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诺的占有欲很强，沉栎能感觉的到。无论是对物品还是对自己。
两年多的时间里，物品上的占有是第一次送出的玩具汽车。被沈渊抢去的当时，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无论多久拿回来之后，会贴上“沈诺专有”的标签。沈渊则会有不同轻重的小“灾难”，轻了是恶作剧，重了会有些许伤痕。
另一个方面则是对沈栎，程度已经达到了连沈渊这个粗枝大叶的性格都会吃醋。无论出门还是在家基本不离自己身边。一开始沈栎以为是害羞胆小，接触久了发现完全不是。走路会牵沈栎的手，睡觉会缩在沈栎怀里，空闲时间也会围绕在沈栎四周。
沈栎很受用，沈渊则很生气。
俩人一开始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打架，到最后全都是因为沈栎。刚开始沈栎会两边劝架，时间长了就任由俩小孩儿闹去。吵来吵去也无非是几句话“那是我哥哥，你离他远点！”“不许你缠着我哥哥，走开！”“哥哥是喜欢我的，我才是他弟弟”换汤不换药，意思都一样。
其实沈栎是清楚的，欧阳诺这孩子是缺乏安全感，自我保护意识很强。一直缠着自己也是怕自己再丢下他。沈栎不反感，并且很关心。
毕竟都是尝过被抛弃的滋味。
几天后，沈渊又打人了，对象是欧阳诺。
不像往常那样小打小闹，欧阳诺受伤严重。钝器割出的偌大血口子从左额头一直划到耳际，半隐在头发里，鲜血染满整个左脸。沈栎吓坏了，沈渊亦然。
沈渊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第一次怕到颤抖，一旁的哥哥没有打骂，没有责罚，只是一直安静的流泪。看过很多次哥哥生气的样子，要么破口大骂，要么打的自己不断哀嚎，可是这是第一次看到哥哥这样悲伤。
沈渊真的怕了。想要道歉，想要安慰哥哥，却做不到。
欧阳诺额头缝了十八针，暂时被院长带回家照顾。
没有欧阳诺的这些日子，沈栎跟往常一样，上学，打工，接沈渊放学，规律又平静，唯独没有提到打人这件事。
沈渊隐约懂得，哥哥对自己很失望。
欧阳诺回来后，沈渊没有再找欧阳诺麻烦。俩孩子之间再没发生过争吵，偶尔也有些许言语交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谈话，客气的用语。沈栎看在眼里，愁在心里，找过俩孩子谈话多次，却无力改变些什么。
从那以后，沈渊在家里乖了很多，仿佛一时间懂事了。
再次坐在沈渊班主任办公室的椅子上后，沈栎从对方手里接到一幅画。
画面的显眼处画了三个小人的背影，背景则是一条马路延伸，三个人手牵着手，地上的影子被拉的细长。画的右下角上歪歪扭扭的写了沈渊的名字。沈栎抬头看向班主任，不明所以。对方微笑着提示沈栎看背面，沈栎将画反转，三个大大的金黄色字体映入眼帘。
“一等奖”。沈栎有些惊讶。
“这是……”
“这是上个周省内举办的小学绘画比赛。”班主任笑着解答“参与人选是整个省内的小学生，也就是说全省的1——6年级的小学生都能参加，沈渊的了第一名，全省仅此一名”
沈栎茫然的点头，仍一脸迷惑。
“是这样的，小学期间学生的转变是很明显的。相对于1年级的学生，6年级的学生更懂得用色，画风也会比1年级的学生成熟的多得多。7岁的孩子在作画方面可以说是儿童画，表现手法大多是涂鸦，上色基本是随心，但是沈渊的用色却齐平6年级的学生，甚至是超过。”后边故意加重语气，班主任继续解释。
沈栎低头看看画，又抬起头看看年轻的班主任，还是一脸茫然。
“所以，沈渊在绘画方面很有天分，我们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很吃惊，毕竟是省内举办的活动，学校很看重，所以得知一年级的学生会有如此出色的绘画天分，我们都很惊讶。”
沈栎胡乱的点头。
“我们希望培养沈渊的绘画天分。”班主任继续说。
“好！”沈栎咧嘴，丝毫没有考虑。
“可是……奖状发下来之后，我们找过沈渊这孩子，提过希望他继续学习，可是……他却拒绝了，拒绝的很干脆，说是不会继续学习。这也是我们找你来的主要原因，希望你找那孩子谈下，我们不希望埋没他的天分，你肯定也一样。我们也大致了解到你们的家庭状况，学费方面也会酌情考虑，希望你能劝劝沈渊，这对孩子的前途会有很大改变。”
沈栎愕然。
回去的路上，沈栎脑中一直回想班主任的话。弟弟喜欢画画沈栎清楚，沈渊每天晚上都会安静的在卧室内与纸笔相处，一处就是好几个小时，一向调皮吵闹的沈渊能做到这点可以想象出他多喜欢画画。但是为什么不继续学习，沈栎实在想不通。
晚上回家后，沈栎找弟弟谈话。在得知谈话内容后，沈渊难得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同哥哥说话。
“为什么不答应老师继续学习？”沈栎问。
“我不喜欢。”
“不喜欢还整天画？”沈栎反问。
沈渊不吭声。
沉默的气氛持续好久，沈栎没有出声打断，耐心的等着沈渊。
半响，才听到沈渊低低的说：
“画画要好多好多的钱，如果我继续画画，哥哥又要打好多零工，每天又会很晚回家，没有时间陪我跟沈诺，我不想……”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沈栎漠然。
轻轻的将弟弟环在怀里，感动的同时也欣慰弟弟长大了。沈渊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心里懂得、明白的清清楚楚，是自己还一直把他当成小孩子。
“乖，听话继续去补习班好吗？”
沈渊轻轻摇头。
“我答应你明天都尽量早点回来，不会太累，也会适当找院长帮忙好不好？”沈栎摸着弟弟的头发，喃喃道：“你喜欢画画，哥哥会一直支持你，等学好了，画一张全家福送给哥哥好不好？”
怀里的孩子没有说话。
“那，小渊将来靠自己的本事挣大钱，然后还给哥哥，现在是哥哥暂时借给小渊的，怎么样？”
终于，沈渊点点头，同意了。沈栎看着弟弟的小脸儿，一阵的心疼。
自己大多数都是关心俩孩子物质上的东西，吃没吃饱，穿没穿暖，自己给与的东西够不够多够不够好，俩孩子有没有缺少的物件，下个月水电费取暖费要交多少。却很少关心他们的感受。所以当弟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沈栎的吃惊多过感动。
沈栎不自觉的苦笑，自己完全是被金钱支配着的奴隶啊。