里喝茶。这嫁衣出了点问题,我得赶快叫人修改一下。”春梅说完,又匆匆捧着嫁衣离开了。
看着那嫁衣,咚咚想起当初自己也差点穿上了太子的嫁衣,不由感慨万分。
看见她在发怔的样子,小尘子不耐烦的说:“我们快点进去找王吧。”
“哦。”咚咚回过神来,跟着小尘子一路来到望月亭。
远远望去,在两个粉红宫女和一黑衣太监的服侍下,顺舜正背对着咚咚这边方向坐着,双手呈喝茶的姿势。
看见那熟悉的背影,咚咚的心脏停顿了一下,脚步有点迟疑,迟迟不迈步,竟然心生不敢上前的怯意,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被自己不信任过的顺舜。
“走呀,王就在那边。”小尘子推挪着她说。
“哦。”她有点机械地跟着小尘子来到望月亭。
亭里的人依然是背对着她,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尘子挥着拂尘上前参拜施礼说:“王,有个人说带了冷将军极为重要的口讯要给你。”
“哪里?”顺舜没有回头,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
小尘子推着在一旁的咚咚,厉声的说:“大胆的家伙,见了我们的王,怎么还不快快跪下拜见?”
咚咚不作声,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看。
他,似乎比三天前瘦了很多,一贯挺直的身子竟然微微的有点驼,看得咚咚一阵心痛,她忍不住有点哽咽地叫了一声:“舜!”
听到她的叫换声,顺舜的背脊僵了一僵,脖颈变硬,然后缓缓回头。
看到他的面容,咚咚几乎心都要碎了。
如此的憔悴瘦削,脸上的胡茬杂乱,眼睛深凹没有神气,看见咚咚,眼里燃起了一束亮光,但是,很快又黯淡下了,仿佛灰烬里最后一点星星之火。
他不出声,只是静默地看着咚咚。
咚咚也屏住呼吸看着他,仿佛几个世纪没有看过般。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还呆若木鸡般不向王请安?”小尘子叫嚷。
“舜,对不起……”咚咚哽咽着说,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顺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貌似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依然不作声,就只是这样望着咚咚,仿佛她是个即将要消失的泡沫人般。
咚咚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前,蹲在地上,抓住他的衣裳,把脸埋进他的膝盖,泪如雨下。
顺舜痛苦地闭着眼,一滴豆大的眼里从眼角滑下,滴在咚咚那光洁的颈脖上,流进她的衣襟里,冰凉冰凉的。
小尘子和那几个宫女太监看见此情景,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顺舜挥手叫他们走远。
良久,顺舜那粗糙的大手方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摸,嘶哑地叫了一声:“风儿~”
咚咚抬起朦胧的泪眼,哽咽地应了一声,喃喃的说:“舜,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听到她这话,顺舜突然放声的哭了起来,声音凄厉如困在笼子的野兽,撕碎着咚咚那痛着的心。
她站了起来,如安慰悲伤孩子的母亲般,把顺舜的头抱进自己那温暖柔软的怀里。
顺舜收住了哭声,但那双手依然环住她的腰不放。
过了很久,顺舜方把头从她怀里抬起,痛苦地望着她,说:“风儿,为什么你总是要三番四次地离开我?”
“对不起~”咚咚反复的说,不过,就算是千句万句都不能表达出她此时的歉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顺舜的脸上并没有惊喜,只是痛苦更加加深,他摇着头说:“但是,以后我要离开你了。”
听到这话,咚咚的心一凛,仿佛一下子坠入了无底洞般,嗫嚅着问:“为什么?”
“……”
顺舜不说话。
咚咚捧住他的脸,认真地望着他说:“我不离开你,也不许你离开我!”
“太迟了。”顺舜颓然的说,声音虚弱。
“怎么会迟?怎么可能会迟?”咚咚急急问。
顺舜摇摇头,说:“你见到小舞了没有?”
“为什么要问起她?小舞已经疯了。”咚咚说。
“疯了?”顺舜喃喃的说,目光黯然。
“嗯,神志再也清醒不了。”咚咚点头。
顺舜的灵魂仿佛被人一下子抽走了般,如一具木头无力地瘫坐着,嘴里不断地呢喃说:“疯了?为什么会疯?”
咚咚心痛地把他脸上的乱发撩到一边,说:“她知道自己做了太多错事,所以一时承受不了,就疯了。”
“那我该怎办?该怎办?”顺舜竟然如此的说,语气惶恐不安,仿佛丢了母亲的孩子。
“什么怎办?你有我呀。”咚咚摇着他那微微战栗的肩膀说。
“我……我中了小舞下的毒了,只有她才有解药。”顺舜颓然的说。
中毒?
咚咚惊讶地问:“中了什么毒?她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为了逼我和她结婚。”顺舜声音嘶哑黯然的说。
呃?
咚咚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发现他的脉象果然凌乱,是中毒的迹象,她实在是想不到,小舞竟然通过如此的方式来威逼顺舜和她结婚。
“是什么毒?”咚咚问。
顺舜摇头说:“我不知道,她告诉我,只有她每七天给我一次解药,我才不会毙命,而且,我现在根本就全身无力,和一个婴儿差不多,四周所有的人都被她控制了,我根本无力和她反抗,风儿,原谅我的无能吧。”
原来这样,她还以为是因为她对他的不信任,伤了他的心,所以他才不会找自己,原来他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小舞还真的够狠!
“舜,我会帮你解毒的,不要担忧。”咚咚拉住他的手,心痛地说。
“你解不了的。”顺舜摇头说。
“我这里还有一颗鬼医他留下的万能解毒药丸,据他说,世间没有什么毒是它不能解的。”咚咚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赤红色的小药丸。
顺舜眼露惊喜,他接过药丸,说:“怎样服法?”
咚咚想了想说:“鬼医说了,这个药丸不能用开水送服,得女子的鲜血送服。”
“啊?”顺舜惊诧地叫了一声,然后说:“你帮我叫一个宫女过来吧。”
咚咚摇头说:“我不想你喝人家的血,要喝也是喝我的。”
说完,咚咚把桌面上茶杯的茶水倒开,然后打碎另外一只杯子,拿起碎片刚想割向自己的手腕,被顺舜急忙拦住,说:“风儿,不可以,不可以。”
咚咚笑了笑,说:“这没什么,为了你哪怕是付出性命我都不怕,何况这一点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